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附体的那只老鼠死了,但他所有的记忆和意识,却又转移到了另一只老鼠身上,这让尤雷既震惊、又沮丧。
就这样,他因为不堪忍受变成老鼠后的生活,一次次自杀,但每次自杀,总会发生同样的情况――记忆和意识再次转移到另外一只老鼠身上,他真是欲死不能,只能活生生的忍受着巨大的煎熬。
‘不能结束的煎熬才是最可怕的煎熬’,这种念头,不时萦绕在尤雷的脑海中,对于这种可怕的厄运,他逃无可逃、躲无可躲,最后只能默默忍受了。尤雷渐渐想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如此不可思议的经历呢?
于是,他首先想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只要一有机会,他就钻到外面观察,他渐渐弄清楚了,自己生活在一个森林小镇中。但他仍然不知道,这里到底离自己生活的城市有多远?是什么力量,让他有了这种 ‘投胎传世’?
几年过去了,虽然他的调查工作,仍然没有多大进展,但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的精神支柱。但不久之后,事情却忽然有了转机。
有一次,它偶尔来到我住的房子后,忽然在墙壁上,看到了那种黑太阳、以及木头鸟的标志,尤雷就像是被电击一样,浑身每个细胞都震撼了一下,这对于他来说,是最可怕、也是最神秘的图案,他是探索他诡异经历的重要线索,竟然在我的房子里发现了!
从那之后,他就开始偷偷地观察我的生活,并在我的衣服上,使用的水杯上,甚至我的手腕上,都看到了那种印记。最后才下定决心,与我接触,并用刻字的方式,让我了解了他匪夷所思的经历,他还给我提供了他生前所住城市的地址,让我帮他查查,究竟离这个森林中的小镇有多远,我这才发现,他原来生活的那个城市,离这个小镇竟然有数千公里。
为什么能投胎转世到这么远的地方呢?
他和咱们俩的经历相似,都是遇到了那种诅咒鸟,然后就好像中了魔咒似的,在身上,生活用品上,甚至居住的房间里,都出现了那种可怕的印记,不过他比我们的处境更加可怕――现在至少咱们还是人,而尤雷却变成了一只拥有人类思想和意识的老鼠,那种可怕的处境,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遇到我后,我就让他和我住在同一栋屋子里,专门为他做了个窝,并且还能给他提供干净、而又合胃口的食物,算是比原来的处境好多了。
但我们交流起来还是不太方便,只能通过他用牙齿在木板上啃字,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我们死后,也会变成和他同样的处境。”
听老头说完这些后,施方感到自己的内衣已经湿透了,但天气并不热,而且他浑身微微发抖,他知道,那是冷汗。而且他感到手脚发凉,再此之前,他绝对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可怕的事情。
“那您研究了这么久,弄清这是怎么回事了吗?我们这些人为什么会被打上这种 ‘生命的印记’?这究竟是谁干的?”施方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恐惧,声音颤抖地问老头。
老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缓缓地说道:“没有,你的这些疑问,也是我一直正在探索的,但我直到现在,也没能完全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可以完全确定……”,说到这里时,老头忽然欲言又止。
“您确定什么?难道不方便说出来?”施方有些着急的追问。
那老头的神色变得极度忧伤,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这才缓缓地说道:“所有被打上这种 ‘命运印记’的人,都是被收养的,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亲身父母是谁。你也是吧?”
