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男子仙鹤式报恩, 这到底是人性的丧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百夜莲见眯起眼睛,大早上的, 他的思绪还不是很清晰, 看起别的东西来堪称是云里雾里。他只好掐了一下脸上的肉,些许的疼痛让他的意识清醒了过来。他和露娜两个先是疑惑地相视一望, 然后又齐齐地看向对方。
黑色短发的男人瞳孔呈现一种没有神采的灰白色,他移动眼睛的方式不是单纯地移动眼珠, 而是通过移动脑袋达到眼珠转动的效果。
啊……感觉有点像僵尸啊。
露娜问:“你带回来的?”
莲见可没有带男人回家的癖好,带猫猫回家倒是有可能啦。
只是, 为什么别的人都有猫猫可以带,他就不可以呢?
莲见觉得,也许是太宰先生周身围绕着“动物勿近”这样的气息吧。
呜呜, 悲哉。
在莲见沉重地摇头之后,他和露娜一人一虎就肩并肩看着对面那个以奇怪的姿势、坐不坐、跪不跪模样待在榻榻米上的男人,分别投以迷茫不惑的眼神。
如果不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带回来的, 那么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家中的男人……
莲见往门口那个方向看去,他们家的门锁, 只剩下一具残破的尸体。
撬锁avi
黑发青年顿时缩起了鼻子。
怎么, 入室抢劫吗?他一下子否定了自己的第一反应,因为, 哪家的强盗会像个僵尸一样坐在榻榻米上, 一点东西都没拿, 像个傻子一样“盯”着他们看。
如果真有这样的强盗, 他恐怕是赔的比赚的多——一直被房子的主人抓住的话。
望着眼前这个胸肌大得宛如超人降世的陌生男人, 百夜莲见则转头看向露娜。他用眼神询问: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们家里又不是福利院。
于是, 毫无人性的露娜, 把陌生男人给“踢”出去了。
文雅一点地说,就是把人给请出去了。
你跟一只老虎讲什么礼貌呢?
人虽然是赶出去了,但是莲见并没有怎么放心。他就像是守卫犬一样在房子里转来转去,视线落在各个地方的窗户玻璃上面。他每一扇玻璃上都能够看见那个男人的倒影,这一点令莲见感到恐惧。他认为那个男人是一个幽灵!于是他加快了步伐,可是每到一个新的窗口,男人的身影也紧紧贴在那个新窗口之上。
莲见被加倍恐惧了!
他让露娜站在一个窗口不要动,在对方“干什么”“干什么”的“问候”里,咚咚咚地跑到了楼上。
等到了楼上,将地上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之后,莲见终于明白了对方是怎么做到刚才那些的。
……原来只是超快速地移动罢了。
可恶,还以为是幽灵呢!
得知了对方的真相的莲见,不知为何反而有点失望了。难道说,他实际上很希望看到活生生的幽灵吗?
不应当。
转悠了好几圈、等到露娜嫌眼睛吵的时候,屈居于他人身下的青年就不再去做那些无意义的行为了。他打了个电话给警察,希望他们带这名“幽灵男子”去他该去的地方。
但是缘分这种东西一旦上来了,有时候就会像毛线球那般混乱到根本解不开的程度。
被警察们带走的男人,当天晚上又回来了。莲见是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窗口有一个黑漆漆的影子,他个人还挺害怕这种事情的,恨不得立马跑到纸箱子那边把露娜喊起来。
但在那之前,他先拉了个灯。
恐怖片里那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拉灯奇怪的设定放在现实里是完全说不通的。又没有电费恶魔。总之,拉起了灯,天灯依次明亮之后,莲见不知道该差异还是该无语。
那个黑色的影子,依然属于白日里见过的男人。
怎么,难道缠上他了吗?
百夜莲见想,我自己都负债累累靠别人养,还养你?简直是在做梦。他再一次拨打警察电话,让他们把对方给带走了。
第二日,或者说,第三日夜里,莲见失眠了。他白天喝了咖啡,而且喝了一大壶,此时脑袋特别精神,就算是爬起来跳绳都没有关系。
不过露娜会醒(。)
今晚月光很好,他没有给棺材盖上盖子。黑发的青年平躺在狭长的玩具棺木之中,他头对的那个方向刚好洒进来片片月光。水银一样的月光落在他交叠的双手所盖在的腹部,就好像月度为他献上了一束白色的花束一样。
活着,死去,这两个概念被盖在盒子里,只有别人打开盒子自习探查的话,才会得知其中的真相。
悉悉索索,门口又传来了老鼠一般的声音。
原本闭着眼睛在逼迫自己睡觉的莲见,在听到那阵声音的时候,就觉得那个僵尸一样的男人回来了。估计又从警察那边逃跑了吧。
莲见有些无奈,但又无可奈何。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跟着对方从鹤见川上流飘到下流的话,估计也就没有现在这回麻烦事了吧。
可是,下一秒,莲见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那个男人,根本没有思索,之前开锁也是暴力开的。可是现在在捣鼓门锁的那个人,好像是拿铁丝在搅门锁。
“啪嗒”一声后,房门被打开了。
出于不知道来人是否是心狠手辣的恶魔的恐惧,百夜莲见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脸色本来就苍白,在月光的加持下,更是透明得几乎能够看到皮肤下面的骨骼。青色的筋络死一般地攀附在他的皮肤之上,水银般的月亮像是在自主地引导一场葬礼。
那个黑糊糊的影子一脚踏入月光之中,祂看见了客厅正中央的那具棺材,还有棺材里的“死人”。
……
巫女梅大震惊!
