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同下车。
金三角里面大多数都是从老挝、越南、泰-国、缅甸这几个地方走出来的本地人,他们中大多数人都对中国人有着很浓烈的仇视感,原因无他,这个盘踞在亚洲的沉睡雄狮的禁毒力度之大,不但无形中让他们减少了很多轻轻松松就可以到手的利益,更断了他们不少赚钱的财路,尤其是近些年还联合这周边三个国家一起进行军事打击而造成的影响之大,让他们很难的对中国人保持友好。
尽管拔冲僧人讲明白了来意,这几个似乎刚从其他地方调过来看门的年轻人仍然不想卖个面子,他们把脸上戴着黑布的叶一诺围了起来,叽里呱啦的说着些嘲讽的话语,并朝他伸了伸手,要他把脸上的黑布摘下来。
猴子见他们这么嚣张,自然是不想忍气吞声,挡在叶一诺面前,反过来骂了几句。
没想到对方二话不说,举起拳头就把他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了起来。
猴子本来就长得瘦,一打一可能有些胜算,一打多就真的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叶一诺眉头皱起,正准备呵斥他们并动手的时候,一道光着膀子的肥硕身影便从篱笆里的铁皮房子里走了出来,他嘴里叼着一根雪茄,浑身上下的衣服上都沾着脏兮兮的油渍,像是刚从什么化学车间钻出来一样,见到拔冲僧人后,就咧开嘴大笑了几声,走上前和他拥抱了起来。
把猴子按着打的几个年轻人顺势停下了手,慢悠悠晃到了一边,又往猴子身上吐了几口唾沫。
叶一诺把猴子从地上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没说什么。
拔冲僧人就介绍了一下叶一诺和猴子,说他们两个是刚进来的新人,打算找点进货的路子。
光膀男子把雪茄从嘴里拿了出来,和叶一诺握了握手,又瞥了一眼脸上多了几道伤口的猴子,然后笑着聊了几句,大概意思就是从哪里来,有没有被警察盯上之类的家常话。
叶一诺来之前就已经把那几本《泰语入门》啃了个遍,以他超强的记忆力和过目不忘的阅读习惯,除了讲话的时候像感冒了一样有些生涩之外,基本上对答如流。
光膀男子就没再多问些什么,转头带着几人走进了面前的铁皮房子里。
进屋以后,猴子本来想抱怨几句,但叶一诺直接瞪了他一眼,让他把喉咙里的话都咽了下去。
光膀男子为三人倒了一杯茶,派出了两根雪茄,做派比起外面那几个痞子要礼貌很多。
后来,叶一诺从拔冲僧人的嘴里了解到,这个叫巴颂的家伙以前是在缅甸放高利贷的,后来坑了一家赌场的老板,被几十个人拿着砍刀追杀,不得已就跑进了金三角,慢慢凭借手段笼络起了一些胆子大的小弟,早年干了点贩卖罂粟的生意,后来经历严打期间,亏的只剩一条裤衩,就认识了同样被警察通缉了的拔冲僧人,两个人一起合谋了一段时间,搭上了芒新市里的一个老牌军阀,时间长了,就搞了这么一个制毒窝点,专门做一些提纯的小工艺。
至于拔冲僧人的身份,巴颂并不知情,两人虽然在年轻时候一起做过生意,但自从拔冲数年前进金三角深处之后,联系就渐渐淡了。
这些年拔冲每个月都会进来和他喝一次酒,基本上也没有再聊过生意了,所以两人的感情并没有掺杂太多的利益。
只不过随着叶一诺的道来,这条处于断裂边缘的利益线,似乎又要被拉起来了。
“这两年,老板那边也很不好做。”巴颂这人说话似乎不太喜欢拐弯抹角,将嘴里的雪茄夹在手里晃了晃,看着叶一诺说道,“其实我这里已经不缺带货的人了,但看在拔冲带你过来的面子上,我能给你另外一条路子,你做不做?”
拔冲僧人适当的没有插嘴,他只能算是一个负责牵头的中间人,对于不能过度的取代叶一诺说话的机会。
叶一诺并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巴颂话中的怀疑,点头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赚钱,至于做什么,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只不过,你不能逼着我去杀人,我干不来。”
巴颂一愣,然后咧开一口黑乎乎的牙齿笑了笑,额头上的抬头纹堆在了一起,他说道:“把你的面罩摘下来。”
叶一诺没有犹豫,直接把脸上的黑布扯了下来,露出了那张临走之前故意涂了点黄泥水的脸。
巴颂的脸色并没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后,就摆了摆手,说道:“我这边每个月都会从外面进一批生活物资进来,比如饮料啊,食物啊,卷烟之类的常用品,里面会混合一些芒新里搞不来的原材料,之前那个负责开货车的人被警@察逮住了,你要是能够顶上去的话,能捞到不少的油水,活儿也很轻松,按照我给你的地图,一个一个把货送进去就行。”
拔冲僧人接着说:“这里的生活物资很匮乏,外面的警@察盯的很死,你进过来的货,都会以高价出售给那些住在深处,很少跟外界打交道的势力,如果运作得当,油水不比贩-毒来的少。”
巴颂微微点头,没有反驳这个说法,吐出了一口白烟,说道:“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要是货丢了的话,剁掉一根手指,丢两次,剁两根。”
叶一诺对这种算不上威胁的威胁并不在意,唯独听明白了拔冲僧人嘴里那句“出售给住在深处的势力”,心想本来就正愁没机会往深处跑,这不正好顺了自己的意?
他犹豫了几秒,并没有着急答应,而是装作一副斟酌的模样,试探性问道:“被警@察抓住,是不是要掉脑袋?”
巴颂脸上明显多了一丝不屑,弹了弹雪茄的烟灰,讽刺道:“拔冲,你带来的新人,比你的胆子要小很多啊。”
拔冲僧人双手合十,如坐定老僧,回头看了一眼叶一诺:“怕死,就回去吧。”
叶一诺赶忙大声道:“只要巴颂哥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警察算个卵?给老子一把枪,把他们都给毙了。”
巴颂看着他点了一下头,从旁边的桌子上拿出了纸和笔,写了个电话号码,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部翻盖机扔给了叶一诺,说道:“你去一趟缅甸的边境,那边有牵头人把东西都装上车等着你,打这个电话联系他就行,你是拔冲叫来的马仔,我就不派人送你出去了,而且上一回的货被警察缴了,边防盯得太紧,人多不好办事,你自己想办法躲过他们的注意力。我给你一天时间,你要在明天这个点把货车开到我这里来,然后我再告诉你该送到哪,听见了没有?”
叶一诺把手机和纸条拿起来放在口袋里,点了点头。
拔冲僧人又跟巴颂聊了几句,就转身把猴子和叶一诺送出了门,等二人都上车后,他垂眸道:“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
“为什么?”
叶一诺不解。
既然牵线搭桥都已经做完了,拔冲僧人在这个时候离开金三角是最好的选择。
“我如果上车跟你们一起走,巴颂不会让我们离开芒新。”拔冲僧人平静道,“我跟他合作了那么久,这种心思心知肚明,我带一个新人过来做事,就得拿自己的命担保,这就是规矩。”
“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叶一诺沉默了几秒,没有多说一句话,掉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