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天没见,唐涛的身上似乎发生了某些有趣的变化,他的眼睛里多了几道电流般的血丝、头发满是油迹、眼镜片上也蒙上薄薄的灰斑,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嘴角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你看上去休息得不太好,要不要让你回去休息几个小时我们再聊?在看守所里还是得保重身体啊,我们不着急的。张云清显得特别体贴,一见面就对唐涛嘘寒问暖,言语中满溢着关切之情。
张警官,您说笑了,我在这里挺好的。唐涛看着张云清那张清秀俊朗的面庞,尤其是嘴角那玩味般的笑容,忽然感觉到恶心想吐。他还是头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般厌恶的情绪。
算上今天,唐涛和张云清一共也才见了三面,但每一次见面张云清给唐涛的压力呈几何倍数增长,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警察,有着过人的观察能力和专业能力,他的每一次出招都令唐涛疲于应对。
唐涛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张云清的纠缠之下坚持多久,自从昨天见面后,唐涛就接收到了张云清传递过来的明确的信息:警方已经盯上他其他的案子了。
唐涛在惊叹于警方调查能力的同时,又生发出无尽的担忧,这些年累积起来的案子判他十次死刑也不为过,他不想死、他等着从监狱减刑出来继续过他幸福的生活,但面前这个叫人恶心的警察似乎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虽然那个人承诺过会帮他处理好一些事情,但他却无法百分之百信任那个人,在特殊情况下所产生的利益关系,并不牢靠。
但有一点唐涛很清楚,警方欠缺指控他的证据,不然张云清也不会一直纠缠他。他只要紧咬着一点不松口,警方也奈何不了他。
想到这里唐涛脸上的笑容渐浓:张警官,昨天我回去之后想了很久,还是想不起来以前什么同事有作案嫌疑。
那就太糟糕了,因为这件案子和你扯上了关系啊。张云清愁眉紧锁,你是不知道,我们又发现了一个案子可能是这个凶手做的。这件案子发生在三年前,死者是一个名叫杨恒的出租车司机经过我们调查发现杨恒在被害之前开着出租车去了你在枫滨高速公路附近的那家养殖场。
这、这我毫不知情啊!唐涛下意识地用食指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赶紧辩白,您应该知道我在天枫市周边地区有好几个野猪养殖场的,我平时几个地方往返跑,根本照看不过来。我
没关系。张云清打断了唐涛后面要说的话,你不用太过紧张,我们并不是在怀疑你,只是想和你探讨一下案情。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们去了你那个已经废弃一年多的养殖场,我们在里面挖出了一颗人头和一桶人血。经过检验,这两样东西都和你没有直接的关系,这绝对是栽赃陷害。
对、肯定是有人想嫁祸给我。而且你说的那个养殖场一年前为了配合周围新农村建设就停业了,之后发生的事我一点也不知情。
唐涛顺着张云清的话往下接,心里却是长舒了一口气,看来那个人的确帮他办了一些事情。人头和血虽然有可能是那个人留在养殖场里的,但现在看起来并不会影响到他的安全。
唯一值得警惕的是张云清提到过的杨恒,唐涛对这个人的名字并不陌生,时隔三年他依然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唐涛一直很后悔对杨恒下手,因为当时的条件不允许他处理掉杨恒的尸体,这绝对是他犯案岁月里的一大败笔。唐涛很担心警方会因此查到很多关于他的事,譬如:他当天在第四医院出现过。
对于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凶手是使用的磨刀棒杀人,你以前也做过屠夫,所以我们又来见你、一是想请你帮忙分析一下这个凶手的作案心理,他作案时到底是为了寻求怎样的感官刺激;二是给你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只要你能提供对我们破案有帮助的线索,在审讯你的案子时,我们也会帮你向法官求情的。
王羽佳听完张云清的话,突然想笑。不知为何她现在很喜欢听张云清和唐涛对话。这两人都是各怀鬼胎,张云清在不断地给唐涛挖坑,后者却是拼命地往坑外爬,却发现刚爬出一个坑就掉进另一个坑里。
唐涛则是在心里问候着张云清的祖宗十八代,张云清哪里是要寻求他的帮助,分明是要唐涛把自己作案时的心理供述出来,这不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吗?唐涛强压住心头的怒火重重地点了点头,问道:不知我怎么才能帮助到你们?
在我们已经发现的案件中,这个凶手杀害了一个名叫杨乐的人。那是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房间的一角只亮着微弱的台灯,杨乐被人用铁链捆绑着双手挂在墙上张云清放慢了语速,开始凭着自己的推理描述当时凶手杀人的情景,还在这个情景中增添了许多自己猜想的细节。
刚开始唐涛很抵触张云清的描述,他也意识到这可能是张云清为他设下陷阱,但他无法抗拒这个陷阱,那毕竟是自己亲生经历过事情,思绪也在不知不觉中随着张云清的描述回到了那一刻,不是在房间里、而是在一个光线暗淡的地下室。
那是唐涛第二次动手杀人,是在他杀害郭秀梅之后,受害者是那个人为他提供的,他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能通过微弱的光线看到他是一个年轻人。当他看见他时,他已经昏迷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了。
在那个人的鼓励和指点下,他提着磨刀棒走了过去。他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要选择这个东西作为自己的作案凶器,或许是因为趁手、或许只是因为它足够锋利。在许多年后的今天,唐涛很后悔当时会选择这个有特殊指向性的东西作为凶器,也会在心里埋怨那个人当年没有提点他,但他始终无法拒绝这件东西带给他的那些释放与愉悦。
张云清一边描绘着他推测过无数次的杀人场景、一边观察唐涛的神态。唐涛目光呆滞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已经陷入了这个场景之中,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来唐涛对八年前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
张云清在心里骂自己笨,怎么没有早一点想到这个方法。如果唐涛是凶手,在提到他当时作案的情景时,即便他刻意隐藏,也会有或多或少的真实的情感流露。
描述进入最关键的环节,唐涛的身体出现了轻微的抖动,对于这种无意识的抖动,他浑然不觉。他既兴奋又紧张。
终于、他将磨刀棒擦入了受害者的眉心,对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便重重地垂下了头。就在磨刀棒送入眉心的那一刹那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这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伏在受害者满是血迹的胸口上,感受着滴在他头上那温热的液体,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将那一段时间因为郭秀梅的死带给他的烦闷、苦恼和压抑一并吐出自己的身体。
描述终于结束了。
当唐涛猛然间回过神时就发现张云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就连一旁的王羽佳也是美眸圆睁。唐涛暗叫不好,来不及反思自己先前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就见张云清笑着说道:谢谢你唐涛,我想我已经知到那个凶手杀人时是怎样的心理了。他在杀人时有性愉悦、性唤起!好了,你可以走了,多保重身体,我们还会再来看望你的。
张云清说完给墙边的警员递了个眼色,警员立即上前解开审讯椅上的铁锁,将一头雾水的唐涛提了起来。当唐涛走出审讯室时才发现自己下身的裤子上出现了一小块暗色,他终于意识到他离死亡又近了一步,直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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