她本来是循着偶人的气息过来的,却在这户人家的家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怎么,难道说,这是什么注重气氛感的杀人凶手的犯罪现场吗?
巫女梅虽然自称里陶的继承人,但是她见过的死人,一只手都数得出来。她本来胆子就小,能在法治社会偷偷溜到别人家里找自己的偶人,已经是鼓起勇气后才做出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她又要退却了。
巫女梅拎起裙子就跑。可是刚走到门口,她就被一个庞然大物拦住了。对方的身形庞大如同一座山峰,漆黑的影子在墙壁上打下足以笼罩她的阴影来。
巫女梅向后退,刚才那个死人从棺材里爬了出来。他脸色惨白得如同冰山上积久的冻雪。
另一面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小点。巫女梅还没有眨眼,她的瞳孔便猛然放大。
那个漆黑的小点像是被人□□的面团一样扭曲变长,长出了尖尖的指甲,和尖锐的长牙。
嗷——
黑夜里响起了咆哮的虎鸣。
巫女梅脚一软,直接跌倒在地上。
然后,灯开了。
她后边站着她的偶人禅院甚尔,前方是长相秀美的青年,左边则是一个睡眼惺忪的白发小女孩。
巫女梅瘪着嘴巴,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委屈。
她刚刚可没有看错啊。
难道说,她走进了什么葛利塔与汉贝赛故事里老巫婆的糖果屋那样的房子吗?
望着身边的长相不同的三人,再加上先前所产生的恐惧,巫女梅抽了一下气,然后唔啊唔啊地大声哭了出来。
“哇啊啊啊啊!!”她坐在地上,用袖子擦拭着自己的脸,结果把脸上都腮红都擦到衣服上了。
百夜莲见揣着兜,眼神困惑地看着这个被吓哭的小姑娘,和阴魂不散的黑发男人。
麻了。
真的麻了。
……
……
二十分钟之后,几人的阵地转移到了厨房。
半夜偷家的巫女梅,捧着用白天的剩饭和梅子、酸果、豆腐以及茶水泡成的茶泡饭痛哭流涕地吃着。
“我、我住在山里,头一次到城市来。”
这位一直以来都住在大山里的巫女,第一次来到城里,就像是特别周一样,几次三番地坐过站,迟到,忘记拿卡、找不到卡,找不到钱什么的,几次三番地发生。在同一辆列车上犯下三次错误之后,每一节车厢的列车员都会用喇叭提醒她不要坐过站了这样。
巫女梅感到很恼火!她可是继承了里陶婆婆能让人死而复生之术的巫女,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被绊倒?
然而一而再再而三之后,她已经放弃了。
算了,她真的只想当个废物了。
本来想直奔东京去找尾神那个老婆子决战的巫女梅,却在横滨站因为偶人消失而不得不取消票程。
她一路追踪着偶人的气息跑过来,然后来到了这间房子。然后,她就遭遇了世纪性的大丢脸。
6眼泪了。
梅觉得,她已经无颜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了。
“就剩茶泡饭了,要吗?”
“要!”
梅含泪吃下两大碗。
她咕咕咕乱叫的肚子,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吃饱喝足之后,于所有人的目光之下,梅悄悄地打了个嗝。
“那个、那个——”
百夜莲见轻轻咳嗽了一下,但是他没控制好,喉间的痒意让他持续咳嗽下去,甚至还有一些什么涌上喉头。
他转身去找垃圾桶,走之前又扯了张纸。
黑发的青年脸庞瘦削,他看来就像是营养不良。但是他并不是吃不饱,而是吃不下。而且再怎么吃,也不会胖起来。
躯壳是虚假的。可是虚假的躯壳去继承了历史之中的磨难。
沾着血的纸巾团落在垃圾桶里,它的底下则是一张废稿的稿纸。
生命之轻,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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