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禽只觉眼前天黑地暗,仿佛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中。
忽然间,眼前一道青光闪过,然后紧接着是疼。
钻心的疼。
林禽的身子晃了晃,一个狰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认我做爹,可我不认有你这个儿子!
荣奎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伤势太重,刚才这一刀实在是费力,否则,以赤木刀的威力,加上他全力劈下,林禽可能都劈成两半了。
你答应我,不伤害他的!
荣奎红着眼睛,狞声道:滚开!老子做事轮不到你来做主!
你你这个骗子!洞女大声道,手中的鼓响起,那些僵尸顿时又行动起来,来阻止荣奎击杀林禽。
林禽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用手下意识地一抹,才发现手上已经全部是血。
林禽转身,神色惨痛,连声音都有些颤抖道:娘娘,你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为了救荣奎一命,对吗?
洞女叹了一口气,看着林禽,面色凄然。
林禽那一双眼睛布满鲜红的血丝,阴森恐怖地盯着眼前的洞女。令人毛骨悚然。
洞女皱着眉头,小声道:虎爪,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往后的日子还长
朱桑、阿公,寨子里面的所有人都死了,都死了啊!林禽声音沙哑,费力地嘶吼道。
这件事情很复杂,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给你解释,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可是,他们都死了啊!林禽怒不可遏。
事已至此,我只能说,对不起。
哈哈哈!巨大的悲恸过后,林禽发出了仰天惨笑,声音凄厉,我们供奉你,尊敬你,视你若生母,就是希望你能保我一族平安昌盛,子孙延绵,可是你是怎么报答我们的?数百条人命,就换来一句‘对不起’?
那你还要我怎么样?
都!去!死!忽的,从林禽的嘴里面硬生生地吐出了三个字,他整个人变得杀气腾腾,面上的肌肉扭曲了,狰狞无比。
说完,林禽浑身上下,黑气弥漫,那黑气,将他整个人罩在其中,甚至连面目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老子的命,老子做主,谁都别想要。荣奎自知此时当着洞女的面,已经没有击杀林禽的机会,当机立断,身形一矮,向着身后的矮墙处掠起。
洞女见状,失声叫道:虎爪,你现在心智紊乱,根本无法控制这些蛊毒,当心被蛊毒反噬,快停下来!
林禽纵声大笑:世无好人,世无好人!
这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催人泪下。
林禽快停下来,当心被蛊虫反噬。洞女冲了上去,想竭力阻止林禽。
林禽对洞女的警告充耳未闻。须臾之间,林禽猛地冲了起来,只见天空中一道黑色的光从斜刺里袭来,已经快要跳过墙头的荣奎猝不及防,在半空中闷哼一声,直挺挺地摔倒在井口边。
浑身黑色的蛊虫,就像给林禽穿上了一件只属于死神的盔甲。
林禽抓起来落在一旁的赤木刀,瞪着血红的双目,一步一步地向着荣奎走来。
此时的他,脑海中翻来覆去的,都是那一日村庄被恶人屠尽的惨状,却又似乎又是只剩下一片空白,他看不清任何一张脸,听不清任何一声呼嚎,好像以往所有的信念、坚持、忍耐和憧憬,在这一刻,四分五裂,不复存在了。
他的喉间发出了宛如野兽一般的嘶吼,赤木刀斜斜地攥在手上,刀尖划过地面,露出深深浅浅的痕迹。
荣奎看着宛如鬼厉一般的林禽,终于怕了,脱口叫道:你不能杀我,我,我是你爹!
杀的就是你!林禽举起来刀,心中的悲愤恨意难以抑止,所有的爱憎怨恨全部集中在这一刀之上。
荣奎的身子卖力地向后缩着,企图避开林禽这复仇一刀。
鼓声响起,那些僵尸再次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挡住了林禽,在荣奎和林禽之间,形成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
若死后重生,荣奎的嘴角划过一丝欣喜。
林禽也不与这些僵尸缠斗,退出战圈,回头厉声道:你当真要保他?!
如果你阿母现在这里,一定会和我做一样的选择。洞女幽幽地叹了口气,再次劝慰林禽道,林禽,放下吧,一切都过去了。
她!错!了!林禽嘴里发出悲痛之声,林禽单手指着洞女,厉声道,你去问问朱桑,问问阿公,他们肯放下吗?你去问问衡阳城中的百姓,他们肯放下吗?!
洞女深沉地道:这就是他们的宿命,躲不过的。
不林禽身子不住地后退,摇头又道,你是个恶魔,你是个恶魔,你们两个都是!
我要杀了你们!话毕,林禽不再试图与荣奎缠斗,而是再次放出了那只金色的蛊虫。
这只蛊虫,就是林禽为荣奎准备的礼物。
那只金色的蛊虫煽动者翅膀,慢慢地在空中飞舞着,嘴里面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似乎在召唤着什么。
洞女的脸色变得难看到了极点,颤声道:你你什么时候炼成的?
蛊?荣奎惊得耸立起来,他最为忌惮的不是林禽的刀,而是林禽杀人无形的蛊。
不过好在现在他的身边有一个炼蛊的高手——洞女在,林禽伤害不了自己。
接连受到林禽两次死亡威胁的荣奎,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想要运功遁逃,已经不可能了,唯一的希望,便寄托在洞女的身上。
轰隆
地面猛地抖动了一下,荣奎以为是自己精神紧张,恍惚之间产生的错觉。
尺蚓降龙!洞女急声问道,虎爪,你阿母跟你交代过,使用子母蛊的时候,一定要保持清醒,你现在这个状态,一定会被蛊虫反噬的,快停下,快停下来,快停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林禽纵声大叫着,完全听不到洞女在说些什么。
告诉我,子蛊在哪里?!洞女不顾一切地向前,想要阻止林禽。
黑色的引路神虫暴涨,在林禽的面漆那形成了一道黑幕,阻止了洞女。
吼
那低沉的响声似乎尽在咫尺,荣奎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但是却始终不知道,这危险来自于何方。
他有些彷徨不知所措,一双手都不知道要放在何处。
危险的气息如阴云一般袭来,让他脸上的血色尽去。
低沉的吼声,仿佛来自于九幽深处,又似乎近在耳边。
忽然间,就在院中的那口井中,猛地生出一个庞然大物,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将荣奎吞了进去。
荣奎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叫,天地突然安静了。
很安静,安静得连这堵墙之外,那些奔散逃命的人,也瞬间屏息除了一个声音,撕心裂肺一般地开始狂吼。
虎爪,不要啊
井口那百年青砖已经寸寸碎裂,伸出来的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头颅。
这一刻,林禽等待了很久。
你姓林。
草木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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