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嘬――”
望着一口咬住自己手肘的叶凌,叶一诺瞳孔轻轻一缩,想用力将其推开,但体内不断阴冷的刺骨疼痛让他远远没有这个力气,只好眼睁睁看着这个红发女孩替自己将蛇毒都吸了出来。
“噗嗤――”
十几秒后,叶凌娇躯一软,松开了叶一诺的手肘,嘴里涌出一口黑血。
她颤抖着身子,躺在地上蜷缩在了一起,脸色开始逐渐变得苍白,竟是隐约有翻白眼,口吐白沫晕厥的症状。
叶一诺看了一眼,赶忙撑起好歹恢复了一些意识的身躯,赵明昊便伸出手将他提了起来,以便他能站起身子相望四周。
他一步一步移动到那名跪地磕头的老妪面前,嘶哑着声音道:“这蛇的毒性太强,周围有没有什么植物?”
老妪抬起浑浊的眼眸,即便额头上已经磕的青肿,她也依旧颤抖着身躯,像是着了魔一样,举起双手不断朝着叶一诺合十作揖。
后者想是突然想到了点什么似的,挣扎着抬起手指头,扯开了那搭在老妪肩膀上的苍苍白发。
一道被岁月侵蚀过的蛇头咬蛇尾纹身清晰可见。
这一瞬间。
叶一诺猛地一震,浑身上下再也没了半点力气,昏昏沉沉的脑袋像是拨浪鼓一样,仿佛陷入了一个偌大的万花筒之中,接着便是一股从未有过的记忆强行从思维中破土而出。
他望见自己的胳膊返老还童。
望见四肢缩小成寸。
望见一个看不清面目的老人,拿着一根有着粗壮针头的针筒,轻轻挤压在了手臂的血管上。
“徒弟?徒弟?听得见我说话吗?醒醒!醒醒!”
张子伦的低吼咆哮声在耳边响起。
叶一诺蓦地瞪大昏沉双眼,蹂躏着自己的太阳穴,视野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只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感。
“来,吃下去――”
赵明昊手里头拿着一堆挤压出汁液的草药,强行喂进了叶一诺嘴里。
“咕噜――”
下咽。
刺喉的火辣感迅速传遍了全身,略微喘了几口粗气后,叶一诺这才有力气推开扶着自己的张子伦,自行稳住了身子。
“放心,她没事。”
似乎太过了解这个家伙的性子,张子伦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叶一诺抬起沉重眼眸,看了一眼被几名小弟扶住的叶凌,发现嘴角沾了血的后者也处于清醒状态,抬起无力的胳膊朝着自己挥了挥。
“不远处的野草地里找到了铃兰和重楼。”
赵明昊在一旁平静地说了一句。
他是现场唯一一个从未露出过慌乱神色的家伙。
叶一诺逐渐压下剧烈跳动的心脏,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喃喃道:“铃兰有强心利尿之功效,可以用于充血性心力衰竭,心房纤颤,左心衰竭。重楼又可治凉肝定惊,消肿止痛,蛇虫咬伤,惊风抽搐,两者混合在一起刚好救了一命,还真是福大命大,这两种草药都被我遇到了。”
“凡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张子伦理了理道袍,将地上的桃木剑捡了起来,咂舌道,“看来古人诚不欺我,赵明昊这小子倒是精明得多了。”
“不,只是这地方的水土恰好适合这两种植物生长而已。”叶一诺摇了摇头,说道,“书上说过重楼喜爱生长在山地林下或路旁草从的阴湿处,而铃兰又喜欢半阴、湿@润环境,并且对富含腐殖质壤土及沙质壤土都具有亲和力。”
说完,他走向叶凌,低头打量着她那泛白的嘴唇,和不断起伏的胸膛,叹了口气,说道,“下次别这么干了,要是找不到草药,咱们俩都得死,单纯用@嘴巴吸出蛇毒并不能完全解毒,至多减少一些毒性而已,蛇毒从你的口腔进胃里,比死还要难受。”
叶凌一脸虚弱地瞪了叶一诺一眼,有气无力道:“你真是直男到家了。”
“谢了。”叶一诺对着她笑了笑,他哪里看不出来这个女孩的心思,只是现在不适合扯淡打趣。
他看了一眼依旧在原地呆呆望着自己的老妪,什么也没说,拿着铲子走向了那个被自己刨出来的瓮棺前,轻轻试探了一下,确定没有异状之后,才叫上张子伦和赵明昊,将其抬了出来。
“昊子,砸了。”
赵明昊拿起铁铲,找准了其中一角,狠狠砸了下去。
吭哧!
一滩腥臭的黑水从里头涌了出来。
接着,一道生了锈的绿皮保险箱,顺着腐臭的腥臭泥巴,滑了出来。
“就是这个――”
叶凌指着保险箱,眼神有些怪异,“我哥在其他三个地方挖出来的,也是保险箱,但这个好像……不太一样,那三个是方形的,但这个……太小了。”
说着,她费力掏出手机,亮出了一张临时拍摄的保险箱图片,递给了叶一诺。
后者接过看了一眼:“是不一样,那三个保险箱是现代化钢制的,眼前这个是经过涂装制作的铁皮保险箱,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个保险盒子。”
从尺寸上来看,这玩意别说放钞票了,恐怕连两块砖头都放不进去。
“管他什么牛鬼蛇神,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泡在一堆腐臭黑水里,还能保持这个样子,肯定不是个凡物。”张子伦狞笑了一声,不顾脏污,将那绿盒子在地上的泥土上滚了一圈,试图用蛮力将其强行掰开,但费了半天力也不见松动。
“要真有那么容易打开,就不必藏着了。”叶一诺对他摇头,将绿盒子拿过来摆正,望着那个钥匙口,突然满脸不可思议地呆在了原地。
“咋了?中邪了?”
张子伦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叶一诺沉默不语,只是伸出手,从腰间掏出了自己小区的钥匙,稍微对比了一下,轻轻插了进去,并扭动了几下。
咔擦――
保险盒轻松打开了去。
里头摆放着一块被防水塑胶包裹着的u盘,以及一张……老旧地契。
“妈的,见鬼了。”张子伦目瞪口呆,“徒弟啊,这钥匙怎么在你手上?你这是把我们当猴耍呢?”
“这保险盒子的锁孔齿纹跟我小区钥匙的齿纹一模一样。”叶一诺眉头紧皱,语气里带着浓烈的不敢置信,咬牙道,“这怎么可能?这完全不可能!”
“你小子,自导自演也有个度啊,妈的差点把自己性命都搭上去了。”张子伦挠了挠头皮,刚才那群蛇涌出来的场面他还历历在目,下意识就说道,“你这是搞毛啊。”
“我说了,我不知情!”
叶一诺心头没来由有火气升腾。
“如果我早知道这东西在这,或者说这东西是我埋的――”
“为什么我不直接带你们来?”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去找丁金鹏?”
“乱了,都乱了,太他妈乱了!
叶一诺没来由感到一阵惶恐。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阴暗的天空。
难道这又是一场设计好的阴谋?
那只掌控着自己命运的巨手,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变本加厉?
一只干枯的手搭在了肩膀上,当着他的面,颤颤巍巍将u盘底下的那张羊皮纸地契拿了起来。
上头写着密密麻麻的毛笔字,盖着旧民国时期的公章,右下角有一个醒目的名字,以繁体作笔。
“叶一诺。”
轰!
叶一诺如遭雷击。
张子伦几人显然也瞧见了这一幕,都从对方眼中瞧出了一丝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