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什么?
李慕和赵一白站在陆远身边,为了不让对方发现是开扬声器后接的电话,这通电话始终被放在耳边接听,所以,有些地方身旁的两人听的并不是太清楚,这才有此一问。
清晨的冷风里,陆远慢慢放下了电话:他只给我们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会再打电话过来,要求交换人质。
三个小时?
李慕先看了一下表,现在是早上5:07:三个小时以后是早高峰,高速上、便道里、街道上人来人往,稍有不慎就会有危险发生,这外国老头可真会挑时间。
一屁股坐在汽车前车盖上的赵一白叹了口气:他是知道咱们拒绝不了,身为一个警察,永远不可能置人质的安危于不顾。
陆远补充道:可咱们国家的政府是永远不会向犯罪分子妥协的,这一点,科曼不可能不知道。
不光是华夏,世界上除了所有大国都不可能向犯罪分子妥协,无论他们的要求是否合理。
那么,这种妥协的事儿到底有没有发生过?
还真有,比如墨西哥。
当年被评为世界第七大富豪的墨西哥毒枭曾向墨西哥政府提出过这样几个要求,第一,财产合法化;第二,释放被关押起来的几个被捕毒枭,这样的话他愿意接受政府的审判,还不能宣判死刑。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条件是,必须在审判之后关押在自己建造的监狱里。
这是何等猖狂?类似的事情就不可能在华夏这个国家出现!
以陆远为首的三个人都陷入了迷茫之中,科曼既然明知道进行交易就意味着直接和政府交手、和国家机器交手绝不是任何人个人能力可以抵抗的,哪怕叶欢这个创造了组织的人都得灰飞烟灭,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干?是想吸引警方的注意力后,趁机逃跑吗?那干嘛不直接跑,起码这样面对的局面会轻松一点。
我不信他一个老外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在华夏这个国家,外国人实在是太好认了,这里不像是欧美,白种人、黑种人可以混迹于无形,在这,任何一个外国人行走在街头,哪怕是在京城的街头也一定会有人关注并在脑海中留下深刻印象。
说交易地点了吗?赵一白又问了一句。
陆远摇摇头。
赵一白接着道:这是让咱们无法准备啊。
他掏出了电话,给老刑警打了过去:喂?你在交通部路面监控上找到科曼没有啊?
电话中,老刑警的声音出现了:找是找着了话里有点抱怨的意思:可这老小子也太贼了,他开着车从咱们抓人的小区向西行进了三分钟,一头扎进紫府庄园小区后就在路面监控里消失了,我这着急忙慌的就往紫府赶,到了那儿,查完路面监控差点没气死,人家从南门又跑了。第二回我学聪明了,在科曼进入了兴隆小区查了周围所有几条的监控画面,一直看到了五分钟以后没有结果才冲过去,没想到,在小区的监控里,这老家伙又在摄像头下安安稳稳的待了半个小时才跑出来,连着两回,全白折腾了。
这就是急功近利!
老刑警以为科曼只是换了个地方藏匿人质,没想到他一直在玩鬼画符,把警察心里都钻研透了。你不是着急着要抓人么?那在监控上看到了这台车还不赶紧追踪?唉,等你们追过来,人家走了。第二回你们不是有防备了吗?那就在小区里多待一会,这一来一回就能耗的你们心浮气躁,该有的稳定会丧失殆尽。
除了心理学家,哪个罪犯也不可能在和警察面对面的时候玩出这么花花的招。
赵一白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不会先给小区监控室的安保人员打电话核实啊?安保人员总有保安公司吧?保安公司总有他们的电话吧?一个电话打过去,就少折腾半个小时,猪脑子!
你不是猪脑子,你不是猪脑子你怎么不来啊?谁知道这洋鬼子头发丝里都是心眼
赵一白刚要继续发火儿,陆远拦住了他:行了。科曼不是谁都能对付的,这不怪咱们的人,任何国家的警察碰到了他,都得头疼一阵子。
上车。李慕不管他们俩在说什么,反正都得回刑警队安排接下来的事,干脆先钻进了车里。
当两人先后上车后,汽车缓缓离开了医院,在前往刑警队的路上,李慕拨通了队里的电话:我是李慕,让所有人集合,队里统一管理枪支的,先把枪发下去,今天有大行动。
队副,行动在哪?用不用提前和特警、当地派出所打招呼?
先和特警通个气儿,派出所那暂时不需要通知,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地点,其他的,等人都到了队里,等消息。
电话挂了,陆远在车里已经陷入沉思,昨天熬了整整一夜的他满脑子都是‘我要是科曼,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又会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局面?’,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浮现在了他脑海当中,可接下来的事,却造成了极大的困难。按道理来说,科曼一定会分析警方的行为来进行自己的部署,这是陆远所擅长的,如同当初钓出日尔科夫一样,他会按照对方有可能出现的行为方式来安排接下来的行动环节,偏偏这一回不一样,科曼没给警察准备机会,也就是说,警方的行动在没有知道交易点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实现,那陆远当然不能按照逆向思维来进行防范这科曼还就是比日尔科夫高了不止一筹。
李慕,咱们刑警队有多少车?我的意思是,没有警车喷漆的,能伪装成私家车的车辆。
刑警队一共有七台车,毕竟三个队呢,一台押送犯人的警车你问这个干吗?
陆远继续问道:有多少人天天开车上班?
