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场上的监狱警报响了起来,大半个监狱的狱警都往糙场涌了过来,这里汇聚着所有监房的犯人,虽然有些人碍于胆子小没有出手,但几个带头的牢头一发话,他们就跟着冲了上来,霎时间谩骂殴打混成了一团。
叶一诺跟着高瘦男子走到了操场和监房之间的交隔处,这里长了一些杂草,放眼望去一片荒凉,期间有狱警刚好从这里经过,但高瘦男子像是跟他很熟的样子,朝着他点了点头,就走过去了。
这一幕被叶一诺看在眼底,他没说什么。停下来后,高瘦男子就叫他蹲下来,他没蹲,这家伙直接一脚踢了过来。
叶一诺的反应不慢,伸手往脑袋上一挡,下一秒手臂上就传来了一阵酥@麻无比的阵痛。
“挡?挡你吗!”
“今天老子不在这里弄死你,老子就不姓王!”
高瘦男子满脸戾气,不停按动着电棍往叶一诺身上撞去,旁边的几个跟班也冲上来用脚连连踹下,这一连串的攻击让叶一诺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他毕竟不是什么铜墙铁壁,根本无法承受电棍带来的冲击力,整副身躯都充斥着流动的电流,像有着将近上百只马蜂在蜇着伤口一样。
尽管如此,他还是紧咬着牙,硬生生撑着不让自己倒在地上。
“你很他妈能抗啊!”
高瘦男子疯了似的扯住了他的头发,举起手里的电棍就往其脑袋上抽了下去。
滋滋滋!
叶一诺顿时感觉到大脑里传来一股难以承受的剧痛。
他呆滞在原地,任由高瘦男子用拳头击打着自己的脸。
“死!死!死!老子要弄死你!”
高瘦男子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不停挥打着拳头。
自从被叶一诺送进清潭监狱后,他就从来没好受过。
当初为了活命,选择加入蛇吻尸,又被邢无生欺骗。
这些因为自身而无力改变的事,都被他转换到了对叶一诺的恨意上。
很快。
叶一诺额头上青筋暴起,鼻子、嘴巴相继流出了血。
如果他想反抗,他有一百种方式躲过这些伤害。
但他没有。
他感觉到那股电流在大脑里不停地穿梭,耳鸣声像不停徘徊的留声机,意识处于清晰和混沌的边缘。
他发现记忆里突然多了一些从未见过的场景……
那是一个古老的四合院。
院子里有一口天井,有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靠在躺椅上,拿着烟斗,缓缓往天空吐气。
突然,老人坐了起来,露出了慈祥的笑。
画面一转。
老人被一群拿着枪的人围了起来。
接着,枪响。
血泊缓缓流入床底。
有一个孩子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嗡。
叶一诺猛地睁开双眸,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
他记起来了。
记起来了。
那些残留在痛苦记忆里,却又莫名其妙消失的一部分记忆。
嗤!
高瘦男子被一道突然出现的身影踹倒在地,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那道身影穿着狱警的衣服,里面套了一层蓝白交横的病服,头发略显灰白,脖颈处有一条长长的刀疤,整张脸看上去沧桑又英朗,身形和叶一诺没什么差别,应该有着三四十岁的年龄。
不等叶一诺反应过来,这道身影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掐住了高瘦男子的脖子,然后抬起头,用一种冰冷地眼神看着多余的跟班们。
“是……是你……”
其中一个跟班瞪大瞳孔,满脸惊恐,发出了一声鬼叫,掉头就逃跑。
其他几个对视了一眼,也转头就跑。
只剩下被勒住脖子的高瘦男子。
他眼神里同样带着惊恐,嘴里含糊不清,想说点什么却又被扼住了咽喉。
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我跟你说的话,你忘了?”
高瘦男子吓得惊慌失措:“对……对不起……对不起……”
话音刚落。
高瘦男子被电棍电晕了去。
叶一诺逐渐缓过神来,看着这道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用低沉的声音问:“你是谁?”
那道身影转过了头来。
是一副刀削般的苍白面孔。
“我没有见过你。”
叶一诺又说了一句,“为什么帮我?”
那道身影张开了口,语气就像漏风又刺耳的音响:“我叫独孤建业。”
独孤建业?
少见的复姓。
“你身边那个打手呢?”独孤建业伸出手把他扶了起来,冷漠问道,“为什么不让他帮你?”
叶一诺说:“看来我猜的没错。”
独孤建业凝望着他。
叶一诺笑了一声,说:“我如果让他动手,你就不会出现了,是不是?”
独孤建业捡起了地上的警棍,说道:“少卖弄你的聪明。”
叶一诺看着他的背影:“你不是这里的狱警。你到底是谁?是蛇吻尸的人?”
独孤建业转过头,看着他,犹豫了几秒,说道:“你没几天可以活了。”
叶一诺眯起了眼,说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独孤建业走近,伸出手替他抹掉了嘴角的血,神色复杂道:“你不该来这里的,你的命运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叶一诺刚想问点什么,独孤建业便接着道:“你还记不记得药方上消失的那一页?”
叶一诺顿时浑身紧绷,抓住了他的胳膊,问[[醋溜文学最-快发]]道:“你们对春泥动手了?”
独孤建业推掉了他的手臂,摇了摇头,说道:“回答我的问题。”
叶一诺深吸了一口气,道:“记得。”
独孤建业脸上闪过一抹失望,转身朝着操场走去。
“你是谁?”叶一诺看着他,“我又是谁?”
独孤建业的脚步很慢,像一个蹒跚的旅者。
“我记起来了。”
叶一诺说了这句话。
独孤建业脚步停了一下,头也不回道:“会有人带着你来找我的。”
叶一诺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操场,眼中带着无尽的疑惑。
他轻轻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低头看了失去意识的高瘦男子一眼,什么也没做。
当他走回操场上的时候,冲突已经平息了下来。
参与了打架事件的所有犯人统一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面前是拿着枪的狱警。
而那些看戏的犯人则被遣返回了监房,并被告知所有犯人都会受到惩罚,因为监狱长怀疑这是一起恶性且有预谋的冲突行为。
叶一诺回到监房后,刘痞子刚好被人从医务室扶着送了回来,他看着鼻青脸肿且面带血液的叶一诺,愣在了原地,有气无力地嚷嚷着要去找那个高瘦男子讨回厂子。
叶一诺对他摇了摇头,说道:“我可能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刘痞子沉默了几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我要是有机会能出去,肯定给你烧纸钱,烧女人,我刘痞子说到做到,你到了下面,先别急着投胎,等老子一起来,咱们两个下辈子怎么也得同甘苦共患难吧?对了兄弟,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啥名,整天6261的喊着,难道烧纸钱的时候还喊这玩意儿啊?那多不吉利。”
叶一诺微微一笑,说道:“我叫叶一诺,刘痞子,你呢?”
刘痞子咧嘴一笑,说道:“没爹没娘的,早就忘了。”
叶一诺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刘痞子,你要是能减刑,出来想不想要一份正经工作?”
刘痞子挠了挠脑袋,小声问:“咋的,6261,你要给我介绍贩-毒的路子?”
叶一诺苦笑道:“正经工作。”
刘痞子说道:“这个……来钱快吗?”
叶一诺想了想,点头道:“看能力。”
刘痞子说道:“你知道的,我还有个老弟,他就判了二十年,还剩下七年,七年他就出去了,表现好的话,兴许能减个几年,万一我在他后面出去,他一个娃无依无靠的,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