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病房的笑声散尽,科尔特才僵硬地回到房间。
病房里除了搂着菲阳的伊恩,已经没有其他人。
这个号称城堡第一帅哥的男人,如今头发凌乱、唇周和下巴都冒着青青的胡茬,他半靠在床头上,疲倦地眼睛已经闭上,手中用来诱惑菲阳的游戏机还开着。
科尔特走近病床,他盯着睡着的菲阳看了好一会,才伸手拿开伊恩手中的游戏机。
伊恩猛地惊醒,他第一眼就是去看菲阳,见怀里的女孩安静地睡着,他弯起嘴角亲吻了一下。抬头看见科尔特关掉的游戏机,他感激地点头。
科尔特示意,伊恩放下菲阳,随科尔特走到病房外的走廊上。
穿过走廊,来到舒适的休息区,科尔特为伊恩倒了杯咖啡,“加糖?加奶油吗?”他问道。
“都要。”伊恩已经随性地瘫倒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科尔特笑了笑,他像为奥斯顿制作摩卡咖啡一样,打奶油、精心地勾花、最后撒上肉桂粉,端到伊恩面前。
伊恩倒不客气,接过来就喝了一大口,他舔着嘴唇上的奶油,贱贱地笑道:“做你妻子,一定很幸福吧?”
科尔特端着自己的espresso坐到伊恩身边,也笑着说:“做你妻子,也一定会很幸福。”
“那是!我一定会好好爱她,绝不让她再受一点点伤害。”伊恩骄傲地宣布。
“她确实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孩,值得你好好对她。可是,我不明白,南校长怎么会——他应该不会是这么薄情的人吧——”
面对率性的伊恩,科尔特觉得单刀直入是最好的交流方法。
“他薄情?你不了解他。”
果然,伊恩喜欢直来直去:“是他在核爆时,救了我和菲阳。虽然,我没有看到他的面孔,但将我扔回飞机的除了他没有别人。他这个人就是喜欢装逼,其实心里比谁都长情,对一花一草都如此,对菲阳——”伊恩打住了嘴。
“是他救了菲阳?”科尔特惊讶地问道:“他还好吗?自从菲阳出事以来,我就没见过他。”
“我也一直没见到他,听我爹说,他也受了些伤,但没什么大碍,这段时间估计是养伤去了。我爹说,他祝福我和菲阳,让我一定好好照顾菲阳。”
他呵呵笑道:“可能,他也觉得我才是最适合菲阳的。我本来就比闷葫芦要适合菲阳多了,如果不是我爹说他是唯一可以保护菲阳的,我才不会让。现在,菲阳已经是个普通女孩,不再需要特别保护,我当然是最适合这个小话唠的了。”
“可是菲阳呢?我看这次对她打击挺大的。”
“你不了解菲阳。她一直就是个快乐的没心没肺的疯丫头,虽然有些事上会一时放拗,可她就是一颗小草,一朵小花,给她一点阳光一点雨露,就会重新灿烂的。”
虽然胡子拉碴,可泛起的笑容和光泽,依然让科尔特羡慕。
伊恩问科尔特:“你想听我们之间的故事吗?”
