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晴听完张云清的分析内心震动，心念电转之下她也发现张云清并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在张云清的话里也存在着张云清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仅仅凭借一些简单的背景资料，查出三名死者的真实身份，推理出李刚的犯罪心理，更是将之前的案情紧密地结合起来。单凭这一点，慕晚晴自认拍马难及。这也不得不让她兴起了一个疑问：

　　天枫市不过是个二线城市，张云清为什么要放弃在国外优渥的生活回国查案呢，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是本地人？

　　常言道一个人的能力越强责任越大，责任越大心越广阔。慕晚晴不觉得以张云清的格局会局限于天枫市一地，他年纪轻轻的难道没有更远大的理想和报复？这里面恐怕还有别的原因吧。

　　不怪慕晚晴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凡了解张云清的人无不有相同的疑问。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座的只有王强一人知道，他甚至没有告诉过王羽佳。

　　今晚张云清难得慷慨，告诉了大家这么多重要的信息，就在慕晚晴苦思冥想寻找问题之时，一个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云清，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怀疑李刚2015年没有作案是因为我吗？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王羽佳。先前回来的时候张云清就将他的分析告知了王羽佳几人，张昊当时也问过和慕晚晴相似的问题，但张云清也像现在这样避之不谈。这种现象可有些反常。

　　虽然和张云清只认识了几个月时间，但王羽佳比在场所有人都了解张云清，她深知张云清不愿意说的事情是不会透露半个字的，但王羽佳始终感觉这件事和她有关，也不仅仅是因为女人的直觉，她可是不断在向侧写师靠拢的，张云清在面对这个问题时脸上的为难之色一览无余。

　　羽佳，你怎么会觉得李刚2015年没作案会和你有关系？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强也皱起眉头问道，见王羽佳没有理睬他的话，又将视线转移到张云清身上，冷下脸来说道，云清，你来告诉我。

　　羽佳，你怎么会觉得李刚2015年没作案和你有关呢？张云清借着王局的话反问王羽佳，没人看出来他心里像打翻了一个五味瓶，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让他感觉特别的难受。

　　我我是觉得王羽佳支支吾吾，心里也是为难，到底要不要把她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就在几人相持不下之时，张昊忽然开口道：我知道了！羽佳姐，是不是因为李刚去年跟你表白过，所以你认为李刚是因为你才没有作案？

　　什么，李队长跟王法医表白过？

　　有这种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张昊的话宛如一块石头落入平静的湖面中，刑警队员纷纷议论起来，王强则是听得脸色惨白。张云清当时恨不得一脚将张昊踹飞，他费劲心力想要掩盖这件事，却被张昊一语捅破，只能无言地看着张昊苦笑不止。而且张昊和张思琪一样都是心直口快的人，他还真怪不了人家心里藏不住事。

　　张昊，要我怎么说你。单纯是你的优点同时也是你的缺点。这种事不应该由你说出口的。陈江摇头叹息道。

　　这一次我也帮不了你了。慕星月摇头叹息道。

　　张昊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声跟王羽佳和张云清道歉，忽然发现慕晚晴对他投来了赞许的目光，俏脸上那娇艳如花的笑容仿佛在说：干得漂亮！张昊不禁暗叹：这一屋子没一个好人啊！

　　张昊，你没有错。虽然这是羽佳的**，但关系到案情很有必要告诉大家的。得知一个变态杀手盯上了他的宝贝女儿，王强岂能不惊。王强一改他往日笑面虎的样子，冷声说道，现在羽佳、云清，你们来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王羽佳小嘴微张，正要开口，就听张云清抢先一步说道：是这样，去年李刚跟羽佳表白过，被羽佳拒绝了。所以羽佳会觉得李刚去年没作案是因为她。其实是她杞人忧天罢了。

　　到了现在张云清也没有表露他的真实想法，想要维护王羽佳。一来这是王羽佳的**如果王羽佳不愿意是不方便说出来的；二来张云清可以确定王羽佳是李刚的目标之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已经做好暗中保护羽佳的准备了。要担下这个责任，没有人知道张云清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但张云清无悔。

　　这件事积案侦破小组的成员里除了慕星月，其他人都知情，这没关系，当初也是张云清主动透露出来的，但刑警队的人毕竟以前跟过李刚，张云清不能完全信任这些人。不过现在王强知道了，恐怕免不了一番口舌。他这个未来岳父可不是省油的灯，没那么容易唬弄过去的。