施方沉默了,这是他心中最大的隐痛,他的确是被收养的。但他直到十九岁时,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被收养的,而此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父母的亲生儿子。
那一年,父母相继患了重病,母亲先去世,而父亲在几个月之后也去世了,父亲在弥留之际,才告诉了施方这个真相,说施方并不是他亲生的,而是他们收养的孩子,说完后,就去世了,这让施方极度内疚。
因为从小到大,养父母对施方的爱,远甚于一般的亲身父母,但施方却从小就比较叛逆,打架斗殴,对养父母也经常是恶语相向,但养父母却总是用他们的无尽的爱和包容,默默地承受这一切,从没打骂过施方,甚至有一次,施方在学校打了一个同学,而那个同学的父亲,本来就是当地的流氓,他带着几个人冲到施方家里,要狠狠教训施方,但施方的养父母却拼命护住儿子,他们把施方锁到了屋里,而他们俩却被人家打的鼻青脸肿。
施方的父亲还被打断了鼻梁,但即使这样,养父母并没有打骂他,而是耐心地劝说施方,以后不要再欺负别人了。
他们对施方达到了溺爱的程度,但施方一直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认为父母对儿子就应该这样,从没觉得内疚或感动过。但当父亲告诉他身世的那一刻,施方才猛然意识到,养父母对他的爱是多么的伟大、多么的难得,从此之后,世界上再也没有如此爱他、关系他的人了,而他却不但不知道珍惜,还给父母惹了无数的祸,让父母为他操碎了心。
父亲去世后,施方连哭了一天一夜,哭晕过去好几次,从那之后,他就忽然变了个人似的,改掉了所有的恶习,发愤图强,终于考上了名牌大学,但是一想到自己身世,想到自己的养父母,施方心就像针扎一样疼,他真懊悔没能好好报答养父母,这是他一生的痛苦与内疚,这种痛苦一直在吞噬着他的内心。
听老头忽然戳中了他内心这个隐痛,施方心里真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但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老头好像察觉到了他内心的痛苦,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唉,咱们这些人,哪个没有一番坎坷,我也是被人收养了,而且遇到的几个被打上这种 ‘命运印记’的人,都是被人收养的,所以我才有了这种猜测,没想到真是这样,这太不可思议了。
也许我们这些人,和一般人很不一样,我一开始觉得,只要碰了那种木头鸟的人,都会遭遇咱们这样的命运,可事实却并非如此,还记得我刚才说的那几个考古学者吗?他们也和我一样,都摸了那个木头鸟,虽然在之后的几年内,他们几个也都相继死去了,并且都是意外死亡,不是出了车祸,就是失足跌下山崖摔死,还有一个是晚上抽烟,引起大火,把自己烧死了,难怪这种木头鸟被称为 ‘诅咒鸟’,但对于那些普通人来说,死就死了,好像没有像我们这样,即使死亡了,记忆竟然还会转移到那些低等动物上。”
“除了那个叫尤雷的外,难道您在这里还遇到过 ‘投胎’到其他动物身上的例子吗?”施方振作了一下精神问道。
“嗯,当然还有其他的例子,尤雷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第二个例子就更加诡异了。
有一段时间,我家门前老蹲着一条流浪狗,那条狗看上去脏兮兮的,瘦骨嶙峋,一看就让人讨厌,可因为职业关系,我算是比较喜欢动物的,每天都会丢给它几个馒头,还喂了它一些清理胃肠寄生虫的药物,我知道,像这样的流浪狗,一般肠道内都会有寄生虫的,只有清除了它体内的寄生虫,它的体质才会从根本上好起来。
果然,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那条狗渐渐变胖,毛色也发亮了。
不过那只狗的行为倒是很奇怪,一般的狗遇到熟悉的人,都会摇头摆尾的,尤其是对喂它食物的人,更会如此,那只狗却不是这样,每当见到我,总是两腿跪下,以头碰地,给我磕个头,而且磕头的姿势,和人类的极像,一开始我没太多想,只是觉得这只狗很特别。
但自从遇到了尤雷后,才忽然意识到了那只狗身上藏着的秘密。
那两天我再次出来,喂完那只狗后,转身刚要走,那只狗又跪下向我磕了头,低低地哀嚎了一声,那时,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只狗身上,也附着一个人的灵魂,就像尤雷那样?
这个念头闪过我脑海时,我浑身一震,连忙又扭过头来,看着那条狗,那条狗也看着我,就这样,我们对视着,我好像感到它的眼神很像是人,而不是狗,它好像有千言万语想对我说,但又无法表达。
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往周围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我们,这才连忙蹲在地上轻声的问那只狗:“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那只狗听完我的话,居然坚定而又清晰地点了点头,我的头嗡了一声,说不出那种感觉是震惊、还是恐惧、或者还是什么别的感情,反正我只觉得自己的血压骤然升高,心脏也狂跳起来。
我连忙把院门打开,向那只狗招了招手,那只狗心领神会的进去了。
那一瞬间,我几乎可以肯定,那只狗绝对是有人的记忆和意识,否则即使智力再高的狗,也不会和人有如此默契的互动。
其实,即使经过特殊训练的狗,也不会真正理解人的语言,它们只是根据人的语调和节奏,而机械地执行一些简单的命令而已。而那只狗,我只是轻轻地问了它一句,它就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尤雷变成的老鼠,可以用在木板上啃字的方式和我交流,但那只狗即使和尤雷一样,有着如此诡异、而又恐怖的经历,但它又能用什么方式告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