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回到房间的时候,踏进房门看到的是郎墨楼那威严的背影正倚在敞亮的窗边,金灿灿的阳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得十分清隽疏朗。
可惜看到他,不免会令我想到那个让我恨得不知所措的男人,毕竟才刚刚脱离那片沼泽,毕竟
他们身上还流着相同的血液。
听到我回来的声音,郎墨楼转过身子,对上我的视线后向我弯唇淡淡一笑。
点点璀璨的光芒落在他的唇边,让我看得微微恍惚。
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他面色平静,迈开修长的腿向我走过来,从我的手中夺走我的毛巾,将我按坐在了我的梳妆台前,有日不见,头发都这么长了,明天我带你出去好好打理一下,发梢都分叉了。
我呆若木鸡地望着镜子中低垂着眼帘为我轻轻擦拭头发的郎墨楼,发生了这么多复杂的事情,我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他,但当我把视线重新转回镜子中的自己时,看着自己脸上泛红的割口,以及一片片残破的血泡时,我又忽然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十分钟后,郎墨楼替我吹干了我的长发,我简单地浓妆淡抹了一下,就与郎墨楼一起去了后罩房。
还没进房间呢,就听到从里面传来了空灵的笛乐,又是那首歌谣,我的心再一次痛得不可开交,以至于我停下了脚步,傻傻站在原地竟然不知不觉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宛宛来了!凭借这个高扬的口气,我看到的是从房内向我轻快走来的杨桃,呀,宛宛你怎么哭了?
我根本没想到柳西凉和他的两位心腹也会在这里,只是当屋内柳西凉听到杨桃说我哭了以后,便停止了奏笛,而我的心顿时也痛感消失了。
杨桃拉着我的手,进了房间我才看到这里真的是极为热闹的场面,厅房正中的大餐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桂酒椒浆。
而围在桌旁的人则分别是正在为一只红烧大虾超度的敖北漓,优雅地与香梨对酌的汪流媚,以及在房间另一端默默开始擦拭玉笛的柳西凉。
当大家看到我以后,纷纷露出关切的笑容,我向着大家客套几句以后,就没顾上郎墨楼,独自来到了一旁坐在窗沿上的柳西凉身边。
他明明已经感受到了我的靠近,却仍然没有抬眼看我一眼,当所有的人都变回了现代人的模样,唯有柳西凉他还是穿着象牙白的长袍,扎束着纯白色的长发。
为什么,我轻轻地开口,就像生怕打扰到他一样,为什么你吹得歌谣,我听了以后会不由自主地流泪?
柳西凉擦笛的手明显一顿,半晌过后,他才头也不抬地沉声吐出四个字:你骗了我。
我的心脏一瞬间空了几拍,难道柳西凉都知道了吗?
对不起。
我咬着牙艰难地开口,努力使那些记忆从脑海中压下去,一遍一遍在心底告诉自己,再也不要想起来了。
可惜柳西凉并没有接受我的道歉,他不再言语,继续闷声擦笛,这机械性地动作都快把这支剔透水润的玉笛擦断了。
我正不知道再说什么,就感到一双有力的臂弯从身后揽上我的肩头,我偏过头,郎墨楼清冷起伏的侧颜就跃入眼底。
你答应过,不再就此事为难她。郎墨楼冷声道,毫无情感的眸子直视柳西凉。
你何时看到我在为难她了?柳西凉依然不抬头,我却清楚地看到几滴泪珠落在了他的玉笛上,不但没有为难她,反而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好,让我觉得离她很近
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由地双肩一抖,柳西凉话中最后这个她字,我自然知道指的是柳涎香!
所以,柳西凉一定都知道了,他一定知道是我挖掉了柳涎香的心脏并且吃掉了!
想到此,我的肩膀又开始止不住地颤抖,那些柳涎香对我的哭喊,对我的乞求,就在这一刻全部都涌上了心头!
对不起,对不起
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我以为我很坚强,我以为我脱离了那肮脏的一切就可以勇敢地面对往后的生活,可惜只是这样一个稍稍的不经意,还是能击溃我心中所有的堤坝!
我根本就忘不掉,我怎么可能忘掉,那么鲜明的记忆,那么刻骨的痛苦
佟宛,郎墨楼将我搂得更紧了些,他的胸膛明明那么滚烫,可我仍然还在瑟瑟发抖,佟宛我们回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带我离开这里。
就当我们转过身以后,柳西凉的声音从我们的背后再度传来。
倘若你觉得对不起我,就来做我的弟马,这样至少我会觉得,她还在我身边
我听到郎墨楼重重地闷嗤一声,在他反对之前,我抢先开了口:好,我答应你,做你的弟马
郎墨楼对我的答应有几分薄怒,但是当他对上我泪流成河的双眼时,他似乎又心软了下来。
于是,他终于也愤然地背对着柳西凉补充道:那你选个日子,我帮你立堂口。但我有三个要求,第一,你不要与佟宛再纠缠此事。第二,佟宛既然是你的弟马,那无论发生什么你要护她周全。第三,我要做你堂口的教主。至于这三条你同不同意,我给你时间考虑。
说罢,郎墨楼根本就不再等柳西凉的回答,便搂着行尸走肉般的我离开了这座热闹的后罩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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