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国际大厦是锦华集团的办公楼,由几栋二十五层高的摩天大厦组成,总建筑面积高达十多万平米,单是停车场就有三个。建筑群中有花园、有便利店、有咖啡厅、有棋牌室、有健身房等等。
锦华国际大厦临近天枫市商业街,是全市最高的大楼。这里环境清幽,往来的无不是天枫市内最优秀的白领精英。
今天中午,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锦华国际大厦原有的宁静。
大厦A栋楼下站满了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人们围在楼下朝着楼顶那个瓜子大小的黑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警方用黄色横条拉起了一道警戒线,火速赶到的消防官兵忙着在楼底给救援气垫充气,还有记者源源不断地朝这边赶来。
张云清来到现场也看到了A栋楼顶天台的那个黑影,神情略显凝重。在之前与陈江的通话中他已经了解到那个黑影正是警方这两日苦苦搜捕的向嘉,向嘉伪装成锦华国际的清洁工上了楼顶,他给自己身上倒满了汽油,准备跳楼。
如今A栋楼里的员工已经疏散出来,陈江等人正在天台与向嘉交涉,对方提出要求要见张云清。
张云清穿过封锁线进入A栋大厦,乘电梯上楼,又爬了两层楼梯这才赶到天台。张思琪等人见到张云清焦急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欣喜之色,主动给张云清让出了一条道。正忙于安抚向嘉情绪的陈江也停止他们之间的谈话,退到一旁。
张云清笃定地向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了那张久违的面庞。
向嘉的个头和张云清一般高,身材略比张云清瘦一点,他浑身上下**的,头戴一顶鸭舌帽,手里紧紧地攥着个点了火的煤油打火机,他的一只脚踩在天台上、另一只脚踩在天台的边缘,身体轻微地颤抖着,那战战兢兢的样子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也让周围的警员着实为他捏了一把汗。
迎面吹来的风透着股浓郁的汽油味,张云清神色如常、继续往前走,在路过陈江身边时低声提醒陈江,让他通知楼下不清楚情况的消防官兵赶紧撤掉救生气垫。如果张云清都拦不住向嘉,那向嘉今天死定了。
不等向嘉开口阻止,张云清又往前走了两步便主动停了下来,与向嘉保持了两米左右的安全距离。
我们又见面了、小张。不对、应该叫你向嘉是吧?张云清的嘴角扬起一丝招牌式的笑容,这里很高、不是吗?
别过来!向嘉扬了扬手中的打火机,下意识地朝身下看了一眼,顿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他连吞了几下口水,赶紧将目光收了回来,那颤巍巍的身体让陈江等人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上。
我可没动。张云清摊开双手耸了耸肩,你把我叫来想必是有话想对我说,我人也到了、请你别耽搁大家的时间,我还没吃午饭呢。
向嘉从来没见过像张云清这样冷漠的警察,那无所谓的语气似乎一点都没把他的生死放在心上,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冲着张云清咆哮道:你这混蛋、你知道吗、你毁了我的生活!
如果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你真傻。你觉得我毁了你的生活,于是你用死来威胁我?这逻辑真是可笑。你觉得你的死能影响到我吗?
张云清眉峰微皱,有意瞄了一眼丢在向嘉身前不远处的那个空油桶,又道:我觉得你要寻死直接跳下去就行了,这里有七十几米高,你会像一颗西红柿在短短几秒钟之内掉下去,啪!血液飞溅,你会变成一个血肉模糊的肉饼,我保证不会有一点痛苦。不过你现在在自己身上浇满汽油是什么意思?双重保险吗?火焰会先将你体表的毛发迅速烧光,然后是你裸露在外的皮肤,你可以看见你的皮肤在慢慢变红、变黑,浓郁的烟雾从你的身体升腾而起你应该知道那很痛、非常痛。
张云清的话似乎引动了向嘉的联想,向嘉的额头不住地冒汗,混合着头上的汽油从他的下巴滴落,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昏暗的圆点。
陈江和张思琪几人都不知道张云清在干什么,这不是逼着向嘉寻死吗?然而现场已经交给了张云清,从谈判的专业角度来说他们不方便插嘴,只是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张云清、随着张云清的描述直起鸡皮疙瘩。
既然你还不想死那么快,我倒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张云清稍作停顿,便道,除了几个月前发生在曙光小区的那件案子,八年前烧死小孩的案子也是你做的吧?做得这么漂亮的案子,你都决定要死了,难道不愿意跟我们分享一下吗?
没错,都是我做的。除了你说的这两件,我还干过另外十一件案子,五年前我在城南的烂尾楼里烧死一个流浪汉、四年前我在城东的小区里烧死了一对夫妻向嘉很痛快地承认了几件案子是他所为,没有丝毫的保留。在他看来警方查出了他的真实身份,要收集他的作案证据并不难,事实上他在天枫市租房的地方就留有关于他的大量犯罪证据,相信警方现在已经赶去调查了。
包括张思琪在内的几人都能听出向嘉言语中流露出的那份自豪感。向嘉如数家珍般将案件讲解一番,随后下意识地看向张云清,却没有从张云清的神情上得到他想要的情绪反馈,那些他引以为豪的案件在这个警察的眼中似乎不值一提,张云清的神色还是那般从容、淡定,那脸色仍旧平如镜面、古井不波。
你不觉得可耻吗?你们这些无能的警察查了我这么多年,把好多案子当做意外失火,还有一些一直查不到嫌疑人也就不了了之。向嘉哼了一声,轻蔑道。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羞辱我们吗?如果我们真如你说的这般无能,你现在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张云清故意停顿了一下,发出一声被有意拉长的叹息,哎
你叹什么气!张云清的表情和语气又一次激怒了向嘉,他的右手剧烈地抖动,火机里的火焰在风中噗噗作响,生发出一缕缕颓然无力的黑烟。
张云清用带着轻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帽檐下那张结满汗珠的长脸,冷声说道:我是在替那个人感到不值,以他的聪明才智怎么会选择你这样的废物。你在杀死杨乐之后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尸体。
杨乐?谁是杨乐?
八年前被你用凶器戳死的那个青年,他叫杨乐、真名叫杨小三。
向嘉眉头紧锁,他明白张云清提到的那个人是谁,但他听不懂张云清其他的话:什么凶器、什么杨乐,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八年前我就烧死过几个小孩,其他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们警察别把破不了的案子往我头上盖!
你反正都要死了多背几桩命案在身上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警察也会非常感谢你的,说不定明年的今日还愿意给你烧点纸钱。张云清嗤笑道,好了,我对你的事其实不感兴趣,你如果愿意可以跟我谈谈关于那个人的事。
提起那个人向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和忌惮,认识八年,他一直唤他老师,却从没见过那个人的真面目,但他永远不会忘记八年前他与那个人共同犯下的那件烧死小孩的案子。
每当他有需求、控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时候他会和那个人联系,那个人便带着一个被割掉舌头的孩子出现在他眼前,他让他烧死这个孩子,他指导他如何作案,教会他如何判断眼前的形势、如何与警方周旋。
在那个人的眼中,人命宛若蝼蚁,他们一起看着那些孩子在他们眼前痛苦地挣扎,张大了嘴巴喊不出声音,在火舌中翻滚,然后化为一捧黑土,似乎一阵风就能将那人形的黑土吹得无影无踪。
或许你说得对,我不配做那个人的学生,但你也绝对不是老师的对手。在这座城市,他是地下的王者,而你们不过是他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向嘉轻蔑道,他的脸庞在黑烟后显出了几分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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