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拔足狂奔,根本不问方向,不知道跑了多久,魏天宝喘息道:;不行了,不行了,我的歇会。
林禽此时早就精疲力尽了,只是光凭着一口逃命的意识在支撑着,魏天宝一停下来,他也立刻浑身乏力,四周望着,确定猜王没有追上来,这才一头瘫软在地上。
魏天宝坐在地上喘息,隔了好久才将呼吸调整均匀,道:;好小子,你是怎么惹了这么古怪的一个人仇家,要不是老子命大,今天你我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林禽摇头,清了清嗓子,生怕自己一开口又是令自己毛骨悚然的女声,他试探着‘啊’了一声,发现自己的声音稍稍复原,虽然还带着尖厉的腔调。
这证明猜王只是用某种药物控制了自己的声音,而并非在自己的嗓间做了手脚,随着药物的消失,自己的声音会慢慢复原,林禽这才心中安定了一些——如果要他一辈子用这种声音说话,还不如直接毒哑了他。
;有人出卖了我。
;出卖了你?魏天宝愣了一下,;谁。
林禽看着魏天宝,缓缓道:;这就是一个局,那个姓殷的就是用来引我上钩的鱼饵,猜王一开始就在计算我了。
;不对啊……魏天宝沉思道,;能够给猜王通风报信的人,肯定是我们身边的熟人,想想看,你的身份和行迹,除了我们几个人兄弟,还有谁知道?
林禽冷峻道:;只有你我知道。
魏天宝吓了一跳,失声道:;娘的,必不会怀疑是老子把你卖给猜王的吧?
;如果你不来救我,我真的以为是你出卖了我……林禽诚恳地道,;但是我现在相信,出卖我的是人不是你。
;娘的……魏天宝大感头疼道,;如果老子不是一时心软赶过来救你,估计你还真以为是我出卖了你,依你恶性子,怕是变成了鬼也不会放过老子了,老子这口大锅那是北定了……娘的,到底是谁呢?
;估计是我们那天晚上的对话,被某个人听到了。林禽摇头道,;只是他有怎么和猜王接上头的?
;不行,老大,你跟着我回去问个明白。魏天宝正色道,;我们神蠡帮出现了叛徒,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追查到底,不管是谁,只要敢出卖你,我一定家法,不帮规伺候!
;回不去了。林禽摇头道,;那个人既然能够和猜王接头,那么猜王也就一定能够找到山神庙,我们回去就等于自投罗网。
;那也是……魏天宝哭丧着脸道,;那老妖怪都被我把头都砍下来了,居然还不死,老妖怪到底是人还是鬼啊,林禽这下我看你是惹大麻烦了,报仇什么的就先别想了,我们还是远走高飞,走的越远越好,如果那个老妖怪追上来了,我们的运气就不会像刚才那么好了。
林禽沉默了一下,逃,的确应该逃,可是自己现在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天下之大,仿佛就没有他林禽的容身之地。
;不行,跑路肯定要钱,林禽你等着我,我回去一趟,把钱取来,然后跟兄弟们交代几句,现在虽然是树倒猢孙散,可我也不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再说了,内奸还没有查出来。我不甘心!
林禽抓住了魏天宝,摇头道:;不行,你已经和猜王结仇了,你回去的话太危险了,只要我们不在山神庙一带现身,猜王也不会对兄弟们如何。你这一去,反而会害了他们。
魏天宝想了想,点头道:;也对,但是现在我们跑哪儿去呢?
;我得先回一趟军营。
;什么!魏天宝吓得一蹦三尺高,大声道:;你不要命了?
;我答应过那两个人,为他们解蛊,我如果不去的话,他们必死无疑。
;我的祖宗,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他们吗?魏天宝央求道,;鬼知道猜王有没有在军营中等你,你这一回去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老大,我求求你了,咱们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就不要再冒险了。
;不行,我既然答应过别人就一定要做到,我阿母说了……
;好了好了,又是你娘,魏天宝连忙摆手打断了林禽道,;你是我阿母,你是我祖宗,行了吗?老子是上辈子到了八辈子血霉了,认了你做兄弟!老子跟你一起去,不就是一个老怪物吗?我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这次老子不割他脑袋了,专割他卵蛋!看他死不死!老子没别的本事,就是命大如天!
说完,魏天宝定了定慌张的神情,率先迈出了一步,回头看着林禽没有动,脸上有些露怯了,道:;你到底走不走。
;我鞋里刚进沙子了,等我一下。
;快点。魏天宝转身背过头去,大声嚷道:;要投胎的话乘早,万一去迟了,到了阎王爷那儿,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砰!林禽忽然从身后暴起,捡起来一块石头,用力地砸向了魏天宝的后脑勺,魏天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你!
