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都已注意到了蝶舞的神情变化,他们也发现这纯丝手帕,他们也感觉得出这纯丝手帕代表着什么,至少对于蝶舞来说本来是非常重要的。
可这纯丝手帕又代表着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除开蝶舞!
蝶舞很早的时候就为卓东来所收养,她的许多技能都是卓东来请人传授的,她十三岁时学会了刺绣,因此便非常认真的为卓东来绣了一块手帕,手帕上的牡丹花是蝶舞用了三个月才秀成的,牡丹花栩栩如生,而更栩栩如生的还是牡丹花上的蝴蝶,翩翩飞舞的蝴蝶。
这蝴蝶就是她,那么牡丹花是卓东来。
蝶舞认为牡丹花代表富贵,而卓东来是个富贵的人,她就是蝴蝶,想要永远依恋牡丹花的蝴蝶。
她将这手帕送给卓东来,卓东来瞧了很久,道:“很不错的作品,这上面的蝴蝶很好看,只不过我不喜欢牡丹花,而且这手帕也不适合男人用,因此我不能收下。”
卓东来又微笑道:“我是从不收女人的礼物的,因为一个男人就不应该收女人的礼物。”
蝶舞有些失落问道:“难道你什么人的礼物都不收吗?”
卓东来沉吟了半晌道:“我只会收两种女人的礼物。”
“什么人?”
“我的爱人!”卓东来淡淡道:“只可惜现如今我没有爱人,未来大概也不会有。”
蝶舞又问道:“第二种人呢?”
卓东来道:‘我的母亲,只可惜我已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说的很平静,可蝶舞知道这平静之下的伤感,因此她没有问了,不过她却高兴了起来。
因为只要卓东来愿意接受她的礼物,那么就将她当作爱人了,得到了这个机密,当时的蝶舞如何不高兴呢?
蝶舞准备将人生之中第一件作品好好收藏起来,可等她要收藏起这件作品的时候,忽然消失不见了,她遗憾了很久。
后来她送了卓东来很多礼物,但卓东来都没有收,直到她离开了长安。
她本以为今生今世,卓东来不会收下她的任何礼物了,可如今她瞧见了这块手帕,久远记忆之中的手帕。
蝶舞呆滞住了,她死死盯着卓东来,眼眶之中已有了泪水闪过,这一刻她甚至有强烈的冲动要问一问卓东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将我当成什么人了?
可蝶舞没有问,一个字也没有问。
激动之后,蝶舞也快速冷静下来,她盯着随风飘落在脚下的纯丝手帕,她没有去捡起,她眼睁睁看着这手帕随风而去,仿佛如她和卓东来的过去一样随风而去。
可这手帕却随着一阵风吹到了她的手上,染血的手帕。
蝶舞盯着手帕怔怔出神,许久,一滴眼泪落在带血的手帕上,蝶舞深吸了口气,她亲手将这手帕撕碎,这世上便从此没有这手帕了。
碎布随风起舞,飞在两人中间,飞向了高天。
卓东来面上一丁点情绪波动也没有,蝶舞也恢复了冷静,此时此刻高渐飞忽然发现卓东来、蝶舞很像很像,两人看上去都接近于无情,可他们之间是否真的无情呢?
高渐飞内心苦笑,他本来已打算插手这件事情了,可现如今他发现这其中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已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插手得了的,他们只能当局外人,只能做旁观者。
蝶舞盯着卓东来,淡淡道:“卓先生。”
卓东来微微一笑:“蝶舞姑娘。”
蝶舞微微一笑道:“我已不是姑娘,而是夫人。”
“朱夫人?”
蝶舞道:‘是的,我是朱猛的女人,自然是朱夫人,我喜欢这个称呼。’
“我也很喜欢这个称呼。”卓东来轻笑道:“这个称呼很好听。”
“自然是很好听的。”蝶舞道:“卓先生,现在是不是已到了动手的时候了?”
卓东来道:“不是,因为司马还没有准备动手,因此我也不准备现在出手,那很好,好极了。”
“好极了?”
蝶舞道:“我们本来就是要请你们吃饭的,我们连饭菜都没有吃,就交手,这实在很不好。”
卓东来也微笑点头,道:“不错,不管如何当一个饱死鬼总是好的,楚公子、萧先生,你们认为呢?”
楚天微笑道:‘这是千古至理名言,我来便是要吃饭的。’
正在拼酒的司马超群、朱猛也没有在喝酒了,现在已不是喝酒的时候,而是吃饭的时候。
蝶舞非常自然而然走到了朱猛身边,拉着朱猛的手,司马超群也回到了卓东来的身边。
刚才发生了什么,在场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因此每个人都已明白了一件事――卓东来、蝶舞过去或许还有牵绊,可这一刻他们已将彼此之间的牵绊彻底斩断了,蝶舞已不是昔日的蝶舞,而是雄狮堂堂主朱猛的夫人,朱夫人。
眼下无论发生任何事情,蝶舞都是雄狮堂的人,和大镖局一点干系也没有。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但也很顺其自然,正如同司马超群、朱猛拼酒之后便坐在一起吃饭一样,非常自然。
朱猛的确请人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桌子设在院中,一共有八个大菜八个小菜。
这些菜肴虽然味道算不上上佳,但也很不错。
其实菜肴可不可口,都不重要,因为此时此刻吃饭吃菜的人,没有谁会在意这些事情。
高渐飞本以为在吃饭的过程之中会产生一些争锋,可没有。
两方人马仿佛是朋友一般,非常愉快的交谈,任何人都很难看得出他们接下来会产生一场可怕的交锋。
楚天对于眼前的这些事情也根本没有在意,他也继续吃吃喝喝,仿佛本来就是为了吃吃喝喝而来的。
萧泪血则吃得很少,他本就不是为了吃饭吃菜而来的。
此时此刻萧泪血是沉默的,纠结的。
他知道大镖局、雄狮堂的争斗不可避免,可他此时此刻已没有任何立场参与这次争锋了。
昔日朱猛救了他一命,他还了人情。
如今卓东来却以是他得弟弟,这种情况之下他如何能插手呢?
他只能看,眼睁睁看着事态的发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很快杯盘狼藉,司马超群、朱猛他们都已吃饱了,
他们不约而同望向彼此,不约而同笑了起来,随后不约而同握住他们的武器,不约而同向着远处走去。
他们走的越来越远,每个人都生出一种感觉,他们回来的时候,恐怕就只有一个人活着了。
可没有人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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