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虽说不肯读书, 但不代表他蠢,为人处世还算灵活机变,婚前为了面子上好看, 捐了个五品的同知,虽说只是挂个名的虚衔, 并不去衙门正经做事,可他的交际圈子也不同于寻常人,对于一些阴谋诡计, 他也并非全然不知。
对于林瑶命格好的传言,他起初只是听一听,并不较真。
还是见过姑母和表妹之后才有了真切感受,来向林瑶讨东西,也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可林瑶的反应倒叫他警醒了起来, 意识到他路过听到的有关林瑶命格的话恐怕有些不对劲。
林瑶特意准备了礼物来感谢他,更让他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这扬州还真是暗潮汹涌啊,等表妹生辰之后,他还是早些启程回京吧。
贾琏知情识趣,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林瑶便起身告辞。
从贾琏这里离开, 林瑶直接回了东院。
次日, 林瑶照常去书院上学,上午的课业结束, 林瑶和顾桢一行人去食堂用了饭, 然后结伴到处闲逛, 就当消食。
忽然, 顾桢拉住林瑶, 林瑶看向他, 顾桢眼神示意他走慢些,林瑶便慢走了几步,等赵澜他们走在前面,顾桢才压低了声音问林瑶,“我今儿来书院,见到你家的马车停在书院外,还有十来个身材魁梧的仆从守着,你们家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样大的阵仗?”
不怪顾桢疑惑,林瑶虽然出身名门,但从来不讲究排场,来书院读书,从来都只带一个驾车的马夫,像今日这样马车旁守着这么多的仆从,还是头一回。
林瑶摇摇头,“没什么,不必担心。”
见林瑶不肯说,顾桢皱起眉,“阿瑶,是不是杨遵干了什么?”
“我也不甚清楚,你就别问了。”林瑶无奈的道。
顾桢盯着林瑶看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道,“若是杨遵对你做了什么,你可千万不能瞒着我,我们可是好朋友。”
“除了散学之后,在书院里,你不是一直跟我待在一块儿吗?杨遵安不安分,你还不清楚?我家里是遇到了些事,但这同你不相干,我自己都不清楚情况,如果杨遵真的做了什么,我是绝对不会瞒着你的。”林瑶耐心的解释道。
他确实是怀疑杨遵在外面散播流言想陷害他,但后来回到屋里冷静下来,细细回想林如海当时的态度,他又觉得林如海似乎知道些什么,这件事或许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林家,或者说,是当家人林如海。
林瑶想到这个可能,就没有打算把这件事告诉顾桢他们。
见林瑶说的诚恳,顾桢心中虽然还有疑虑,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你们俩在后面说什么悄悄话呢?”
走在前面的梁丞已经注意到他们停了下来,便喊了一声。
林瑶拍了拍顾桢的肩膀,“放心,没事。”然后走上前,“哪里有说什么悄悄话。”
梁丞深深看了他一眼,“早晨到现在,阿桢一直恍恍惚惚的,这会儿找你,怕是跟你有关。”
“一些小事,不打紧。”林瑶道。
见他这么说,梁丞便知道他不欲多提,便看了看跟上来的顾桢,若有所思的闭上了嘴。
一行人回到学堂。
到了酉时,照常散学,林瑶提前收拾好东西,“今日我妹妹生辰,我就先走了,明儿见。”
打过招呼,林瑶便匆匆离去,前脚林瑶刚离开,杨遵便跟着离开了学堂。
梁丞注意到这点,不由皱眉。
赵澜正要喊梁丞一道走,见他看着门口皱眉,不禁道,“阿丞,你在看什么?”
“阿瑶前脚刚出去,杨遵立刻就跟了出去,”梁丞皱眉道,“前些日子阿瑶得罪了杨遵,杨遵心胸狭窄,绝对不会轻易揭过这件事,但我也不知道他在背后计划什么,今天阿瑶走的这么快,杨遵又立刻跟了出去,我就怕阿瑶会出事。”
前面的顾桢闻言就笑了起来,“那你担心的太早了。”
梁丞挑眉,“何出此言?”
“我今天来得晚些,刚到书院,就见林家的马车停在外面,嚯,你是没瞧见,十来个身材魁梧的仆从守在马车旁,”顾桢说着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在肩上,继续道,“杨遵绝对不敢挑今天下手的。”
闻言,梁丞若有所思,“所以之前你跟阿瑶说悄悄话,就是因为这个?”
顾桢:……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在你面前还能有点秘密吗?
