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刘大银笑着又把皮球给踢了回去:“你说个价钱吧, 咱们商量着来。”
张水生早就在心里想好了价钱,笑道:“大姐, 你这兔皮袄我给一百块钱, 怎么样?”
一百块钱,刨除去成本,一件赚五十五块钱, 二十件就是一千一百块钱, 赚大发了!
要是种地,十年也挣不到这些钱。
刘大银心里乐开了花, 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小张, 你在加点。”
张水生又加了五块钱:“大姐, 这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了。”
刘大银笑道:“这样, 一件一百一十块钱, 咱们也别来回还价了。”
张水生想都没想,说道:“那行,一件一百一十块钱, 二十件就是两千二百块钱。”
他答应的太痛快了, 看来这兔皮袄不仅卖的很好, 价钱也一定很贵。
刘大银有些后悔, 看来把价钱报的高一点他也能接受。
不过说出去的话, 泼出去的水, 刘大银心里虽然后悔, 但也不打算改口。
以后赚钱的机会有的是,价格都谈好了再反悔,那可不是做买卖的派头。
张水生从棉袄最里边拿出一个布包, 数钱给刘大银。
厚厚的一叠“大团结”, 李留柱在旁边羡慕的眼睛都快红了,什么时候自己也能随便就拿出这么多钱呢?
张水生数出两千二百块钱,放在桌子上,“大姐,你数数。”
这钱的事情可不能马虎,刘大银把钱仔细数了两遍。
是两千二百块。
刘大银笑的见牙不见眼,根本就停不下来。
这下子,不但欠债能还清,就是小孙子下次的手术费也差不多够了。
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再也不用为钱着急上火了。
只管迈开大步往前走,拉扯着全家过好日子就够了。
张水生把兔皮袄收到手,心里放下一件大事,“大姐,那皮衣的事怎么样?可有眉目了?”
刘大银从裤兜里把在家里缝好的布包拿出来,示意儿子把钱装起来。
“有眉目了。我那里的一个老皮匠说了,这皮衣能做,只是今年是做不了了,得等到明年才能做。”
张水生一边点头一边道:“那没问题,什么时候把那夹克做出来,我就什么时候出。”
“夹克,”刘大银疑惑道:“原来那皮衣叫夹克?”
张水生笑道:“那种比较瘦的皮衣叫夹克,这是从港岛那边传过来的,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叫。”
刘大银咂舌:“一个皮衣,还整出这么多的名号。”
张水生还有事,和刘大银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等张水生走了,刘大银赶紧把布包放进秋衣的兜里。
摸着胸口下的布包,刘大银这心总算放下一半了。
剩下的那一半要回到家里才能放下。
“留柱,咱们今天找还是那个吃点好的。”
下了火车,刘大银和儿子连一口水都没喝过呢。
这里离刺绣厂不远,当然是去刺绣厂门口吃东西了。
刺绣厂门口有卖包子的,卖油条的,卖饸烙的,还有卖馄饨的。
冬天当然是吃一碗热乎的。
刘大银走到馄饨摊钱,问道:“这馄饨多少钱一碗?”
摊主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围裙袖套,摊子也收拾的很干净。
“这馄饨是荤油的,两毛钱一碗。”
“先来两碗。”
“好咧。”
夫妻两个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就端上了桌。
光闻着香气就让人食指大动。
李留柱的饭量大,这一碗馄饨肯定不够。他馄饨吃到一半,刘大银又要了一碗。
摊主把碗放到小桌子中间,刘大银往儿子那里推了推。
“娘,我这一碗就够了,你吃。”李留柱憨笑着说。
刘大银:“你的饭量娘又不是不知道,一碗怎么够?”
