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那张大床足够让他那样的巨人躺在上面了。
上面铺着的黑色床单是丝绸做的吗?
按颜小晶的猜测,肖凌云肯定带许多女人来过他的老巢。连傻子也能想象得出,在他关上房门之后,房内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听到锁扣搭上的声音,她的心紧跟着悬了起来。
“那么,关于我父亲的事……”她用活泼的声音掩饰不安。
肖凌云从她身边走过,脱掉了身上的夹克,露出里面的紧身T恤,充满原始力量的双臂展露无遗。丢下皮衣的那一刻,结实的二头肌和三头肌鼓胀起来,让她看得目不转睛。他从肩上卸下空剑鞘,手臂内侧的文身也露了出来,留给颜小晶惊鸿一瞥。
他走进浴室。只听见一阵冲水的声响。随后他走出来,用毛巾擦干脸,重新戴上墨镜,这才朝她望过来。
“你的父亲,陆青阳,他是个值得尊敬的男人。”肖凌云随手将毛巾扔进浴室,坐上沙发,手肘撑在膝盖上,“在成为斗士之前,他曾是北边古老国家的贵族。他是……他是我的朋友,是和我共同战斗的兄弟。”
兄弟。
他一直在用这个称呼。
毫无疑问,他们肯定都是黑手党。
肖凌云嘴角划出一道微笑,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青阳的战斗技艺很高超,脚下很快,很会玩刀,况且狡猾得要死。他受过高等教育,是个真正的绅士。他会说8种语言,况且从世界宗教到艺术史,乃至哲学,无所不通。他可以从华尔街的金融危机,说到西斯廷教堂的穹顶画其实是矫饰主义风格,而不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滔滔不绝直说到你的耳朵起茧为止。”
肖凌云靠坐在沙发上,岔开双腿,强壮的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把额前的黑发拢向后面,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
况且性感得要命。
“无论遇到多么龌龊的事情,陆青阳也不会失态。他总是会先专心完成手中的工作。他的死得到了所有兄弟们的敬重。”
看来,肖凌云是真的十分怀念她的父亲。或者说,十分怀念某个也许是她父亲的人……
他究竟想要证明些什么?颜小晶十分纳闷,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又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还是不想了,她现在就在他的卧室里,不是吗?
“阮元寿告诉过我,你的父亲深深地爱着你。”
颜小晶撇了撇嘴,不屑地说:“就当我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那我是不是应该怀疑,既然我的父亲那么关心我,为什么他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呢?”
“这事情很复杂。”
“是啊,走到自己的女儿面前,握个手,说出自己的名字,真的好难啊!”颜小晶揶揄道。她起身在房内走动,随即发现自己走到了大床旁,急忙转向别处:“还有所谓斗士的说辞,是给他脸上贴金吧?他也是黑手党么?”
“黑手党?我们不是黑手党,颜小晶。”
“那么,你们是一群职业杀手和毒贩啰?嗯,仔细想想,多元化经营可能是个不错的策略呢。更何况你肯定需要大量现金来养这样的高档房子,还有往里面填满那些博物馆才有的艺术品。”
“陆青阳的钱是继承来的,况且打理资产方面他十分在行。”肖凌云仰起头,似乎也在打量这栋房子,“你是他的干女儿,他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你了。”
颜小晶眯缝着眼睛说:“噢,真的吗?”
他点点头。
空口无凭,全是假话。她心想。
“那么,遗嘱在哪儿呢?执行人呢,交接文件呢?等等,让我猜猜,这房子需要遗嘱鉴定对不对,也许还要等上30年?”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你知道吗?肖凌云,你不需要靠撒谎来骗我跟你上~床,那只会让我觉得羞辱。你只需要开口就行了啊。”
她长出了一口气,感到有些悲哀。到现在,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的一小部分已经为她做出了一个回答,一个最终的回答。
无论何时,绝望总会让人变成彻头彻尾的傻瓜。
“听着,我准备走了,这简直是……”
肖凌云眨眼间就冲到了她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我不能让你这样离开。”
恐惧在颜小晶的心中发芽,但她还是决定勇敢面对:“你不能强迫我留下。”
他挑起她的脸,颜小晶后退着想要摆脱,但他没有放手,手指继续在她的脸上拂拭。
每次他靠近,颜小晶就会像吃了**药一般,无法动弹。就像现在这样,她感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他靠去。
“我没有骗你,”他继续说,“是你父亲让我来保护你的,因为你会需要我的帮助,相信我。”
她扭过头:“我不想听你嘴里说出‘相信’这两个字。”
她清楚得很,一切都是骗人的。这个家伙,这个几乎当着她的面杀死一名警察的罪犯,居然还妄想着让自己相信他的那套谎言。
况且他还像情人一样抚摸她的脸。
他一定把她当成白痴了。
“听着,我看过我的出生记录。”她一本正经地说,“我的出生证明上清楚地写着:‘父亲不详’。不过文件后面还有一条备注,我的母亲曾经告诉产房的一个护士,说他已经去世了。她没来得及把名字说出来,就被产后大出血给吓坏了。再后来她就去世了。”
“我很遗憾。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你很遗憾?是啊,谎言被我戳穿了,你当然要遗憾了。”
“我不是在和你玩游戏……”
“你还敢说没有!你怎么不去死!老天爷啊,我只是希望能够见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哪怕是见一秒也好……”她用厌恶的眼光盯住他,“你太残酷了。”
他却用异常失望的口吻郑重回答道:“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
“不用费心了。你的信用一文不值。”她抓过手包,“烦死了,也许就这样也好。我宁愿他死了,也比知道他是个罪犯要强。这至少比知道我俩一直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他却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不想知道我究竟长成什么样子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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