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让我去准备棺材么?”
“希望不是。但这不由我来决定,大部分得看你自己。”他顿了一下,问道:“你没有太多需要留恋的过去,对么?”
乍伦旺注视着天花板,思绪万千。
当兄弟们今天早上允许他检查手机中的短信时,他只收到了一条,还是警监发过来的,通知他到警察局去听取内务部对他的调查结果。
是啊,搞得好像他一定要到场似的,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处理结果会是什么。他会被当做替罪羊推出去,被警察局开除,以缓和舆论对警察暴力执法的抨击,或者会被从大展拳脚的前线丢到办公桌前干文职。
至于他的家庭?爸爸和妈妈一定还住在清迈南部的那栋排屋里,身边围绕着幸存的子女们,对他们爱之甚深,快乐地颐养天年。也许,他们偶尔会哀悼简妮。
至于乍伦旺的兄弟姐妹们则会忙于生孩子、抚养孩子,然后想着生更多孩子,随后被养家糊口的责任牢牢拴住。在整个乍伦旺家族里,乍伦旺无足轻重,只是一个不能带来子嗣的负面角色。
至于朋友呢?颂文他纳也许是他承认的唯一朋友,甚至连艾比也算不上是朋友。无论何时,她都只充当一个性伙伴而已。况且,在昨晚遇见杨璐夏之后,他已经对非固定的爱欲发泄彻底失去了兴趣。
他盯着那个狐狸精,一字一顿地说道:“没有。我一无所有。”
“我了解那是什么样的感觉。”瓦拉里洛挪动身子,想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他最后靠倒在床上,用粗壮的手臂挡住眼睛。
看到维的左手,乍伦旺不由皱起了眉。那只手臂上布满了繁复层叠的纹身图案,从上臂一直延伸到了手掌,进而将每根手指包含在内。纹上去的时候一定痛得要死要活吧。
“维?”
“什么?”
“那些纹身有什么意思?”
“我可没去纠缠你的个人烦恼啊,条~子。”瓦拉里洛移开手臂,“如果我8点还没起来,就叫醒我,行吗?”
“嗯,行。”乍伦旺也闭上了眼。
楼下的卧室里,颜小晶关上冲淋喷头,伸手去拿浴巾,一不留神将那枚订婚戒指磕在大理石洗手台上。
“哦,糟糕,真糟糕……”她捧着手,心里念叨着。幸好肖凌云还在楼上检查典礼的准备情况,尽管磕碰的响声也许已经传到了一楼。
她鼓足勇气低头确认,查看红宝石有没有被撞松,或者撞缺了口子。幸好,戒指毫发无损。
她下一次不能再毛毛躁躁撞到戒指,一小下都不行。所以,她要尽快习惯戴着它的生活。
生活习惯的小改变就那么难吗?她讽刺地心想,未婚夫都已经把这无价之宝戴到你手指上了。你太令人失望了!
颜小晶擦干身体,突然笑了起来。肖凌云把这枚戒指戴到她的手上时,显得异常自豪。他告诉她说这份礼物来自于一位大人物,她在这天晚上就能见到了。
在她的婚礼上。
手上的毛巾停止了擦拭。老天爷啊,这个陌生的词,婚礼。
有谁会想到,她会……
有人在敲卧室的门。
“你好,颜小晶?你在里面吗?”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隐约传来。
颜小晶披上肖凌云的浴袍,走了出来,没有立刻去开门:“是谁?”
“我是叶静姝,托尔的伍相奴。我想今天晚上你可能需要人帮忙,还有就是,考虑到你可能还没有准备衣服,所以我给你带了一套晚礼服。好吧,我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爱管闲事的女人,所以特别想见见你。”
颜小晶拉开了门。
哇。她的心中喊道。
叶静姝和普通完全沾不上边,她有着一头火红的头发,媲美古希腊神话女神的动人面孔,浑身散发着泰然自若的气场。那件亮蓝色的礼服长裙将她衬托得如秋日碧空之下变幻颜色的树叶。
“啊,嗨!”颜小晶打招呼道。
“嗨,你好。”叶静姝眼睛的颜色如同雪利酒一般,透着强势,但并不冰冷,特别是露出灿烂笑容时,“你真是太美丽
动人了。难怪肖凌云会沦陷得那么彻底。”
“你要进来吗?”
叶静姝跨进门,身后拖着一个长扁盒子和一只袋子。她的到来让空气中多了一份运筹帷幄般的威压,但又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
“托尔差点就没告诉我要发生什么。他和肖凌云在闹别扭。”
“别扭?”
叶静姝一翻眼,用法力从房间的这头将房门关上,顺手把盒子放在茶几上。
“像他们这种男人,总是过段时间就闹次矛盾,互相打上一架,这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托尔没有告诉我为了什么,但我猜也猜得出来。不外乎荣誉啊、本事啊,或者我们――他们的女人。”叶静姝打开盒盖,从里面拿出一叠红色丝缎,“其实我们的男人心肠都这太好了。但他们经常脑子短路,说些蠢话。”
她转过身,笑道:“说够他们的事了。现在你做好准备了吗?”
换做平时,颜小晶会在陌生人面前表现得沉默寡言,但眼前这个说话直接、目光坚决有神的女人似乎值得她赌上一回。
“也许还没有。”她自嘲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认识肖凌云的时间并不长,但他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他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我完全是依照情感的指挥,而不是我的大脑。”
“遇到托尔的时候,我也是那样的感觉。”叶静姝的表情温柔可人,“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已经完了。”
她的手不经意间摸过小腹。
她怀孕了,颜小晶想着,脱口问道:“你什么时候生?”
叶静姝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但看起来更多是怀着忧虑,而不是出于快乐。
“很长的时间。一年。如果我能保住的话。”她弯下腰,拣出晚礼裙,“那么,你愿意试下这件衣服吗?我们两个的身材几乎差不多。”
这条裙子是件老古董了,裙子前胸的蕾丝边上镶着黑色珠串,下身的裙摆如同一条巨大的瀑布,浓郁的红色绸缎仿若仍在燃烧一般,吸收屋内的烛光,将明亮深深保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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