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办公室的灯光在昏暗的走廊内照出一个斜着的门型，门框里，一个女人的影子手持亮银色格洛克手枪持枪而立，门框两侧，两个男人的影子直勾勾站在那一动不动，场面，十分危急。

　　别乱打主意，你死了，对我们谁都没好处。

　　那女人轻声细语的威胁着，没有嘶吼、没有喊叫，像是在温婉的说：请进来喝茶。

　　一时间，李慕愣住了，枪口正对着他的鼻尖。

　　你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陆远苦笑了一声，冲着李慕打趣一句。

　　对，李慕就是走了狗屎运，对于叶欢的追捕行动全都是他安排的，包括想到来游艇会进行走访，事实上谁也没想到叶欢真的会在这。这已经是午夜了，游艇会有没有人都很难说，他们来的目的主要是想联系一下负责人，未雨绸缪的想铺上一层网，别让叶欢成了漏网之鱼，哪曾想

　　这哪是走运，分明是踩了臭狗屎。李慕瞪着眼骂了一句。

　　此刻，房间内叶欢的声音传了过来：既然来了，就，请进吧。

　　陆远与李慕在那个女人的枪口下一步步走入游艇会，分别坐在了经理办公室的办公桌对面，叶欢平静的说道：陆远，你肯定有很多问题想问吧？

　　刚才你不是什么都不说么？李慕厌恶的回问。

　　一个小时以前，他们有个绝佳机会，要是当时抓住叶欢，根本没有眼前这档子事。

　　情况不一样叶欢靠在老板椅的靠背上，翘起二郎腿，伸手抚摸着腿上那只黑猫的毛，淡淡的说道：之前，是你们抓我，现在，是我占据了主动。

　　陆远插话了，他清楚叶欢是什么人，和这种级别的人斗思维，两个李慕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她，是游艇会的经理？

　　从这个女人对叶欢的保护以及对自己敌意程度上来看，陆远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象，看样子，在这个游艇会内当经理的人，应该是那个女人，叶欢不过是在被追捕的时候躲到了这个女人的影子里。陆远的意图就像是诸葛亮送给司马懿那件女人衣服，属于羞辱性言行，在说堂堂叶欢竟然也要依靠女人的庇护。

　　看样子，叶欢有双重身份的推论可能也错了，有了这个女人，他的确不需要双重身份了。这个女人在游艇会的身份、年薪、地位，都不会让其成为被怀疑对象，恰好可以把叶欢隐藏的非常完美。

　　是，她在这小心翼翼干了好几年了，比戚威听话，不主动勾引男人，这样就不会成为海市著名的交际花，没想到这反而成就了她，对于男人来说，越得不到的女人越金贵，你能想象吗？这样一个女人，捏着海市半数富豪的会员资料，偏偏没有一个富豪会强迫他干些什么，还乖乖的每年都来付费。

　　贱。

　　李慕骂了一句。

　　叶欢仿佛听到了最恰如其分的评价，看着李慕道：你说的太对了，以前，人吃不着什么好东西，现在全是吃多了要减肥的，是贱；以前当穷鬼时身边没有女人，求爷爷告奶奶发毒誓的告白总算追到了一个女人，恨不得天天系在裤腰带上，可功成名就了呢？转身就去找另外的女人，也是贱。人啊，就是在这么贱与不贱的过程里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摇摆着，谁不一样。

　　你

　　李慕刚要说话，陆远深处手肘捅了他一下：行了，他在给你画圈呢，无论占在哪一头，等待你的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这件女人衣服，还真被叶欢给穿上了，如司马懿一般不但承认了被女人庇护，并且将这种行为扩大成了所有人的陋习，这种心理安慰剂的效果，只有心理专家才能用得出来。毕竟，谁都不是完美的，对么？

　　可是，叶欢对心理学的研究，仅限于此吗？

　　陆远不信。

　　咱们，来聊点真话吧？陆远伸手示意了一下那个女人手里的手枪，警惕性十足的女人立即将枪口对准了他，生怕出什么差错。其实陆远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想说：在这种你叶欢占据主导局面的情况下，还玩虚头巴脑的东西没什么意思。

