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忘了我是如何从花兰山上下来的。
封山行动是一场噩梦,方道士,马神父,他们动用巨大的能量,领着一千多人上山。
最后,活着下山的不到一半。
另外一半,在死后也未能得到安宁,已经随着东原宾馆的消失而灰飞烟灭。
原来,真的有修改记忆的手段。
那些死于花兰山上的人,被人彻底遗忘。包括他们的亲人,也彻底模糊了他们有这么一个亲人的意识。
这是我亲眼见到的,那个许景梧的背后忽然出现一扇门,接着从门后拿了一卷羊皮纸出来,之后,就一团团黑漆漆的烟雾自羊皮纸上飞了出来,之后我就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
很快,我只记得这场战斗里死了很多人。
但是,关于具体的遇难者,我一点印象也没有。而且这点记忆也越来越淡,我很确信,这些遇难者里,有我认识并且相熟的。
但是死了哪些人,叫什么名字,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如果不仔细去回想,甚至会觉得好像那些人其实不存在一样。
这真是一项可怕的能力。
希望以后再也别碰到。
下山后,我休息了一个星期,每天睡眠都足足有十二个小时以上。
每天都昏昏沉沉,每天都噩梦连连。
都是封山时候的回忆。
那天上山时还不觉得特别害怕,但现在回想起来,却是寒毛直竖,一直在后怕。
太凶险了,稍有一个不慎,真的会死在那。
特别是最后,我差点真的进了死局。
现在感觉活着安稳的睡觉,是真的好。
当我将那一把刀刺向白狗,就好像在切豆腐一般,刀口极其顺畅的进去了。接着,白狗呜咽了两声,瞬间只剩下一张皮。
接着,一黑一灰两团黑气直冲云霄。
那漫山遍野的哥哥的脸以及发丝,全都开始腐朽。
之后天光大亮,阴雨绵绵,还不时的飘着发丝。
东原宾馆的问题,就这样以一只狗的生命结束而终结。
方道士在主阵眼,也将那条蛇与刺猬给彻底降服。
准确的说,东原宾馆乃至花兰山一带,未来一百年不会出现任何器灵,算是彻底安全了。
只是那边风水特殊,如果碰到一些特殊体质的人去牵引,说不定还是会有意外。所以在我们下山之后,东原宾馆那一块是彻底封了,不让人进去,防止意外。
东原宾馆的事情算是彻底结束了,但是我感觉似乎闯祸了。
方道士与许景梧似乎认识,但意见好像不一样。
在处理完这件事情后,方道士的脸色差了很多,整个人像直接老了二十岁一般。只是等他过来,看了看我,又看向许景梧,对他说:你让他闯祸了。
比你好,你想让他死。许景梧回怼了他一句。
我知道方道士的意思,闯了什么祸。
这狗的身体里除了东原宾馆地灵封镇力量,还有一只阴瘟。
所谓阴瘟,说白了就是传说中的瘟神。
只不过,这只阴瘟并不属于瘟部正神,所以也不好查到送走,如果长时间不处理,会带来很大麻烦。
阴瘟会附在所有阳世生物身上,显现在外的,便是某种急性传染疾病。它们本身的能力并不一定很强,但极其擅于隐藏。
这一下子放跑了它,想再找打确实难了。
而且,这只阴瘟被方道士极其重视,因为它撑过了三次天劫。
这次跑了,如果再被它找到法子应劫,撑过出世天雷,恐怕真的危险了。
今年深秋,必有平地惊雷。
这是方道士说的,但愿这惊雷能将那阴瘟击打得灰飞烟灭,否则后患无穷。
许景梧却是不以为意,说:阴瘟确实会带来很大问题,但也能制约很多问题。重症须猛药,饵长钓大鱼,不把那些藏在暗处的玩意都钓出来,咱们都活不了。
接着方道士便眼神复杂的看着许景梧,长叹了口气说:你变了。
许景梧没有说话,身后开了一扇门,他后退至门内,便彻底消失了。
我这几天问了方道士许多关于许景梧的问题。
他其实比我大不了多少,仅大我四岁。是麻城术士许家的独子,只不过也挺惨的,四岁时父亲被王古佛设局杀了,虽然后面上了玄门神仙谱被封为正神,一点真灵不散。
六年前,麻城的术士许家一夜消失,他也失踪得无影无踪。
因为王古佛出世了,许景梧是一个关键人物。
不过后面的情况便复杂很多,方道士也不太清楚。
因为这件事情后来的走向,涉及到一个不可置信的概念:时空穿越。
王古佛最初控制了许景梧,打开了一扇门。
之后便转世了,成了我的哥哥。
但我出生那年,他的元神还被封镇在太行山下。
这似乎是个悖论。
但确确实实,便是这样,历史进程没有一点改变,但似乎就是一个圈,这就是历史本该的样子。
在见过许景梧之后,我发现我也多了一项神通。
他心通。
在与灵体和将死之人接触时,能很快了解到这人的想法与过往。
另一方面,东原宾馆的哥哥也在许景梧的帮助下被我所吸收,道行精进。现在我光以道行境界来说,可以算二流术士,也就是普通人从二十岁开始修道,中间始终勤勉修行,六十年不间断的水准。
这意味着再面临那第一次上花兰山的夜晚,我能很轻松的保全大家。
所幸,现在也有保全。
王朝然还是除了算卦别的不会,狗死了后,他的神传法便失效。至于阴阳之间里经历的那些,都是妄象。刘芳芳好好的,没死。唐一琥和于函也没事。倒是陈辛雨,最近对我又更热情了一些,似乎想向我拜师。
王朝然和房思燕在一起了,已经同居。不过房思燕倒是老实多了,退出了她那个什么社团,倒是把兴趣放在了道门典籍上,又在劝王朝然修道。
一切太平。
一切还不算太平。
哥哥这把杀人剑,还悬在我的头顶。
一想到有七十个,如果每个都像东原宾馆里的这么难对付。
我想到就头大。
就这样,下山以来的几天里,我的心神都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混乱得很。
直到开学这天,一个人到学校来找我。
马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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