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衣着朴素,手上牵着一条大狼狗。那家伙正朝着张云清两人呲牙咧嘴,不时发出一声震人心神的犬吠。张云清脸色发白,下意识地退到了王羽佳身后,还是王羽佳主动上前跟男子表明了身份和来意。
男子下意识地看了张云清一眼,将警官证递还给了王羽佳。王羽佳在嘴角挤出一丝笑容问道:大叔,你是这里的保安?
嗯,是的。男子点了点头,你们是来调查隔壁小区纵火案的吧,之前就有警察来我们这边问过。
男子一边说一边用力拽住栓狗的绳子,张云清还真怕他松手,那狗在男子手中用力扯动着绳子,就像随时都会挣脱一样。
是的,大叔。案发前后,你们这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王羽佳接着问道。男子轻轻摇了摇头,双手扯动绳子将狗拖到自己身后,又道,警察同志,你们别怕,小黑咬不死人的。
不咬人和咬不死人是两个概念,大叔!张云清在心底说了一句,就连王羽佳也听出了男子话中的语病,不禁苦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张云清已经在她身后扯住了她的衣角,王羽佳这才发现张云清很怕狗。
我们这里是很安全的,有小黑在,两三个小毛贼不敢来偷东西。陌生人进来,小黑很快就能发现。所以案发前后我们这里没有可疑的人。呐。我们这里的外人也就那几个孩子,他们都是隔壁小区的,平时进来就玩河沙,我也没怎么管他们。男子解释道。
王羽佳正要开口往下问,就听张云清出声说道:是这样的大叔,我们在找一个人,他是你们工地的工人。这个人二十七八岁,可能年纪要大一些,但不会超过三十五岁。他不是长期工,可能在工地上干点零活,平时就是个打杂的小工。他是本地人,不住在工地、但在工地里有他的住处,平时不善与人交流,话不多,经常犯一些小错误被工头训斥。不知道您认不认识这样的一个人?
听着张云清的描述,男子的眉头越皱越紧,王羽佳也是在心头暗惊,她听得出来张云清这是在对那个纵火犯进行侧写。
你们说的这个人有点像张涛,不过他两个月前就离开工地了,好像是被工头开除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要不我带你们去找老李吧?他是施工队的头。男子面带疑惑说道,他也不确定张云清二人要找的是不是张涛。
还真有。张云清冷眉一紧,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向前跨出一步,却是将王羽佳的小手握了起来,张云清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道,麻烦您前面带路了。
这一次王羽佳没有松开张云清的手,张云清的手心里全是汗,不住地颤抖,她红着脸用大指头在张云清手心搓动了两下,以示安慰。
张云清牵着王羽佳的手往前走,王羽佳的心跳得很快,怀中小鹿乱撞,拼命地压抑自己的情绪,道:云清,你怕狗?
小时候被狗咬过。张云清道,说这话时心中还是忐忑不安的。
云清你学心理学应该知道系统脱敏吧,要不闲下来之后我、我帮你?我把方法教给刘思媛,让她帮你也行。
关刘思媛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而后、张云清二人见到了工头老李,很多工程都是外包给施工队的,老李大部分时间就是这里的一把手。张云清把他对纵火犯的侧写对老李复述了一遍,老李确定张云清描述的这个人和他认识的张涛非常像。张涛今年二十八岁,是工地的小工,是去年开工时老李聘用的,本地人,在工地上也有自己的住处。
老李还告诉张云清二人,这个张涛平时不太爱说话,工人们闲暇时聚在一起聊女人张涛都害羞地走到一旁去,他还经常犯一些小错误,干活也不利索。在工地上班,不勤快是很容易遭人厌恶的,再加上张涛又不合群,两个月前老李就把他开了。
老李的供词让张云清二人欣喜不已,这一次别说是王羽佳,就连张云清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锁定嫌疑人。
主要还是因为三个原因,第一,曙光小区的摄像头。如果凶手是小区里的人,他可能会知道摄像头是坏的。可如果凶手不是小区里的人,那他就会当心小区门口的摄像头了;第二,张云清二人又在洞边发现了疑似凶手留下的碎画片;第三,工地的安保很严,还有恶犬看守,外人要进来很难。
基于这三个原因,张云清就怀疑这个人可能在工地工作。另外根据张云清的推断,八年前的纵火案凶手有二十岁左右,如果太年轻容易出问题,一号凶手不会选择控制他;而年纪太大又不利于一号凶手进行掌控。
那么加上八年的时间,这个纵火的凶手就在三十岁左右,这个年龄层次的反复型纵火犯不善交流、只有部分时间有工作,如果他是从童年就开始纵火,那这人比较害羞,智商和受教育的水平都不高。
工地的技术性工种显然不适合这个人,反而小工很适合他。于是张云清看准时机给出纵火犯的侧写,没想到真有意外的收获。
随后张云清又让工头把他们带去了张涛以前住的地方,虽然张涛已经离开两个月,但要找到他的毛发、皮屑之类的东西不难。
走出工地,张云清感觉浑身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王羽佳道:云清,我们现在去哪里?还去曙光小区吗?
不用,先回局里找人调查这个张涛。他可能会使用化名。但我们得尽快找到他。这类犯罪分子都有严重的自杀倾向,虽然这一点还没在案子中体现出来,但不能掉以轻心,这关系到整个案件的线索。火是重生、亦代表毁灭,我怕凶手会有过激的行为。张云清说完掏出电话准备给张思琪打电话,想了想又把电话递给了王羽佳,还是你来吧,打给思琪,让他们回警局碰头。
王羽佳迟疑了一下,接过了电话,只是用异样的目光看了张云清一眼,张云清微微一笑装作没有看见。
我说你装什么蒜呢?能不能松手了,你一直抓着我的手我怎么打电话。王羽佳郁闷道,打从一开始张云清都没松过手,之前那些工人看他俩的眼神王羽佳现在回想起来小脸都有些发烫。
喔呵呵张云清恍然,手像触电一般抽了回来,在大腿上揉干手心的汗珠,掩饰着内心的尴尬。
小子,怎么了?
思琪,是我。王羽佳道。
张思琪一听是王羽佳的声音,哦了一声,语气生硬地说道:什么事?
你那边怎么样了?我们这边有线索了,锁定了一个嫌疑人。云清让你们回局里碰头,再找陈江商量一下针对这个人展开调查。
知道了。张思琪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不给王羽佳多说一句话的机会,看样子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
张云清在一旁直为王羽佳着急,心叹:国人有时候就是含蓄,一句道歉的话真有那么难开口吗?他不知道王羽佳压根儿就没想过要道歉。
张云清抓耳挠腮好一会儿,道:我想起来,过几天是我生日,你们来我家吃顿饭吧,也尝尝我的手艺。
王羽佳哪能不明白张云清的意思,却是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流淌而过:你不用做这么多事情的,我真的无所谓。
我有所谓。张云清瞪了王羽佳一眼,加快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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