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到了下班时间的关系,法医鉴定中心比中午还要安静许多,天色依旧没有转暗的迹象,不过气温要低了一些。
当张云清走到王羽佳办公室门口时,王羽佳还伏在办公桌前写报告,这东西对破案很重要,局里也催得紧,她得写完才能离开。
咚咚咚。张云清没有立即进门,而是敲响了王羽佳办公室的房门,带着招牌式的笑容道,不打扰吧?
王羽佳撩起耳发,朝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又将头转回去,从小嘴里蹦出两个冷冰冰的字眼:坐吧。
就是这个动作让张云清看清楚了王羽佳刘海下的另外半张脸,一样的完美无瑕,美得不可方物,然而好景不长,王羽佳的刘海像似有惯性似的又垂了下去,将她的美貌无情地遮挡住了。
张云清不动声色走到王羽佳对面坐下,随手把玩起王羽佳挂在钥匙圈上的一个巴掌大小的毛绒玩具,道: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像似生人勿进的样子呢?张思琪都不敢和你接触。
其实你精神上没什么问题,为什么要成天嘻嘻哈哈的,脸上一直挂着那种虚假的笑容呢?王羽佳头也没抬,反唇相讥。
张云清先是一愣,没想到这女孩的观察能力还挺强,跟着他又自嘲一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与这个世界交流的方式吧。在我九岁那年我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将他的公司和我一起带到了国外
刚到国外,由于对环境不熟悉、语言不通、肤色与其他人不同,张云清在学校经常会受到一些白人、黑人小孩欺负。
后来他从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中学到了智慧,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张云清从那时起就用笑容去面对身边的一切,果然欺负他的人少了很多。也从那时起,张云清养成了察言观色的习惯。
你不知道,我当时爱穿一条浅色的牛仔裤,只要发现有孩子来找我麻烦,我就用我的水魔法将浅色牛仔裤变成深色,然后那些孩子就都怕了我,捏着鼻子跑远了张云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王羽佳说这些他当年的糗事,就算他和刘思媛相亲时也没有聊过这些,大概是觉得王羽佳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吧。
男人更愿意在女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英明神武或是精明强干,这或许也是张云清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王羽佳一边写报告一边听张云清讲述他小时候的事,她没有流露出一点嘲笑的表情,别看张云清把这些事当成笑话在说,王羽佳却是能够听出来,张云清这些年在国外的生活并不是那样一帆风顺。
人前张云清是有学识、有文化、有钱、有涵养的天之骄子,只有张云清自己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
张云清话音刚落,王羽佳就放下手中的笔站了起来。
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你需要水。王羽佳说完走到一旁的饮水机前给张云清接了一杯水,这举动看得张云清苦笑不止,我说、你嫌我罗嗦可以直说啊。
这一次王羽佳反而笑了,一朵娇嫩的小花在她那万年不化的俏脸上绽放:我不是怕你说累了口渴吗?这还是张云清第一次见王羽佳笑,没想到这么好看,那微露的贝齿、浅浅的酒窝,叫人一见就毕生难忘。
王羽佳将水杯往张云清身前一放,就坐了回去,再转身时,她已经恢复了平时那冷冰冰的样子。
我的故事你也听完了,可以跟我说说你吗?
我没什么好说的。王羽佳一句话就把张云清抵得死死的,随后她放下笔将刚刚写完的验尸报告递了过来,给,你说来说去就想要这个,写好了。
张云清接过报告,嘴角的笑容也缓缓地收敛起来。通过王羽佳对何琳尸体的几次检验,何琳的死因、死亡时间等等都有了结果,但张云清还是没能从中发现有价值的线索,看来只有找到何琳的头才有可能找到三号凶手的犯罪证据了。
就在张云清专心致志翻看验尸报告时,王羽佳的小嘴几次张开又几次合拢,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说道:我听说八年前无头女尸案的凶手来警局自首了?那边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她这边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毕竟是一桩八年未破的悬案,是人都会对它产生好奇的,这件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哦?你有兴趣?
