早晨,哈一口气感觉都会结冰,离开篝火两米,刺骨的寒意侵袭而来。爱玛紧了紧衣服,说:“走吧!晚上我们不用挨冻了。”
五公里的路在太阳高悬当空的时候走到了尽头。天空湛蓝,雪地上泛起了亮白的光,每个人的心里都舒缓了一口气。
小路的绳索是镶进一块巨石上的,绳索被冻得坚硬而又结实。众人拉着绳索,沿着一条几乎只能由一人通过的小路一步一步地下山。罗汉外衣包裹着兽皮,兽皮之外是帐篷布。帐篷布将罗汉裹成了一只粽子,由几根粗绳捆着,分别挂在了影子、董朱岩、马泽云和爱玛的肩上。罗汉要做的就是不要让周围的岩壁石块碰着脑袋。
这条山路很长,绳索早已被固定在山下,放眼望去似乎看不到尽头儿。天山雪帮能弄这么长的绳索也算是一大奇迹。
雪没到了小腹,被覆盖得很深。众人的身后留下了一道连绵的雪印子,但是要不了多久,风就会磨平一切。山脚下,众人发现绳索的末端镶进了一道石缝里,末端上面压着巨石。巨石底部甚至被加了铁锭,以增加重量,防止上面下来的人因重量过大,将绳索弄断。
山脚下,草皮由黄变绿。尽管众人衣裤湿透,但是却无人停下,因为渡边小野的木屋已经若隐若现了。
影子在山脚下拦住了众人,他一个人往前摸去;爱玛要跟着去,他没让。他担心万一两人都出事儿了,剩下的人会有危险。很快,影子就回来了,他冲众人招招手。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渡边小野的木屋看来是有些日子没人来了,虽然不能生火,但是在罗汉的带领下,很快找到了渡边小野藏在木屋餐桌下的密室。这里面如同一个聚宝盆,棉衣足够武装一个加强连,皮鞋虽然是均码的,但是每个人都能穿上,几箱子罐头整齐地码放在角落。这几天风餐露宿,此时众人很是舒服地享用了渡边小野的地下仓库。只是这下面没有武器,空空的武器架看得出是让中川键取走了。罗汉的伤口在这里被爱玛重新处理了一遍。爱玛不但将几种名贵的抗生素扫荡干干净净,还将剩余的药品倒进了水桶。
众人并没有做很多的停留,收拾妥当就出了木屋。爱玛临走时,将身上所有的手雷做成了陷阱,挂在了地下仓库里。董朱岩笑笑,说:“够j国人喝上一壶的了。”
天山山脚在月夜之下显露出了本来的安宁,草原上不知名的夜虫叫个不停,空气中的草香味儿沾染了每个人的身上。逃出生天的感觉是一种快乐。虽然没话,但是每个人都感觉到了难得的舒服。
当众人看到爱玛隐藏的车子时,所有的负担都放了下来。而爱玛看着车子,却悲伤地哭了起来,众人都知道她想起了维克多。本不属于他们的国度,亲人的离去,一切的一切又怎么能不让人悲伤。
好一会儿,爱玛擦干眼泪,说:“走吧!在这里不安全。”
一路上,美好的风景不再让人留恋。每个人似乎都在想着什么,只是不知是失去了什么或者是得到了什么。
车走了三天,哈密的基地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丽娜老远就发现一片火海,说:“是j国人干的!”
爱玛望着远处的浓烟滚滚,手攥得很紧,一句话也没说。
董朱岩冷哼道:“哼!速度倒是挺快的,要不要杀进去?”
影子说:“j国人这么做,无非是报复。看来他们在山里受的委屈不是一点半点,估计木屋炸弹也弄死人了。j国人没等到我们,还死了不少人,估计是气不过,不然很少见j国人报复的。你们这个基地知道的人多吗?”
爱玛摇摇头,说:“这个基地只是我们中转站之一,知道的人很少。”
影子吃惊道:“中转站?那算隐蔽了。j国人这么做无非想告诉我们,他们知道的很多,让我们小心点。不过他们的行为应该就是说,向你们开战了,通知一下你们的人立马撤退,暂时不要和他们拼命。”
爱玛说:“我们有应急计划的,只要一个中转站失去联系,那么所有的线索都会掐掉,以防止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让所有人陷入危险。只是,这个线断了,我们就真的没有办法联络外界了。”
罗汉说:“啊?你们怎么恢复联络啊?这个应急计划会不会很草率?”
