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连山无意中问的那句话实际上我也是那样想的,按照顾连城交给我的龙虎山地图,此地是该有第一层考验,岂止虚灵子竟然回答他仅仅是山门迎客道士,而且等在我们后面的还有他两位师兄。
虚灵子算不得有多厉害,守在清尘溪劝阻参加玄门比试的人,用的是道法中的一个悟字,既然是学道之人,再高深的道法修为,也参不透道法根源,无疑是无根之木难成大器亦非正统。
可一个虚灵子竟然在清尘溪挡回去那么多人,虽然不见他道法如何,但足见此人已证大道,他说我大道独行,事实在虚灵子又何曾不是,道法在心万物亦为道,一个迎客道士就有这等修为境界,我不得不佩服这龙虎山果然是道家祖庭所在。
在虚灵子这儿,我们算是入了山门,但听他的口气和意思,我们不过算是入门而已,至于能不能过三曲九洞那都是后话,要先过他两位师兄才算有资格入山,换做以前我多少会认为虚灵子口气未免是太大了一点,可亲身见识过他的大道后,我反而对谨慎了许多,可隐约对前面会遇到的人和事竟然有些期盼,或许是经历过太多,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喜欢上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绞杀中获得莫名的兴奋和满足。
闻卓还是走在最前面,估计是在找叶轻语,还有一个原因,落在后面的话免不了要被越千玲和顾安琪奚落和捉弄,萧连山和顾安琪过了清尘溪后一路沿溪而上,心情甚好的欣赏龙虎山沿途风光。
而我和越千玲跟在最后面,我想可能是我之前拔剑相向的样子让她有些后怕,过溪后她偷偷问过我,如果当时虚灵子不让路我会怎么样,我笑着回答算到虚灵子一定会让,因为他道自然在心,已悟无为空忘之境不可能会执念输赢,越千玲似懂非懂的点头,看她的样子像是松了一口气。
可其实虚灵子到底会不会让路我并不清楚,虽然按照他的悟道的境界,十有**会让开,幸好越千玲没有问我,如果虚灵子执意不让我会怎么样,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因为我绝对会砍断他的腿。
可能是因为龙虎山的风景独好,我们上午进山,走到现在已经近黄昏,夕阳的余晖像一层金纱覆裹在山间,晚雾开始升腾弥漫,余晖透过雾气一片淡红笼罩着龙虎山犹如仙境之地,难怪这里被誉为道家第一仙地。
“看样子我们今天要过了这里才能休息了。”
闻卓摘下嘴角的草根在前面回头对我们说,抬头才看见不知不觉来到山顶,虽说是山顶不过龙虎山有九十九峰二十四岩,山丹水绿,灵性十足,我们所在的只不过是其中一座,离我们要去的地方还远的很。
山间的小径消失在悬崖边上,一片薄雾阻挡了前面的道路,看不清那厚厚的红雾中有什么,在山崖边有一处凉亭,上书天师亭三个大字,在亭边零零碎碎堆放这很多石碑,上面雕刻着道法典籍,有一些是刻好的,有一些只刻了一半,不过看上去都是新刻没多久的。
而这山崖最让人好奇的是,山崖边的参天大树上悬挂着三个葫芦,相互之间用铁链相连,夕阳照射下寒光闪闪,走近一看三个葫芦竟然是赤铁所打造,形态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但不知道悬挂在此有何用意。
一阵山风袭过,云海随风而逐,我们这才看见山崖中间是万丈深渊,山间小径消失于山崖边上,出没在对面的山腰出,两山之间相隔百来米,中间仅仅由两条一上一下的铁链相连,想要过到对面去,就必须从手腕粗的铁链上走过去。
被这条铁链阻挡的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叶轻语,她应该来这里很久了,估计是之前云雾太大,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她没敢贸然前行,如今山风吹开云雾虽然铁链穿山而过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掉落深渊,可叶轻语并没有犹豫不决的样子,背好她的剑正打算从铁链上走过去。
“女居士就这样过去也无济于事,贫道手中有过山令牌一道,除非拿到此令牌,否则即便女居士过去也只会无功而返。”
声音是从凉亭中传来,上来之前我就看见凉亭里的道士,身形消瘦挺拔,不过一身青衣纯阳巾下青丝高盘,须发乌黑如墨,如若不是他那双深邃淡泊的眼睛,我很难判断出他的年龄,只有经历过相当长岁月磨砺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双眼,可和他的容貌却完全不相符。
我和闻卓停在这山崖上,就是因为这亭子里的这位道士,在这条后山的小径中不会有随随便便的人出现,想必这条铁链也不会太容易让我们过去。
听到道士对叶轻语的话,果然应正了我的猜想,我们一起向亭子走去,亭子中的石桌上摆放文房四宝,道士一直心无旁骛的低头急书,看道士的字写的行云流水苍劲有力,字字犹如铁笔银钩可见功力了得。
“道长,我要上龙虎山参加玄门比试,既然过山需要令牌,劳烦道长行个方便,时间不早天晚了这铁链不好走,再次耽误一晚恐怕会误了我的行程。”叶轻语稽礼很客气的说。
“我看你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怎么会喜欢……”萧连山挠着头憨笑,样子很诚恳对闻卓小声说。“会喜欢比我还笨的女人啊?”