　　哪有什么真话？讽刺的笑容挂在了脸上，这种笑，仿佛是看透了这个世界以后，最大的自嘲。

　　和谁说真话？又是一句很有含义的话，当两句话合并在一起，陆远突然有一种感觉，他觉着叶欢很可怜。

　　陆远接话道：厉歌、戚威、阮兴国，所有被你夺走了治疗时间的人。

　　我夺走了治疗时间？叶欢用食指指着自己：你说是我？天呐，你不是学犯罪心理学的吗？难道心理学上的常识你都不懂？

　　陆远凝着眉：你，什么意思？

　　我问你，钻石是什么？

　　碳。陆远回答的毫不犹豫。

　　叶欢总算满意的点点头：我差一点以为你要说出来‘爱情’这两个字。是，钻石是碳，被开采出来时，有人发现了它在阳光下绚丽的光泽，可这东西没人认，作为商品也卖不出去，那怎么办？那就，一颗恒久远喽！没有需求，那些商人就用意义编制一个，没有市场，就用象征开拓一个，要是商品想卖得好，就要和人的**链接，这才是奸诈的商人能赚钱的地方，他们把钻石链接在了最昂贵的爱情上，让这种石头卖出了天价，非洲和能开采出钻石的国家血流成河，这，算不算是罪大恶极的谎言？

　　呃，谁能说不是呢？

　　钻石，已经把人类的本性描写的十分清晰，尤其是现在这个年代。

　　问题是，有人在乎吗？

　　医学家早就说了，健康的人不用吃维生素，那东西完全可以从食物中获得，以当今的优越生活，每个人都可以获得足够的维生素，谁听了？谁家里还没有点维C泡糖片？假如不买点这东西回家，怎么证明我们在乎自己呢？！于是，科学家走开，我们要维生素。

　　圣诞节、万圣节，这些和中国人有什么关系？有人在乎吗？不信等到了这些日子去各路快捷酒店看看，看看还有空房？为了赚这些人的钱，海市最高档的快捷酒店会把一天单价四五百的房间降价成快捷酒店的价格，还在门口装上圣诞树，免费送安全套，你问问，这些人有几个信耶稣基督的？他们信的不是性就是钱，剩余的，信的都是最昂贵的爱情。

　　叶欢的话，让人哑口无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彻底变了，变成了最彻底的**社会，外国人的节日被霸占了还好说，反正在这里生活的人没几个对他们感冒，问题是，道德这个约束社会最底成本的框架也正在崩溃的边缘。谁都见过超市大爷大妈排队的时候插队吧？谁都见过骑着电动车的人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吧？每个人都被别人的不道德行为弄的一肚子火气，还不能发泄吧？

　　你真的以为我把实话告诉他们，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吗？叶欢冷笑着，似乎在轻蔑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著名影星傻根的媳妇出轨事件，国人恐怕没有不知道的吧？

　　网上的舆论是什么？是一片咒骂，愤慨的恨不得把当事人那对狗男女给亲手撕了，作为心理学家，要是抹去了表层的这些愤怒情绪，人的底层情绪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叶欢看着陆远，双眼如猫般射出精芒：是兴奋，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键盘似战刀般跃跃欲试，看到明星遭遇如此不幸立即把道德的框架给拽了回来，将蒙灰的刀鞘扔掉，让其绽放寒芒。

　　多正义啊，多卫道士啊，我就问一句，把这些人都放在街面上，有一个算一个，让他们去亲眼看着原配抓小三并把小三扒光的可怜画面，看着那凄凄惨惨的脸，有几个人还能说得出那么多恶毒的话？

　　没有！街面上抓小三的我见过，亲眼见过，扒光的都见过，并亲自看过那些人的表情，那些男人、女人，以看电影一样的姿态笑着，闲聊着，指指点点，用眉目之间的暗号传递着所有人都懂的信息，脸上尽是兴奋，宛如在说‘今儿又看见了一乐儿’。

　　你告诉我，他们谁愤慨了？

　　这就是你在网上看见的愤慨！对那个女人的愤慨！

　　陆远，这个世界早就变得不一样了，哪怕我告诉那些人真实情况，结局也一定是如我想象般的发展。就像，如今国内互联网第四大流量已经被手机上的快手应用拿到了，仅次于新浪微博，你行吗？认知迭代才是当下最大的讽刺。如果你理解不了这些东西，会发现这个时代正在离我们越来越远，就像天边飘走的云。

　　房间安静了下来，陆远似乎没有半点开口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同意叶欢这些话的全部，还有点理解叶欢的意图。

　　现在的社会的确不一样了，当人们想吃东西的时候，会拿出手机来叫外卖，我们不需要制作过程，只要一个结果。这和厉歌他们有什么不同？叶欢，不正是给了这些人一个结果吗？

　　呵呵呵

　　陆远好像受了很大刺激一样，从原本低头思考的状态变成了冷笑。

　　你笑什么？叶欢问道。

　　黑暗只能找到黑暗，却战胜不了黑暗，能做到的只是替代。他抬起了头，独特的气质出现了，那一正一邪的于灵魂深处频繁交替，谁也不曾想到，在叶欢的强烈刺激之下，全是负面情绪的人格竟然让出了一丝空间，生是，令那个拥有无限正义感的陆远挤了出来。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