爱玛摇了摇头悲伤的道:“唯一负责搭线的人已经死了。”
罗汉这才反应过来,大家都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影子扶住了爱玛的肩。爱玛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罗汉看了看丽娜道:“真对不起,你们好像和我们一样无家可归了。”
罗汉轻轻地咳了一声,说:“这样吧,我们先去乌市落脚,等我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再回独山子。咱们先躲起来一段时间,也可以研究下一步究竟去哪里。”
半个月后,独山子东村老屋的柴房里。六个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用几块门板铺平算是有了床。六个人将倒在地上的木桌子摆在了院内,桌上放着董朱岩的宝石和那两个物件。罗汉面前则摆着罗盘。
众人都翻看着这几样物件,除了宝石和那两个物件散发着淡淡的红光外,似乎什么线索都没有。董朱岩靠着椅子上,气馁地说:“怎么回事儿啊,我们从乌市就看着这个东西到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没找到啊?”
影子问:“罗汉,你怎么想回到这里呢?”
罗汉说:“我想如果我们漏掉什么的话,唯一可能还有线索的就是这里了,我想回来再看看。”
马泽云时不时地戴上眼镜看,又去掉眼镜看,半天说:“哎!你们看这两个眼睛像不像是鱼啊?你看这是鱼眼睛,这是鱼身。”
这个答案显然没有引起共鸣。
罗汉说:“老爷子走之前,让我记住裸眼深凝几个字,这几个字……”
董朱岩接话道:“这几个字没用了,祖上那几句诗里,就是让我们找到这玩意,我咋觉得那宝藏室里肯定有什么被我们忘记了。应该很重要。”
罗汉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对!我老爷子告诉我的是深浅的深,你的那句是神仙的神。”
董朱岩说:“没什么区别啊?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罗汉说:“不会的,一定有什么漏掉了。”
几个人想到会不会是和罗盘有某种联系,可是罗盘接缝很严实,无论宝石挨近还是远离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翠墨说:“这罗盘会不会坏了?”
罗汉灵光一现,他站起身,围着院内一圈圈地踱着步,这熟悉的院落让他安心。老贼娃子为什么让他去找个坏掉的东西呢?突然他有了一个想法,说:“等等,我想起来了,这罗盘……董大哥,你说宝石找到了这两条鱼,对吗?”
董朱岩点点头。
罗汉一拍脑袋,说:“它们之间是一种神秘的联系,那这罗盘应该不是坏了,也应该是一种联系。罗盘的作用就是指引方向,只是里面的磁针应该跟普通的不一样。你看这指针指的方向不也是地图上罗布泊的方向吗?”
这个大胆的想法倒是让众人眼前一亮。罗汉脑子一转,说:“快!地图!地图!”
董朱岩忙将地图掏了出来。
罗汉看了半天似乎没什么发现,他看看石头,说:“我也不知道对不对,至少应该进入地图上标出的位置。董大哥也是到了地方才发现宝石的作用的。”
马泽云依然看着那两个不知名的石头,说:“我怎么看都像鱼,这……”
翠墨接了一句:“也许是线索啊,或许要找的地方在水底下呢?”
罗汉站起身,搓了搓手,将手伸进衣服里。他摸摸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说:“今晚在这里稍作休息,明天弄点必需品,后天启程。咱们先进入这个区域,然后再做打算。”
丽娜呵呵地笑了,说:“就是,早该走了,这里的人这样看我们,很难为情的。”
这句话惹得周围的人一阵哄笑。爱玛说:“今晚,我做饭,一早好赶路。丽娜,你去找地方把油加满,这里待久了也不安全。”
这一晚,爱玛破天荒不要人放哨,弄了一桌好吃的。一桌子人吃着罐头,喝着小酒,这段时间来的惆怅也一扫而光。
早晨,天麻麻亮,罗汉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他从桌子上爬起来,一阵眩晕,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看看周围,又一摸胸口,说道:“不好!罗盘不见了!”
董朱岩被他的一声惊呼惊醒了,他一摸胸口,道:“啊!我的石头……也不见了。”
罗汉发现影子正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两眼望向门外。罗汉扶起马泽云,董朱岩抱着依然沉睡的翠墨。
罗汉问:“咦?丽娜和爱玛呢?”
影子没有转头,低声说了句:“就是她们拿走了罗盘和宝石!”