这年月还不人手一台?李慕随口回应着。
陆远很认真的看着他说道:打电话,所有人车钥匙上交,没有具体行动之前,用刑警队的油卡先后去加油站把油都加满,一会儿行动的时候,一辆警车都不许出。
摸黑战争是么?赵一白说了这么一句。
这可不是开玩笑,尽管这句话出自好多年前的春节晚会,可陆远的这个行为就是讲波黑战争口误为摸黑战争的事实。既然警方无法判断科曼的行为,那就所有人都藏在暗处,总比在看不见对方的时候当靶子好。
赵一白补充道:别忘了告诉协警全都穿警服。
陆远马上反应了过来:对!
要是车上连一个穿警服的都没有,真要出现了混乱又得亮证件又得喊话的太耽误时间,在早高峰进行这么危险的任务,碰见什么情况谁知道?早有准备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俩这一唱一和的还挺搭。李慕有点泛酸的说了一句,他那两下子在真刀真枪实战的时候一下就被比了下去,整个调查成了陆远和赵一白争相斗艳的紫禁城后花园。
刑警队,三个支队的刑警外加所有协警全部到位,除了已经住院的莫阎王和在医院负责照顾的人员以外,这还是第一次整个刑警队便衣与罪恶较量中的协同作战。楼道里、办公室内、包括楼下停车处,哪哪都是警察,这些每天都在外边奔波的人放下手里的一切全都回来时,人还真不少。
呲。
李慕把车停在了刑警队楼下,刚一下车,他们队的人就开始过来打招呼:队副。
李哥,什么事啊,我这手里还有案子呢。
李慕没答话,三个队的两名队长和两名副队长都已经在楼上的会议室等着了,这时候,他没工夫瞎贫,扭过头和陆远直接奔了楼上,车钥匙都没拔。
情况是这样
要不李慕适合当领导呢,这小子从楼梯上跑上来,刚进屋就进入了状态,陆远和赵一白还等坐下,他已经把已知情况用最简单的话语描述了一遍,至于案件细节,一点没讲。
曾为了**丢枪的事死保**的刑警队队长看了一眼陆远问道:陆教授什么意见?
这件事,眼下谁的意见也没用了,咱们根本不知道科曼到底想要干嘛。失去了目标性,任何布置都可能成为失败的关键点,尤其是在地点没有确定的情况下。
陆远说完这句话,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们只能等着,或者等着查路面监控的人带回来好消息,或者往下的话他没说。
死等到八点。
赵一白接话了。
那位保过**的队长和赵一白不对付,当初是他到人家办公室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通逼问,这不,当场就呛上:扯淡,等到八点我们多被动你知道吗?
那你指挥。
哐。
赵一白这刚把凳子拉出来要坐下,听到对面的话后,随手就把凳子摔在了地上。
人家是什么城府?能和赵一白骂起来么?
陆教授,你不是接到了科曼的电话吗?查位置了吗?
呼。
陆远叹了口气:你知道前段时间非常流行的网络电话吗?就是很多直播平台都会用这种电话对用户进行骚扰取乐的那种,这种电话只能进行时常为不到10分钟的通话,科曼就是以这样的方式给我打的电话。我已经给技术部打过电话了
结果呢?
陆远苦笑了一下:宋副局长正在紧急联系工作人员。
这句话说的,太闹心!
技术部的人是正常上下班的工作人员,人家不参与案件调查,就像政府职员一样,有事儿上班时间说,到了下班点,多一分钟都不留,至于什么鉴证报告、技术统计,一线办案人员全都得等着,他们要是说没出来结果,你就算把人家掐死结果也拿不到。这不,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想要完成IP地址的技术追踪得副局长亲自出马把人召回市局,没人在办公室里一直等着你这边的结果给与最大程度上的支援,这也是文职人员和一线办案人员的不公平之处。
这就完了?我们就什么都干不了啦?
会议室内陷入了沉默。
8:00,成了办案人员最无奈的时间段。
楼上干嘛呢?
好事儿的刑警凑到了小刘洋身边,问了这么一句。
小刘洋扭头看了一眼:开会呢吧?
我还不知道开会啊?我是问到底怎么回事,这大早晨的把人都弄回队里,还听说莫阎王住院了,谁啊,让咱们陆大教授和几位队长如此重视?
几个案子下来,小刘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谁也瞧不起的少爷了,起码,他有了被人扫听内幕的资格。
忽然间,这个靠着颜值和社交软件上美女众多而被人询问怎么泡妞的少爷有点烦这些人,他开始理解赵一白为什么会成为刑警队公敌了,当你在用尽了全部心思思考能不能帮上忙的时候,其他人却总是不断的出现,这种情况是挺让人烦的。于是,小刘洋头一回做出了一个特殊举动,他走向了刑警队院外,当着所有人的面假装没听着最后的那句问话,在早点摊前掏出钱包说了句:老板,来一百块钱煎饼。
刑警队有食堂,可刘洋只想让自己的脑子静一会,这才回头喊了一句:谁没吃饭呢?
说完这句话,拿着好几个塑料袋等头几套煎饼出锅,由围过来的人群里走出,向楼上走了过去。
一直以来都希望引人关注的小刘洋,也有了想安静一会的念头,这恐怕就是人人都会说的那句‘长大’吧。
秋末,起风了,刚出锅的煎饼在冬日即将来临时,让风吹的热气斜着升起,那些等不了刑警队食堂早上6:00才开饭的警察们都凑到了早点摊前,刘洋走到刑警队楼门口回望了一眼,他发现眼前这些人到了这会儿,也和普通人一模一样,再也没有了影视剧里的特殊形象,质朴的为了分几个煎饼争先恐后,全他妈是小市民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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