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笑声很刺耳,声音传入耳朵内,就像一只钻头,直指神经。
我有一种大脑神经被搅成了一团浆糊的错觉。
它用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硬生生的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我的脚心够不着地。
我挥着手,也动着脚,想挣开。
但是出现了的现象是连我学法都无法解释的:他明明掐着我的脖子,并且我能有清晰的触感。我现在快要被掐死了,可我根本碰不到它一分一毫。无论是手还是脚,都直接从它身子里穿了过去。
我右手用血画掌心符还有一些痕迹,理应是还有些效力的。但是我碰不到它,它却能碰到我。
我现在感觉大脑极度缺氧,连想集中精神默诵咒诀都做不到。
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能感觉到自己的舌头已经伸了出来,大脑也时不时的空白起来,什么都想不了。
我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样子,铁青的脸。我尽量集中着精神看着眼前这张狰狞的脸,害怕散开了精神,自己就没了。
我不想死。
不知道我这样挣扎了多久,这段时间很漫长,漫长到我出现了幻觉。从小到大经历的一幕幕景象都在眼前闪过。我的手再没力气抬起来,或许瞳孔也在慢慢放大。
快死了,但我不甘心。
我的手垂了下来,好像碰掉了腰间的什么东西。
就这一瞬,我跌在了地上。
我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瘫坐在了地上,本能的大口的喘着气,恨不得再多吸两口气,可能呼吸过猛呛到了,咳嗽了起来,我感觉咳出了血。
等缓过神来,我这才抬头看清。这个怪物正掐着一个草人,伸出了舌头,准备将草人给吞掉。
我摸了摸腰,空空的。便看了一下周围的地上,有个干瘪的香囊。
是袁道士念咒烧掉的那个草人的灰,装起来说我戴着可以给我保命的那个香囊。
现在果然保了我一命,还是草法中的替身法。
我想趁着这怪物被迷惑间抓紧时间逃掉,可是一时半会起不来,身子僵住了,浑身软绵绵的。
而且,前边再走个二三十步,就是我家。我家的院子里,就是关着我哥哥的小黑屋。
这时我家的房顶上火光冲天,今夜的蔡林村寂寂无声。
见不到一个人。
也不奇怪,我家在村里本来就属于角落地方,这些年又搬走了不少人,蔡林村基本成了一个荒村,只剩不到二十个人还在。其中有十几个老人,两个寡妇。自蔡马脚死后,村里坛庙的菩萨也没再找到合适的传人,香火也越来越少,也已经有两年没人修缮了。
二十一年前,蔡林村有三百多户人家,是周围几个镇上的人口大户。而现在,不到二十个人,源于我那二十年没有出过小黑屋的哥哥。
我喘着气,看看怪物,又看看自己那着火的祖屋。想感慨点什么,又不知道应该感慨什么。
今晚我一直在死亡线上跳着舞,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这个怪物这时总算将草人吞进了肚子里,接着一声闷噗,那怪物身上全身都着了火,并且迅速覆盖了它的全身。
不到三秒,这只怪物全身都没入了火中,接着火就熄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地上那干瘪的香囊,现在鼓了起来。
我舒了一口气,收拾好香囊,暗骂了一句:怎么不早点生效。
总算有力气起来了。
理智告诉我应该听袁道士的话,赶紧想办法回到他的屋子里。
但是,我现在只要走上几步,就能去小黑屋子里,见见我那个哥哥,这些年悬在我头上的催命符。
我对这个哥哥并没什么感情,谈不上恨,我只是不想死。
可能因为血缘关系的原因,也可能是自己性格的原因,我也希望这个哥哥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如果我活着他就一定要死,我会内疚。哪怕他是个器诀,但毕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我大概率做不到亲手杀他。
况且,从小接受的教育,我不可能杀人,也没杀过人,接受不了杀人。
暴雨滂沱,越来越大,但我家房顶的火势没有熄灭的迹象,反倒越来越盛。
又是一道惊雷,这次我离得近,看得很清楚。
劈到了我家的房顶,炸掉了不少瓦片,散射溅出一大片火星子。
火势更猛了。
我选择了往家里走。
除了想进小黑屋里,亲自会会我的哥哥,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担心袁道士。
我的手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落下了,看不到时间。
但愿还没到他去阴曹报道的时间点,虽然依照现在的状况来看,他也碰到了很大的麻烦。
有道行的器灵能幻化成人去骗人害人,特别是模仿这个人的形体声音等,必然要有一番相对较占上风的近距离接触。换句话讲,我刚才见到的两个袁道士,都是因为真正的袁道士在他们手上吃了点亏。
而就我刚才碰到的那些穿着斗篷的黑色人影的数量来判断,今晚说是百妖夜行,群灵乱舞也不为过。
袁道士至少在两个器灵手上吃了亏,我不敢想象他现在的情况。
这个时候电话基本没什么用,他也没带电话。
我只希望他还安全的在屋子里。
哪怕他今晚子时三刻注定要下阴曹,也应该有个人来替他送终。
袁道士一生孤寡,但一直在与人为善,十里八方的人都很敬重他,他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二十多步,就能进我自家的院子里,看看袁道士在不在里面,会会小黑屋里的哥哥,为自己搏那一线生机。
我站起来后,虽然脚在往这个方向挪,但心跳越来越急促。我本来就胸闷,这样一来,胸口更不舒服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皱巴巴的烟盒,里面的烟还是干的,我想点上一支,但是雨太大了,打不着火,索性放弃,将烟给扔掉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院门是虚掩的,我一推开门就看见在院内开坛作法的袁道士。
他也马上就发现了我,皱着眉头训我:让你不要过来,你怎么还是来了?
我正准备回答,又是一个袁道士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个袁道士从我家客厅大门里爬了出来,身上很多血,嘴角也挂着血迹。他一手拿着符纸,一手拿着金钱剑,对我大吼:小不点!快跑!快跑!
又是两个袁道士,乖乖,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股寒意自我心里散发出来,上冲头顶,下至脚心,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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