你愿意说我可以听听,不愿意也没关系。王羽佳下意识地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她并没有察觉到,她在说这话时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对这案子是有几分兴趣的。
将王羽佳的动作收入眼底,张云清也不点破她的心思,随后便将这几件案子的案情和他对案子的分析全部告诉了王羽佳。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张云清是有心要将王羽佳拉入自己团队的,他也得拿出自己足够多的诚意,如果王羽佳能给出不同的思路,对案件侦破反而是件好事。
王羽佳听完张云清的讲述,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这个一号凶手也的确有点厉害,他控制三号凶手杀人,为三号凶手的行动提供便利与帮助,就算东窗事发也能置身事外。而且他还善于捕捉人的心理,加强人们对他的恐惧。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最开始这两个凶手是如何接触到的?
王羽佳提出了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是啊,一号凶手与三号凶手是如何认识的,一号凶手是怎么发现三号凶手是可以被他利用的。之前张思琪几人没有提到过,张云清也就没有浪费多余的口水,把这个疑问一直压在心底,没想到却被王羽佳提了出来。
很显然,一号凶手有一定的渠道能够接触到像三号凶手这样的人,他在纸条里告诉过我们他很幸福,他幸福的一个来源就是他有自己的战友,同时他也有满足自身变态**和需求的能力。现在我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一号凶手一直在从事着和犯罪有关的活动,只是他一直不被人察觉罢了。李刚调查积案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可惜的是我们现在并不知道一号凶手的渠道是什么。张云清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我是觉得郭秀梅挺可惜的,她当年被唐涛杀害,沉冤待雪。如今唐涛到警局自首,最后顶多只能判个死缓。按说当年郭秀梅和唐涛的关系是有问题的,不然郭秀梅也不会主动提出要离开唐涛,唐涛也不至于怒起杀人。
死缓!张云清双眉瞪起,一脸惊讶。
这种事值得你这么惊讶吗?难道你不知道国内现在的量刑?八年的时间虽然不能抹去唐涛的犯罪事实,但可以淡化人们对他的憎恨,再加上女死者郭秀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姑娘,不足以激起人们对她过多的怜悯。眼下唐涛出来自首,认错和悔过的态度良好,事实交代得也很清楚,以他现在的财力再找个好一点的律师,能判个死缓就不错了,说不定还会减刑说到这里王羽佳嘴角轻扬,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现出她对唐涛这个人的不屑。
张云清发现自己把案情和分析告诉王羽佳是一件极其明智的选择,王羽佳的这番话为他开启了另一条思路。眼下整个案子中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决:一号凶手如何得知女死者郭秀梅的电话号码?他又是如何查出唐涛是凶手的?如果唐涛和一号凶手早就认识,那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之前张云清也怀疑过一号凶手有和唐涛接触过的可能,然而在观察室张云清对唐涛进行过侧写,唐涛的一些微表情、一些用语都反映出来唐涛并没有说谎,他的确不认识这个给他打匿名电话的人,以张云清的专业眼光是不会看错的。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难道真是自己当时看走了眼?
不管了,先把三号凶手找到再说。
张云清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笑容重新跃上他的脸颊,张云清用十分诚恳的语气对王羽佳说道:王姑娘,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积案侦破小组呢?我们小组现在还没有正式成立,除了我也只有思琪和小张两个人,我非常需要你的帮助。到时候你还是做自己的事,发生案子了你帮忙检验尸体,平时跟大家一起讨论一下案情就行。
人都是有私心的,张云清也不例外,尤其是以后他要调查的那件案子还和他的母亲有直接的关系,张云清自然希望能够吸纳到一些对自己破案有帮助的人才进入他的积案侦破小组,王羽佳可以填补小组中法医位置的空缺。
思琪不是很讨厌我吗?以前她跟李队来找我就没怎么和我说过话。王羽佳努了努嘴说道。
那是因为她不熟悉你,而且你平时给人的感觉也太冷了一点。相信你们熟悉之后会成为好朋友的。张云清见王羽佳没有立即拒绝他的邀请,就知道有戏,还不赶快搜肠刮肚找话来缓和王羽佳和张思琪的关系。
那就等你们小组正式成立之后再说吧。行了、要没别的事我把验尸报告送到王局那边去就准备下班了。王羽佳说完去里屋换掉了她身上的白大褂。张云清想想留在警局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便跟着王羽佳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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