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寒清楼的我,这一夜睡得很沉,似乎并没有因为郎墨楼带我所看到的过去而失眠。
在我的理念里,我的前世,包括我前世所欠下的债,和这一世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记得我曾经做过什么,或者换句话来讲,上一世的我与这一世的我本就是毫不相干的,我不会对前世做错了什么而让如今的我产生任何的愧疚!
我可以接受前世我是兰儿,是孝钦显皇太后,但如若郎墨楼要我偿还曾经对他们狼族的伤害,我想我是做不到的。
毕竟这辈子的佟宛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第二日清早,窗外飘着连绵细雨。
正巧当我洗漱涂妆过后,我的房门就被轻然地敲响了,打开房门后出现在门口的是端着早膳的井徐氏。
宛姑娘你醒了,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呢,井徐氏与我打过招呼后,将托盘上的一碟碟讠秀人可口的菜肴摊开在石桌上,听说我们宛姑娘有喜了,我特别为你煲了鲫鱼汤,快趁热尝尝。
望着一桌子飘着腾腾热气的佳肴,其实我倒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不过井徐氏为我忙手忙脚的又是盛汤又是将汤匙递到我手中的,我也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
于是,我只好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汤匙,忍着实在难以下咽的汤中菌味儿,将井徐氏为我盛的鲫鱼汤喝了个干净。
怎么样宛姑娘,味道还合口吗?窗外灰蒙蒙的天色透过半敞的窗子打在井徐氏沧桑的脸上,把她双眼下的淤青衬托得格外明显。
嗯,不咸不淡正合适,谢谢井犴夫人,我点点头,对她感激地一笑,这一大早,您有看见过郎墨楼吗?
墨楼公子天还未亮就离开这里了。
他去哪了?我这么问着井徐氏,顺带看了一眼手机,并没见郎墨楼给我发过说他要离开的信息。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他离开前还嘱咐我要多多陪陪宛姑娘你呢。
hetui~!
这郎墨楼总是这样,不管他要做什么去也从不习惯同我打一声招呼就自顾自地走了,昨天还说今天一早就要动身丽江的,现在丽江也不去了,汪流媚的踪影他也不带我一起去找!
这会儿井徐氏开始在我身边滔滔不绝地嘱咐我孕期的种种注意事项,可汪流媚落在了满清鬼蜮的手中,**不离都与我脱不开干系,我怎么有心情坐在这里跟井徐氏饮茶闲谈?
所以我草草地吃了两口饭,搪塞了几句,就骗言她我有些疲倦了,打算睡个回笼觉。
在井徐氏体谅的收拾好残羹剩饭离开寒清楼后,时间一直漫过正午到了下午,我都未见郎墨楼的身影出现于雨幕中。
为了打磨时间,我颇有些无聊地对着梳妆镜,将自己分了杈儿的发梢一一剪断。
当我重新整理好妆容起身离开梳妆台,正要打算下楼去庭院中吹风的时候,只听窗边砰然一声巨响,一抹墨色的身影将木窗冲撞而开,砸在房间的石地上连连翻滚了好几个跟头,直到撞在了墙角边才静止了下来!
第一反应我还以为是郎墨楼,只是一股浓重的海水的咸腥扑鼻而来,我才意识到他哪是什么郎墨楼,分明就是孽龙族三皇子穆起寒!
这穆起寒胆子也太大了,破了啸月堡的结界居然敢直接闯进寒清楼里来,可当我走到穆起寒的身边居高临下睨着他,才发现穆起寒惨白的半张脸都被鲜血染红了!
不仅如此,原先每一次见到他时,他那白皙的天庭上都会高傲地耸立着一双精致的墨色龙角,然而现在,他的龙角不仅不见了,还在天庭上出现了两口鲜肉外翻的血窟窿,源源不断的血沫从这两口窟窿里冒出来,淌过他惨白如纸的脸颊。
你怎么闯进来了?!我并未对穆起寒这颓废的惨状起任何的同情心,直接将幻入手中的蛇妖剑笔直地抵向他。
穆起寒口中发出嘶嘶的呻·吟声,他痛苦地用双臂将自己的身子撑坐倚靠于墙边,抬起一双黯然失色的墨眸仰望着我,声音慵懒且无力地问道:聘礼都收下了,也说好来做本君的皇子妃的,你究竟什么时候兑现你的承诺?
又是你们二公主乌淩让你来的?!
我压下了蛇妖剑的剑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鲁莽,穆起寒虽然眼下看起来十分痛苦乏力,没有之前那股跋扈的清高,可谁知道他是装的还是演的,他若是现在就将我掳走我真是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不过,穆起寒却在我问完他这句话以后,凄苦地朝我笑了笑,点缀在他侧颜上的墨色龙鳞也好似再也闪不出任何高贵的光芒了。
托你的福,本君被驱出孽龙族了。
什么?
本君这次来找你,是寻求庇护的。穆起寒脸上的鲜血仍然在顺着他精致的下颚滴落着,孽龙城女权当道,二姐已经决心将本君驱逐出族门了,龙角都给砍下来了你是看不到吗?
当穆起寒说这话的时候,我并未握剑的另一只掌心中忽然多了什么东西,我赶忙摊开手掌,看到的是之前穆起寒给我的那片从他侧颜上剐下来的龙鳞,可惜此时这片龙鳞已经是枯萎的模样了。
我轻轻握拳一攥,顿时它就被碾成了细碎的粉末,从指间的缝隙漏洒了下去。
看到了吗?用不了两日,本君浑身的龙鳞也都会枯萎了。
那你该去哪里去哪里,找我做什么?我庇护不了你,我收起蛇妖剑,对着他再度说道,你快走吧,等下郎墨楼就回来了。
没想到穆起寒又是弯着带血的唇角一笑,说道:回来就对了,本来就是他让本君来找你的。
我刚要骂穆起寒说瞎话能不能也靠点儿谱的时候,余光竟瞥到了窗外阴雨连连的愁云下,一条青色的长龙向着寒清楼呼啸着腾飞而来。
敖北漓?我喃喃地默念着,心里想着不会是来找汪流媚的吧。
随着青龙接近寒清楼,他的速度不仅并未慢下来,反而携带着铺天卷地的怒气更加猛烈了!
敖北漓!我朝着窗外庞大威猛的青龙大喊一声,却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我不知道敖北漓他怎么了,他宛若根本没有听到我的呐喊一般,直接用他巨大的龙首撞裂了我房间嵌着窗子的墙壁,不顾碎石砖瓦的坍塌四溅,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就衔住了我,将我紧闭在了他高温湿润的口中,带着我重新折回天际飞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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