李留柱:“娘,咱俩一人一半,这么一碗我吃不了了。”
刘大银喝完一勺汤:“我这一碗就够了,你吃就行。”
李留柱没在说话。等他吃完一碗后,把第三碗的汤倒了一多半到自己碗里,“娘,我吃这些就够了。”
刘大银无奈道:“你这孩子,还跟小时候一样,有好吃的得留一多半给爹娘。”
她拨了几个馄饨到自己碗里,说道:“娘吃这几个就抱了,剩下的你要是不吃,就留在这里吧。”
李留柱愣了愣,赶紧道:“娘,我吃。”
吃完饭,刘大银和儿子在刺绣厂门口逛了逛,打算给家里的两个孩子买个玩具。
前两年家里穷,一家人勒紧裤腰带就为了攒钱给小孙子治病,大孙子可跟着受了不少苦。
过年的时候,村里的小子们谁不买几个炮仗放着玩,就只有自己的大孙子一个都舍不得买,给两分钱都偷偷攒下来,说要给弟弟治病。
现在家里有钱了,刘大银打算给孙子买两个玩具,也算是补偿对孩子的亏欠。
刺绣厂门口就有卖玩具的,有小拨浪鼓,有蹦跶猴,还有塑料小汽车,口琴等等。
刘大银挑拣一番,要了两个不同颜色的蹦跶猴。
蹦跶猴是木头做成的,猴子的胸口处有两条细线,牵动其中的一根细线,小猴子的胳膊腿就会来回晃动。
这蹦跶猴倒也不算贵,一块钱一个,刘大银要了两个,一共花了一块七毛钱。
买好这个,刘大银和儿子又去了供销社,要了一斤块糖。
刘大银买的是奶糖,她听人说了,这是牛奶做的,孩子吃这个糖最好了。
刘大银在这里高高兴兴地买东西,她不知道的是,江闻钟已经等她好久了。
自从上次刘大银在大学门口卖烧鸡和江闻钟起了冲突,江闻钟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当初警察虽然把他放了出来,没有判他的罪,但他的名声在学校里已经彻底坏了。
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名声扭转了一点,还攀上了赵安安和她谈恋爱。
可谁会想到,就因为再次碰到了李家人,不仅名声又不好了,就连赵安安也快跑了。
他和刘大银吵架的第二天,赵父就来找他,张嘴就让他和赵安安分手。
赵父是大学老师,他一个穷学生,根本就没法违背赵父的意愿。
他只能和赵安安分手了。
当然这分手只是“暂时”上的,他才不会放弃赵安安这样一条通天捷径呢。
分手的时候,江闻钟泪流满面,十分痛苦。
赵安安更心疼江闻钟了,说什么也不肯分手。
江闻钟流泪说了一句:“安安,我是真的爱你,可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我祝你,我祝你幸福。”
说完,江闻钟扭头就走,背影孤独颓废而忧伤。
赵安安一颗少女心全都系在恋人身上,恋人如此痛苦,她能不心疼。
赵安安不知道的是,江闻钟没走多远,就低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后续结果就是江闻钟和赵安安“分手”了,但赵安安更爱江闻钟了。
对于一切的始作俑者,江闻钟当然不会放过了。
他给江母去了一封电报,要她注意李家人,一旦李家人出门,就赶紧给他打电话。
江母收到电报,就把儿子的嘱咐当成头等大事来对待,每天什么都不做了,只注意着李家人。
刘大银和儿子前脚出了门,江母后脚就跟了上去。
见刘大银和李留柱都背着东西,肯定是又要去省城。
江母衣服也来不及换,也不管天马上就要黑了,步行去镇上给儿子打电话。
镇上只有一部电话,在邮局,打一次电话贵的很,省内电话一分钟就要三毛钱,除非是什么要紧的事,一般是没人打电话的。
江母在电话里没有多说,只告诉儿子刘大银和李留柱背着东西去省城了,要他注意。
挂下电话,江闻钟眉目舒展开来,他受了那么多的气,这次要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他们背着东西,肯定是他家里的烧鸡,大概还会来大学门口卖,毕竟他们的烧鸡在大学门口卖的不错。
江闻钟在省城的这段时间里,认识了一个叫“东哥”的人。
东哥是一个混子,手底下有二十多个人,平常就是收些保护费什么的。
江闻钟和他偶然间认识的,在江闻钟给他指点了两次做生意的途径之后,东哥就把江闻钟看成自己的财神爷了。
江闻钟没多耽搁,趁着夜色去找了东哥。
东哥一听这人是江闻钟的仇人,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让他们受到教训,以后再也不敢出现在省城。
江闻钟为此还请了假,就想看到刘大银狼狈不堪的样子。
一想到刘大银被打的跪地求饶,涕泪横流的样子,江闻钟就觉得兴奋无比。
可没想到的是,刘大银和李留柱根本就没在大学门口出现。
江闻钟蹲守了一上午,都没看到刘大银母子的身影,
他们既然没来这里,那一定是在别的地方卖烧鸡。
江闻钟找到东哥,请求他把手底下所有的人手都派出去寻找刘大银母子。
江闻钟是东哥的财神,找个人也不是多大的事,东哥笑着答应了。
只是东哥手下的人找了一下午,省城比较繁华的地方都找了一个遍,也没找到卖烧鸡的中年妇女。
他们当然找不到了,刘大银和李留柱这时候已经坐上了火车,回家去了。
人没找到,江闻钟在心里又给刘大银记了一笔,把她好一番骂。
心里把刘大银骂了个狗血喷头,脸上还得笑着招呼东哥吃喝,毕竟东哥和手下帮他忙活一下午了。
李三顺开门见到妻子儿子回来,“你们回来了,饭在唉,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起来了。”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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