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这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席上的宾客毫不关心,依旧热热闹闹的吃着酒席。对比起门外的安静,这大厅里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戏曲声,敬酒声,叫好的声音混在一块,此起彼伏。
之前那个红衣服保安讲过,这里因为磁场问题,可能会出现某些以前发生过的事情的场景重现。
我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一只手紧攥着五雷火符,另一只手则攥着刻着胎印的玉符。开着法眼,寻找着这场景的破绽。
法眼的作用真的很局限,无法破妄,除了看见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对这些器灵刻意制造的幻境,根本堪不破。
难道这真是因为磁场原因造成历史场景重现的自然现象?
我观察了半晌,没发现异样。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这什么时候才能消失啊?怎么才能让面前看到的这些消失啊?
我的法眼根本看不透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刘程芳和王朝然现在都已经着了道,时间拖得越久,就越不利。
这可怎么办?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不能焦躁,不能焦躁。越焦越急,越躁越错。不能焦躁,会给器灵可乘之机。
我在席间走动起来,打量着这些人的长相,看看能不能找得到什么关联。
一阴一阳之谓道,丝国的古人是认为万事万物都有一定联系的。如凡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万物相生相克,正如阴阳两极。
刘程芳被个老太太一样的器灵附身走进了这间房子,王朝然被一团黑气里的十几只干枯手掌拉进了这栋房子,他们一定就藏在这里某个地方,甚至就在我这所见的历史场景重现中,一定能找到线索。
对!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我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尽力的让自己集中精神,把心思放在寻找线索上,不能焦躁。
宾客的脸都是正常人的脸面,没有出现小说桥段里那种忽然变成怪物死尸之类的情况,也没有老太太请我上座喝茶,也没人起身要留我在这里陪他们。
但越是这样,越显得怪诞,哪怕我心里确实已经有些相信自己在井里某种场景重现了,但还是忍不住觉得怪诞。明亮的灯火,热闹的酒席,我感觉不到一点人气,浑身凉飕飕的。
大厅里摆了十几桌,每桌都坐满了人。我一桌桌的看过去,还真发现了点端倪。
我看到了一张和刘程芳一模一样的脸,穿着民党时期的大学学生装,梳着两条辫子搭在肩头,正在对旁边的一个大胖子进酒。
虽然这么久一直没人理我,甚至都没人看我一眼,很可能就是单纯的场景重现人家看不见我。但我还是打算上前问一问,去打个招呼什么的,看看能不能破了这个幻境,去伪存真。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我可以跟这里面的人互动。
一个油头粉面的小二模样的人拍了我一巴掌,我隐约觉得这个小二的脸也有些眼熟,但竟然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了。
我的心顿时一沉,这确实是器灵制造的幻境!
再看小二的脸时,我的心里也是一惊,这分明是那个唐一琥的脸!帐篷那边也出事了吗?
我当即立断,正准备拿五雷火符朝这群人里打的时候,这小二又打了我一巴掌,打得我一阵迷糊,可能表情也变得有些傻愣愣的,就瞪着他。
瞪着我干什么?你忘了你来此地要作甚?小二开口说话了,声音有些沉,没什么感情。
可他这话一说出来,我顿时就忘了自己过来是干什么的。
对啊,我来做什么的?我问他。
你是来唱戏的,马上到你了,快上台。小二说完,也不管我听懂了没,直直的推着我到了戏台上。
曲调顿时一变,一个白脸凭空出现在戏台上。
我对戏曲没什么研究,但白脸所念的台词我竟然都听得懂。
此地是我庄,庄前是两狼。虎口见牙峪,犯者一命亡!他念完词,眼睛圆睁,瞪着我。
接着,我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动着。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老丈在此作些甚么?
在此牧羊!
接着我的声音又响起:这样兵荒马乱,你还牧的甚么羊?
兵荒不兵荒,与我却无妨。老汉无别干,在此牧老羊。
这老羊有甚么贵处呢?这一句又是我的声音。
慢道老羊无贵样,提起老羊甚惨伤。生下几个羊羔子,轰轰烈烈在世上。今日几个死,明日几个亡。老汉掐指算,今日死老羊。老羊!老羊!还不与我死!
呀呸!我听见这句话后,身子又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接着这个白脸化成一道白烟,然后起了风,迎着风向,我看到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的字是:庙是苏武庙,碑是李陵碑。令公来到此,卸甲又丢盔。
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想我被困,白日受饥饿,夜晚受风吹。盼兵兵不到,盼子子不归。也罢,不免拜谢宋王爵禄之恩,就碰死这李陵碑下!
声音刚落,我的心头猛颤,胎印的位置散出一道暖流,顿时让我清醒。我急忙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身前是一堵墙,上面有一颗尖锐的钉子凸出来。
好险,我胸口胎印部分和手上的玉符都在发烫,另一只手紧攥的五雷火符也已经烧成了灰。
从小二拍我的时候,我就着道了,接着被这器灵迷住抓起来唱起了器灵戏。可能是这器灵作祟的原因,我忽然就知道了刚才那场戏的曲目名是《托兆碰碑》。
刚才那个拍我的店小二,原型真身是一个器灵!
我顿时感觉心脏要停止跳动,身上冒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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