闻卓估计是碍于叶轻语的面,生怕她听见没有发作,身后的越千玲和顾安琪捂着嘴没敢笑出声,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萧连山这话,叶轻语的执念和单纯是我见过所有人里面最至极的一个,她认准的事会义无反顾去做,不管前面有什么都不会在乎,说好听点她这叫自信,可以她的道**底,说她自负都是抬举她,叶轻语在我眼中更像是自杀,我猜闻卓也应该是这样想的,所以从上山看到她第一眼开始就没放松过。
但像叶轻语这样性格人往往会有两种极端的结果,要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为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危险更不会在乎危险,要么就名扬四海,因为她永远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持之以恒锲而不舍往往是很多人很难做到的事,但对于她来说反而是最简单的。
“贫道虚静子,奉龙虎山掌教天师之命,在天师亭恭迎各位入山道友。”
这位道士是虚灵子提及的师兄,看虚灵子少说也有六十多岁,虚静子既然是他师兄相信年纪不应该相差太多,但虚静子怎么看都实在比虚灵子要年轻的多,道家讲究修身养性,看来虚静子的修身之道令人叹为观止。
虚静子的话说的很客气,不过人和语气倒是一点也没有客气的意思在里面,对叶轻语说话时头也没抬,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
比起虚灵子的平易近人,这虚静子未免清高孤僻了太多,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能让他这么高傲。
叶轻语就是再不懂世事,但脸色应该还是会看的,见虚静子态度生冷也不便多言打扰,静静等在一边看虚静子把纸写完。
我们都围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和叶轻语一起等着,谁知道虚静子写到快完忽然扔掉手中笔,一把抓起桌上写的字撕得粉碎。
“人不行,干什么都不行,做什么也不行,完全就是浪费时间浪费墨笔。”虚静子一边撕一边自言自语。
叶轻语应该是没听懂他话中之意,我脸色微微有些变,此人张狂非是一般,一语双关听上去是在说他写的字,实则是在说我们,这口气我多少有反感。
闻卓应该也听出来,正想发作被我悄悄拉住淡淡摇摇头,示意他先静观其变,叶轻语见虚静子停笔,连忙不合时宜的问。
“道长,我是来参……”
“女居士生肖当属兔,还是水月宫兔,厚福大德之命,父母缘薄,三岁亡父,九岁故母,无手足缘,至此了然一身无牵无挂。”虚静子忽然打断叶轻语的话,一边重新执笔沾墨,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我和闻卓还在想虚静子太过清高,没想到他一张口竟然算出叶轻语大多的事,叶轻语的面相我没看过,但看闻卓的反应虚静子竟然说的很对。
“……”叶轻语也有些茫然的,但很快表情又充满了敬佩。“道长不问我八字就能断我命事,实在令人佩……”
“本是女儿身非要把军征,你命带花木兰从军之兆,有隔行越职之相,你本该悬壶济世救治世人,却因你命带不世姻缘,此世定逢如意郎君,前世造化所以让你醉心道法,若能再牵红线必定风云际会。”虚静子再次打断叶轻语的话,他好像完全是因为占卜而占卜,并非面前是给谁占,所以他并不理会叶轻语说什么。
“姻缘?道长你算的都挺对的,就是姻缘我从未想过。”叶轻语估计是见虚静子字字珠玑无一旁落的说出她的命,一时好奇。“道长,我之前的事和现在的事你都算到了,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
“前世不凡,将来沧海遗珠再耀世又有何难,只要你红线动姻缘,再遇前世郎,你既然醉心道法,大道归于你心是迟早的事,可惜你仙缘已尽,虽六道轮回但荣光万崇。”虚静子一边说一边在面前的宣纸上奋笔直书,随后停笔沉稳的说。“女居士将来会怎么样,恐怕就是我写的这两字了。”
我们都低头看去,那宣纸上两个字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入木三分。
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