见顾桢无语的样子,梁丞浅笑道,“好了,你不用回答我了,我已经知道了。”
顾桢:“……”他很想翻白眼,忍了忍,转身,“阿琦,走吧,回家。”
两人结伴走了,赵澜一头雾水的站在梁丞身边,“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没什么,走吧,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梁丞也不想多说,毕竟他知道的也不多。
这边林瑶出了书院,就直接登上了马车,马车从小道出来,进了大街。
走出去一里远,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个小乞儿,马车急忙拉缰绳停下马车,马车里的林瑶没坐稳撞到侧壁上,揉了揉脑袋,皱眉道,“怎么回事?”
“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个人小乞儿……”话音还没落下,林瑶就听到外面一阵吵嚷,他眉头紧皱挑起车帘,就见一群人对什么人、拳打脚踢,车夫已经惊得瞪大了眼睛。
林瑶看他一眼,“小乞儿呢?”
车夫忙指了指那群人脚下,“就被他们打的那个……”一边说一边咂舌,“这么打下去,怕要出人命哦。”
林瑶心里一阵火起,“卓坚,拉开他们!”
守在马车旁的青年闻言,应了一声,带了三四个人上前,很快就将人群给分开,露出了里面被打得弓起身倒在地上的小乞丐。
被拉开的那群人还不肯罢休,叫嚣道,“青虹苑办事,你们少插手!”
林瑶听得好笑,“青虹苑是什么?”
这种一副‘我是你们惹不起的人’的架势,还以为是什么皇亲国戚呢!
那群人打头的像是个管事,见林瑶这一行人似乎不打好惹,便一巴掌拍到他身边那叫嚣的傻子脑门上,“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儿?”
“这位小公子,在下是青虹苑的账房,这小子偷了我们青虹苑的东西,我们抓他是天经地义,即便把他打死,也是他活该,谁叫他手脚不干净?”这自称账房的男人,语气听着好像挺客气,但话里的意思却一点都不客气。
话里话外都在暗指他多管闲事。
林瑶扬起眉,“你说他偷了你的东西,就是偷了你的东西,那我说你偷了我的东西,是不是也可以叫人打你一顿?打死也是活该?”
这群人根本就不像是丢了东西,如果是丢了东西,抓到人应该直接讨要失物,但这伙人却是按着人就拳打脚踢,一副要将人直接打死的架势。
那青虹苑的账房闻言,冷笑道,“小公子这是要多管闲事?不知是哪家的?真不知天高地厚,知道我们青虹苑背后的主子是谁吗?得罪我们,小心你在扬州混不下去!”
“我在扬州混不下去?”林瑶被气笑了,“不如你跟我说说,你背后主子是谁?看我到底得不得罪得起?”
那账房吸了口气,冷着脸转身吩咐,“把这小子带回去。”
林瑶皱起眉,他倒是想叫人拦住,可被抓住的小乞丐完全没有像他求救的意思,林瑶师出无名。
青虹苑的人一会儿就走远了,卓坚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他是林如海派来保护林瑶的,他不可能抛下林瑶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大爷,时辰不早了。”
林瑶仰头看天,散学之后,天边就飘来一团乌云,这会儿整片天空都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云层。
凉风扑面而来,林瑶打了个寒颤,顾不上被带走的那个小乞丐,放下车帘,“回府吧。”
再晚些,让一家子等他一个人,就太失礼了。
马车重新往前走,没一会儿就听到雨点砸在车顶上响起的‘哒’‘哒’声。
林瑶不喜欢下雨天,阴沉沉的,让人心情都不好了。
今天出门的时候都没有带伞,外头守着的卓坚一行人很快就被雨淋湿了全身。
忽然马车开始晃了几下,前面传来车夫惊慌的声音,林瑶都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就听前面马在嘶鸣,马车疯了一样向前冲,坐在马车里的林瑶根本稳不住身体,左摇右晃的往两边撞。
林瑶慌张极了,脑子里乱作一团。
什么情况?
惊马了?
他会不会死?
脑子里一连闪过诸多疑问,林瑶不想死,只能紧紧的抓着车窗的边沿,但马车太晃,他还是不停的往侧壁上撞。
‘碰’的一声巨响,马车翻了。
林瑶一头撞在侧壁上,头上磕得破了皮,血从额头留下来。
他头痛欲裂,但身上到处都疼,隐约他见到一个人影撩起车帘,他被什么人拖了出来,再然后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林瑶缓缓睁开眼,鼻尖是清淡的香味儿,微微侧头,就看见红色的幔帐,不远处的桌子上摆着个香炉,香烟袅袅。
这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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