“当然——我乐于分享你们的爱情——”科尔特转动手中已空的咖啡杯。
话唠话性大发,伊恩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讲起,到他们的8次疯狂过山车、比赛吃冰激凌、比赛吃辣椒、比赛吃鲱鱼罐头。
“天啦!你们居然比赛吃鲱鱼罐头?!”科尔特哈哈大笑。
“还有——还有——”伊恩又说了他是如何逼菲阳替他剪脚指甲。
“你不怕她生气吗?!”听到伊恩是如何耍流氓,科尔特惊讶地问。
“怎么会,害羞的女孩其实都喜欢男人有那么一点点小粗鲁。”伊恩无心的吹着牛。然后,他又讲了他们的许多小故事,却唯独没有讲他们在钟楼的故事,那里才永远只属于他和菲阳。
“说说你的爱情故事吧。”最后,伊恩很客气地让出了一点说话空间。
“我——”科尔特低眼看着自己空空的咖啡杯,轻轻叹了口气:“我和绝大多数男人一样,90%的时间、精力都放在事业上,对于情感的需求没有那么强烈。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就选了个合适的女人,结婚、生子,照顾家庭,平平淡淡的。真的没什么好说的。”科尔特感叹道。“真羡慕你们可以这么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你也可以的。”伊恩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将军。
“怎么可能,我是军人。”科尔特拉了一下衣领。
“军人也是人,脱了军服,你是和我一样的男人。”伊恩笑道。
“脱了军服,我们也不一样,你是超人,我只是个普通人。”科尔特用肩膀撞了撞伊恩。
“可惜,菲阳已经没有超能力,否则,她可以让你变的和我们一样。”
“菲阳——”科尔特愣愣地念着这个名字,“如果让她选,她会怎么选?”
“什么——”伊恩没听懂。
科尔特回过神来,赶紧补充道:“我是说让她选救不救奥斯顿将军和詹姆斯——”
“她?——只怕你拦都拦不住。”伊恩摇着头。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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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伊恩那蓬头垢面的情痴不一样,柏特莱姆再忙也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停停当当。
他在医院的房间位于菲阳和西塞莉的中间,每天天不亮,他就起来洗澡,用发油将他那头牧羊犬似的金发,整齐的梳在脑后,换上洁白的衬衣,套上干净的白大褂,皮鞋通亮的走出房间。
在医院这段时间,是他最快乐的时间,不仅因为一下有了四个病人,更重要的是:每天都是一个新希望,每天西塞莉都有可能醒来,他要让他的西西看见完美的自己。
紧挨他房间的是菲阳闺蜜霞霞的房间,对这个美艳的女人,柏特莱姆也是闻名已久。平时很少接触,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却也没觉得这个女孩如大家传的那样。相反,她和云煜倒经常帮助科伦娜,一起在菲阳和西塞莉两个病房间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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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佛系女子”霞霞确实心如止水。
看着被彻底摧残的菲阳,她感伤命运的多舛、幸福的易逝,于是便有了“不如怜取眼前人”的强烈愿望。
在菲阳入院后不久的一天,她在医院白色大理石走廊上堵住了也一身白大褂的文轩。她含情脉脉、泪眼婆娑地望着曾经的男人,却遭受文轩无情的背影。
她追了上去,几乎低声下气地乞求文轩再给他们俩一次机会。
文轩冷冷看着她,突然发出一声闷笑:“怎么?这么多国家、这么多民族的兄弟们还不能满足你的激情吗?你还需要用我这双旧鞋暖暖脚?”
霞霞又气又急,她雪白的双腮透露着绯红,被牙齿虐得鲜红的嘴唇和扑扇的睫毛下盈盈欲滴的泪水,让她看起来像一朵带雨的梨花。
然而,见惯这一招的文轩却无情的摧毁这朵梨花。
“够了!这么可怜兮兮的给谁看?你带给我的屈辱还不够吗?非得碾碎我最后一点尊严,才甘心、才满足吗?!”
霞霞终于忍不住嚷嚷起来:“怪我啰?你几乎整日都呆在训练室里,要不就跟随在雷格后面,你什么时候想过我呀?人家不过是一个小女生,孤苦伶仃的在离家万里之外的荒凉城堡,多需要有人爱!我不过寂寞空虚冷,想找人聊聊天,谁知道聊着聊着就稀里糊涂的...”
“那你继续找他们聊啊!”文轩无情的打断霞霞的哭诉。
“可是,我在感情上从未……我唯一爱的只有你,如果你肯多花点时间陪陪我,我们会很.幸福的,..”霞霞让自己卑微的,像个可怜的弃妇。
愤怒的文轩抓住她的肩膀,摇晃着已经瑟瑟发抖的她:“你们这些女人,要怎样才能得到满足?是不是美丽的女人都很贪心、**?!”