罗汉往头上倒了一瓢水,清醒了一些,他说:“不会吧,要是她们想害我们,何必等到现在。”
影子脸上有些泪痕,他说:“想要东西和想害人是两回事儿。”
董朱岩说:“那她们为什么还帮我们?”
影子转过身,眼神中有一丝杀机,说道:“为什么骗取我们的信任!我大意了!昨晚我是没多想,按道理昨晚我该去放哨的,但是她说晚一点她去,让我们好好休息。她们……一直在等我们揭开谜团!然后……”
说罢,影子一拳砸在了墙上。
罗汉脑子里闪过第一次见到丽娜时的情景,想到沙漠里,他俩儿在沙暴下的衣服里,想着在枯草沼泽旁的帐篷下。丽娜对他,不论是眼神还是行为,都看不出是假装的。也正是那种懵懂的爱和真诚的帮助让罗汉压根不会想到她们会是骗子,从一开始就是骗子。
董朱岩说:“这两个婆娘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那个丽娜开始连真名都是我们审出来的。要不是看你们两个走得近,我才不会……”
马泽云拉了拉董朱岩。董朱岩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罗汉说:“她们会不会有什么事儿……”
马泽云这次反应很快,说:“别傻了,罗汉,要是她们有事儿,会下药迷晕我们?”
众人都不说话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沉默起来。
董朱岩问:“现在……现在怎么办?”
这倒提醒了众人。
罗汉问:“咦!影子哥,你怎么不追上去啊?”
影子没有说话。
马泽云疑惑道:“你……你不会真的爱上爱玛了吧?”
董朱岩听闻,怒道:“不是吧,你爱上那个娘们了?”
罗汉说:“董大哥,期间发生了很多事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影子将一张字条放在桌子是,说:“我醒来的时候,两部摩托已经开走了,从痕迹上看,她们走了至少五个小时,她们留下了这个字条。”
罗汉忙接了过去,上面几个秀气的字:“对不起!我们必须走了!”
罗汉懊悔地蹲在了地上,在冰天雪地里战胜了j国人,可是却在短暂的快乐中丢失了一切。
半晌,罗汉站起身,说:“影子哥,如果你再碰见爱玛,能否一招击杀?”
影子愣了一下,随即说:“一招之内,我没把握,但是三招之内,没问题。”
罗汉点点头,看向董朱岩说:“董大哥,地图还在吗?”
董朱岩摸摸口袋,哼了一声:“两个娘们拿走了。”
罗汉心头一沉:“翠墨,你还记得那幅地图吗?”
翠墨刚醒来,靠在董朱岩的怀里,有点恍惚。她扶着脑袋,看了看罗汉,轻轻地摇了摇头。
罗汉安慰到:“没关系,大概地方,我还记得。我有一个想法,但是,我怕说了你们会不同意。”
董朱岩忍不住,说道:“都什么时候,你就说吧。还卖什么关子。”
罗汉定了定神,说:“我们进入罗布泊之前,到各个镇上逛一逛,要大模大样的,我要j国人来找我们。我们……和他们合作!”
董朱岩惊讶道:“啊,什么?和j国人合作?”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这话的效果十分惊人。
罗汉平静地说:“是的,目前我们什么线索都丢了,而且在那片区域,我们人手不够,又不知道从何找起。j国人在那片地方根深蒂固,让j国人找到她们,我想不难,而且马老师的老婆或许还在他们手里。我们假装合作,最好的打算是换回马老师的老婆,还能找到爱玛和丽娜,然后想办法摆脱j国人,最后找到我们要找的东西。”
罗汉的一席话让大伙儿又陷入了沉思。
影子说了句:“也只能这样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董朱岩说:“这……这行不行啊?别又像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
翠墨说:“这个办法……可以。”
董朱岩看了她一眼,说:“万一你受伤怎么办,j国人是一群混蛋。”
翠墨笑了笑,说:“放心吧,这么多人都在呢,j国人不敢的。”
马泽云在一旁不开腔。他知道这个事儿是在拿所有人的命冒险,他已经对不起大家一次,这一次……马泽云顿了顿,开口道:“我的想法是,这个方法不安全,还是算了。所有人的命……”
罗汉笑了笑,说:“马老师,当时是我叫你跟我们走的。我给你承诺过,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救出嫂子。”
影子从里屋走出来,说:“她们没带走粮食和钱。”
影子手里提着两个大包。
罗汉说:“那我们这就上路,运气好也许可以追上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