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林禽将魏天宝拖到了一棵树下,小心的将他摆好了,心里默默地道:;好兄弟,这件事情原本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没有理由拉着你跟我一起去冒险,我林禽如果能活着回来,以后我林禽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但如果这次老天爷要我林禽这条命,你的大恩大德,林禽只有来世再报了。
说完,林禽大踏步地向着军营中再次走去。
月挂中天,星辉洒在大地之上,让一切变得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军营中早已经安静,就像一个怪兽一般,趴在那里。林禽小心翼翼地潜入了军营,多亏了林禽和魏天宝对赵四和马脸长达一个小时的;拷问,让林禽对军营中的一切都摸得门清,无论是切口还是军队夜巡的习惯,再加上他还穿着马脸的军服,因此在军营中很轻易地就避开了守卫,潜入到了马脸和赵四所在的那个营帐。
马脸和赵四怕被人撞破了,会来分一杯羹,因此专门挑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守卫自然也稀松,平时就很少有人会进去,林禽进入之后,马脸和赵四果然还蹲在那里愁眉苦脸,长吁短叹。
果然是两个怂人,林禽心中暗自道。
;大爷,大爷!见林禽守信回来了,两人顿时眉开眼笑,忙不迭地捂着下面迎了上去,就差点给林禽跪下了。
林禽冷冷道:;你们两个人贪财好利,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是是是……两人忙不迭的点头,虽然觉得林禽的声音有些奇怪,但是也不会傻到去问,只求林禽快点给自己解蛊。
林禽话锋一转,道:;但是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一定会来的,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也没有做太过分的伤天害理之事,所以我决定放你们一套生路。
;是是是,两人连连点头,;大爷你菩萨心肠,自然不会跟我们这些小人物计较了,多谢大爷,多谢大爷平。
时间紧迫,多在这里待一分钟,就多分分钟的危险,林禽飞快道:;想这蛊,想解其实很简单,但是你们必须吃一番苦头。
两人愣了下,马脸连忙道:;只要能够活命,什么苦头我们都肯吃,只求大爷你行行好。
;吃屎三斤。你们做得到吗?林禽冷冷道。
;什么!两人顿时跳起来,看着林禽的脸,林禽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大爷……马脸和赵四的神情要有多不自然就由多不自然,嚅嗫地道:;大爷,你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我像是再跟你们开玩笑吗?林禽不想跟这两人废话,转身离开,回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们在天明之前绝对不可以离开这里半步,否则蛊毒发作,就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啊。
说完,林禽转身离开,身后还传来两人焦急的声音:;大爷,你说吃屎三斤,是一次吃完还是分几次啊,少吃一点行不行啊,吃两斤行不行啊!
林禽懒得理他们,飞快地消失在夜幕之中,林禽说的没错,林禽在他们两人身上下的原本就不算什么厉害的蛊毒,而污秽之物,可以解除大部分普通的蛊毒。
当然,林禽肯定有更好的办法,只是怨恨两人卑鄙无耻,所以故意给他们一点苦头吃一吃,至于他们肯不肯相信,就跟他无关了。
而林禽之所以要他们待在原地不动,则是害怕他们两人出门给猜王通风报信,只要待到明天,那时候自己早已经逃之夭夭了,就算是猜王知道自己来过,也是无从下手追查自己了。
只是……自己该何去何从。
林禽抬头看了看天,神情恍然,身后的军营只有蚂蚁般大小,自己算是无惊无险地逃出来了,可是该去哪里呢?回天子殿,也许凭着扶雨若玡的照拂和天子殿的威名,未必猜王敢上山拿人,可是自己既然已经不辞而别了,再回去,该如何面对她?
去和魏天宝汇合,那更不现实,自己的事情,绝不能再让他跟着冒险了,他就是一个胸无大志,喜爱平安喜乐之人,自己又何必把他搅入这趟步步惊心的浑水之中呢?
林禽摸了摸怀中,虽然那本秘籍已经对自己没有任何作用了,但是他依然视如珍宝,好在猜王似乎对这本书不感兴趣,没有拿走。
林禽傻笑着摇头,明明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为什么还不肯放手,可能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甘吧。
李鑫、周常、借刀人、柳梦蝉、猜王,自己遇到的对手一个比一个神秘莫测,一个比一个诡计多端,可是这仅仅还只是天下偌大道门中的冰山一角,各种奇人异士,各种道门高手,似乎只要动一个拇指,就可以捏死自己。可是自己现在拥有什么资本呢?
天子殿学习的道门武功?除了能对吓唬几个小混混,和崔翔齐高之流为伍之外,在真正的高手眼中简直不值一提,而蛊,杀死柳梦蝉和李鑫纯属意外,遇到了如猜王这样的高手,自己那几手就入不得眼了,只有等死的份。
天下太大,仇深似海,而自己太渺小。
林禽苦笑着独自摇头,似乎吹到身上的风,也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抬头看着远方,东方见露鱼肚白。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我不会放弃。
林禽咬了咬牙,忽然间又想起了扶雨若玡赠给自己的那句话:
吾心自有光明月,千古团圆永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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