　　呵呵，既然是这样，那此事就翻篇吧。你们也太小题大做了，吓我一跳。思琪走了我这颗心呢经不起再来一次的伤害了。晚晴，你那边还有什么事要说的吗？王强笑了笑说道。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张云清看王强的样子也知道对方是打算秋后算账了，只在心里暗叹一声，默默地准备起一会儿的说辞了。

　　我这边没什么事可说的，早上制定的追捕计划不变。慕晚晴恳切道，王强点了点头宣布散会。

　　王局，我还有点别的事想跟你汇报一下，去你办公室吧。既然避不过那就坦然面对，张云清主动提出与王强单独谈话也是为了消除王羽佳心头的疑虑，不让这丫头胡思乱想。如果让王强提出来，王羽佳十有**会联想到这件事情上。

　　哦，行，走吧。王强对张云清的话没有意外，神色从容不露分毫心思，话毕便领着张云清上了楼。

　　王强办公室内，张云清刚坐下，王强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云清、我们长话短说，李刚会对付佳佳的事你有几成把握？

　　原本这事我没打算让您知道，一来这关系到羽佳的**；二来我怕你知道事情之后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羽佳毕竟是您女儿，关心则乱；三来还是怕你知道了担心。张云清有些无奈道，若要问我有几成把握，至少七成以上吧。

　　王强不说百分之百了解张云清，但也清楚张云清的习惯，没把握的事情张云清是不会说出来的，而张云清说七成，那这事**不离十了，这让王强担心之余内心还存有一丝丝疑惑：李刚会伤害佳佳吗？这些年我自问待他不错，他还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他难道就一点不念旧情？

　　我知道您对李刚有知遇之恩，但这和旧情一点关系没有。李刚杀人是心因性精神障碍造成的。张云清神情凝重，解释道，心因性障碍通常有三种，急性应激反应、适应性障碍和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就是我们常说的PTSd。李刚的情况很特别，他不单纯地属于某一种心因性障碍，而且他非常了解自己的情况，自制力极强。很多时候他杀人除了缓解心灵上的压力，排解郁闷之外，只是单纯地想让自己愉悦。尽管如此、尽管他的自控力强，他仍然不会放过羽佳。李刚这些年一直孤身一人，童年时的遭遇让他将自己受承受的苦痛无限放大到了被遗弃背叛的程度。之前调查李刚失踪案时我搜查过他的家，从李刚家的情况不难看出他条理分明、一丝不苟，他远离人群，除了工作之外生活极其简单。

　　还记得我们调查杨恒案时认识了杨恒的妻子钱桂芳，一个丈夫突然失踪，生活没有了着落的女人。钱桂芳的供词让我们知道李刚经常去探望她，给她送钱送物送温暖，还给她介绍工作。这不是李刚品德高尚、也不是他同情心泛滥，而是他把钱桂芳视作和他一样被抛弃的可怜人。虽然无法推测当时的李刚知不知道杨恒是被唐涛杀害的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只是李刚对钱桂芳的怜悯。

　　李刚孤独、自闭，四十出头的人也没谈过女朋友，在这种情况下，他去跟一个人表白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他可能因此而结束他以前的生活，从此以后不再杀人重新开始，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表示李刚愿意重新接纳这个社会，想要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这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但李刚毕竟是一厢情愿、他遭到了羽佳的拒绝，再次体会到被人抛弃的滋味，从而否定自己之前的行为。这个时候他会觉得以前的他才是真正的他，所有试图改变现状的决定不过都是他的妄想。他用了接近一年的时间来处理他内心的矛盾，所以一直到思琪被害前他都没有杀人。而思琪的死不仅仅是李刚突然改变了李承辉的计划，对李刚而言这是他坚定信念的行为，他将因此蜕变成为真正的死神。

　　王强听完张云清的解释神情凝重，站起身来屋内来回的走动，他总算明白了张云清的意思：

　　李刚不放过王羽佳的原因只因为他把王羽佳也看作是抛弃了他的人。他从不相信任何人，但这一次他选择了相信，希望王羽佳能给他一个机会，同时、这也是他给予这个社会的一次机会。遗憾的是他遭到了无情的拒绝。他痛苦、愤怒，他要让这个社会嗅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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