他用力推开霞霞,转身撑在窗口,遥望着飘雪的天空,眼眶湿润:“我妈没文化,长得也不好看。小时候家里穷,她没两件衣服,出去总被人笑话。我靠帮别人写作业,积攒了一个学期的钱,帮她买了件恒源祥羊毛衫。她打了我一顿,却夜夜抱着这件羊毛衫睡觉。平时,难得穿出去,但凡穿出去就要和人说,是儿子攒钱替她买的。看着她得意的样子,我就暗暗发誓:今后我一定会让我妈、我的女人穿最贵、最漂亮的衣服,让所有人都羡慕、仰视她们...”
文轩哽咽了:“霞霞——你知道,我曾经对菲阳动过心,却为什么选择你吗?”
他不等霞霞回答,就笑着说:“菲阳就像一道光,她不需要漂亮的衣服,就会让人不由得仰视。可是,你、我不一样,我的童年是贫穷的,你的童年是悲惨的。我以为你会更懂我,会希望和我一起去成为被人羡慕、仰视的人。让那些曾经笑话过我们的人,趴在我们的脚边,仰视我们...”
霞霞哭着从后面抱住他:“我也可以不需要漂亮的衣服,我们不需要别人仰视我们,我们就是我们!我要的不过是一间小屋,里面有一个爱我的男人,可以相守到老,其它的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其它的不重要?!霞霞,你住过又低又矮的棚户房吗?那里的街道永远是流着臭水的,那里的墙角永远是霉渍斑斑的。连光都只愿意照耀那些高耸挺拔的洋房,菲阳也不是更愿意和高高在上的伊恩和南熠待在一起吗?而不是我们这些曾经和她一起出生入死的老朋友!”
“可是,菲阳现在已经成了个废人——”
“那又怎么样!”文轩打断了霞霞:“她成了废人,是她自己不珍惜!难道要我们陪她一起沉沦?她的路走到尽头,我的路才刚刚开始!总有一天,我要让她和你都后悔没有选择我...”
文轩咆哮着。
霞霞猛地松开文轩,她后退着笑道:“你觉得菲阳变成这样是因为她自己不珍惜吗?你以为菲阳她会后悔吗?难怪菲阳从未对你动过半点心,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她看着文轩仍旧英俊的脸上,那过早出现的细碎皱纹和已经开始悄然后退的发际线,无奈地笑道:“你的童年只是贫穷而已,你知道我的童年是怎样的吗?你能想象自己的母亲,要么穿得红红绿绿像仙女一样在小区里乱跑;要么就一丝不挂地站在马路中间破口大骂;你能想象一个小女孩是怎样面对幼儿园里、学校里那些指指点点的吗?住棚户房就活不下去了吗?可我们全家在我母亲跳楼的第二天,就若无其事的吃早餐、做该做的事。什么最重要?活着最重要!和活着的家人、和相爱的人相守最重要!”
霞霞步步后退,她摇着头说:“文轩,你从来也不了解我,你配不上我,更配不上菲阳!”说着她转身而去,留下文轩茫茫然。
窗外雪花飘扬,可隔着玻璃的白色大理石走廊里却温柔如春,随处可见的花卉和绿色植物,将这家医院点缀得如同一家高级会所、私人别墅。
其它的不重要?同样是医院,自己曾经工作的医院,连走廊里都住满了人...
其它的不重要?如果你霞霞没有那狐狸精般的外貌,那群苍蝇会围着你转?
其它的不重要?如果菲阳不是拥有那上帝般的能力,鲍尔、奥斯顿和科尔特这样的权贵会屈尊迁就她?
人生如战场,要成为‘人生赢家’,手上没有致胜的筹码,如何赢得一席之地?
其他的真的不重要吗?
文轩冷笑了一下,他抬手,手腕上那块omega显示时间已经不早,他转身依旧直奔雷格房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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