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闻言眉头皱起, 如果客栈因为富家公子给的钱多,就把郭骁赶了出来,还不退定金, 林瑶倒是可以出面帮郭骁, 可人家客栈把钱退给了郭骁,这银货两讫, 虽说客栈这种事做得不厚道,可还真找不到什么指摘的地方。
“看客栈伙计这架势, 怕是不会把房间给你,你如今打算怎么办?”林瑶问道。
郭骁叹道, “乡试之期将至, 金陵城的客栈都住满了。”
他还是提前来了几天,才订到房间, 可旁人多出几倍的钱, 他就要被赶出来。
欺人太甚。
“既然遇上了,诣修不如跟我回家住, 我家难道不比在客栈方便?”林瑶闻言, 便邀请他去林家老宅住,不等他拒绝又道, “诣修明知我今年也要参加乡试,为何不跟我一起来金陵?”
“你为了备考, 几乎都住在了秦家,我又不好上门搅扰, 只得自己来了。”郭骁解释道。
林瑶有多重视这次乡试,他们这群人没有不知道的, 郭骁也不知道林瑶何时启程, 便干脆自己独身来了金陵, 不想竟然遇到这种事,还被林瑶撞见。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林瑶听了郭骁的解释,便道,“罢了,不说这些了,你跟我一起走吧,乡试没几天了,你这个时候想找到住的地方,浪费时间不说,还耽误了你温书,不如跟我回去住,也可以一起读书。”
对于林瑶的邀请,郭骁实在是拒绝不了。
林瑶说的也是实情,他现在想找地方住,就算找得到,只怕他也没多少时间温书。
“那我就叨扰了。”
“多年的朋友,还这么外道,再说我可就要生气了。”
“是我的不是。”
林瑶是坐轿子来的,轿子坐不了两个人,林瑶又临时叫人雇了一顶轿子来抬郭骁。
郭骁倒是不肯受,只说他跟在轿子边上走便可,但他们多年朋友,林瑶怎么可能自己坐轿子,让朋友跟在轿子旁边?
那像什么样?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是他们林家的下人呢。
林瑶说什么都不肯,硬是雇了一顶轿子,郭骁推脱不过,只得依了他。
倒是客栈的掌柜将二人的言行举止看在眼里,因林瑶的衣着打扮不似寻常人家,似乎也怕得罪了人,连忙叫人去打听林瑶的身份。
得知林瑶是户部侍郎林大人之子,而被他赶出去的是其同窗好友,当即吓得站都站不稳,连忙准备了礼品上门致歉。
这边林瑶和郭骁刚安置妥当,府里的下人便来说有人求见。
林瑶想起上回参加院试,有不少姻亲旧故来拉关系,闹了好些日子,林瑶不堪其扰,考完试还躲到庄子上去了。
想到此处,林瑶让人直接回了,就说近日不便见客。
这门外被拒见的客栈掌柜,心里慌得要命,只当是得罪了林家公子,焦虑的等在门外。
门房见他不走,只得又进去回话。
林瑶一听人在门口等着,就觉得不对,细细一问,却原来根本不是他想的姻亲旧故,而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
“叶河,你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林瑶沉吟片刻,吩咐叶河去外面看看。
叶河领命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道,“是郭公子方才下脚之处的客栈掌柜,说是来赔罪的。”
林瑶闻言顿时了然,他和郭骁在客栈外聊了一会儿,他跟郭骁不同,他的衣着打扮那都不是寻常之物,普通的富家公子那都是不能穿的,客栈的掌柜想是见多识广,看出林瑶出身不凡,打听过林瑶的身份,知道他是林家公子,哪里有不怕的?
虽说林瑶并未帮郭骁上门质问,可万一呢?
这些地位低的商户可是得罪不起官宦子弟,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都不敢赌,自然是忙急忙慌的准备了赔礼来致歉。
他原就没有迁怒客栈掌柜的意思,这些市井商户捧高踩低是常态,客栈掌柜不敢得罪那富贵公子自然只能让郭骁把房间‘让’出来,可掌柜的也没想到,郭骁会认识他。
相比起富贵公子,他林瑶更是惹不起,这掌柜也是怕他因为郭骁迁怒于他,到时候他的客栈只怕都开不下去。
“这赔礼我不收,你让他拿回去,就说我没有生气。”林瑶道。
叶河没有动,犹豫了一下道,“大爷若是不收,只怕那掌柜不能安心。”
“他不能安心关我什么事?也该让他受点教训,今日是我,我不会跟他计较,诣修就算生气,也不会使什么手段报复他,可若是换了旁人,可就不一定了,让他害怕一些更好,以后不做这种欺软怕硬的事,说不定还能避开一些祸事。”林瑶淡淡的道。
叶河闻言一怔,不再多言,“是。”
叶河一走,林瑶便放下书去找郭骁,将客栈掌柜来赔罪的事告诉了他,连带他的解决办法,一并说给他听。
郭骁叹道,“还是阿瑶你心善。”
虽说郭骁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可遇上这种糟心事,心里难免生气,人生气之下,是很难保持冷静理智的。
不过这客栈掌柜既然能登门赔罪,倒也不是太坏。
“你不怪我轻易放过他就好。”林瑶笑着打趣道。
他这也不过是玩笑话,多年朋友,林瑶还能不清楚郭骁的品行?
就算他生气,在掌柜的登门致歉之后,也会很快消气。
另一边,叶河出了门,让掌柜的把赔礼带走,还说林瑶没有生气。
掌柜的又怎么会相信?知道叶河是林瑶跟前的人,就想求叶河帮忙再去求求情。
“掌柜的,听我的劝,带着东西回去吧,我家公子不是小气人,”叶河说着一顿,“我家公子此番回京,是来应乡试的,你这样堵在门口,叫外人看了,还当我家公子仗势欺人了呢,到时候影响了我林家声誉,就算我家公子不生气,到时候也要生气了。”
掌柜的闻言,顿时脸色发白,“小人,小人这就走,这就走。”
叶河一番话软硬兼施,掌柜的再不敢堵在林家门口,带着东西心事重重的走了。
且不说这掌柜的日夜难以安睡,林瑶和郭骁倒是心情不错。
转眼到了乡试之期,林瑶和郭骁一同入考场。
考完乡试,林瑶拉着郭骁一起去了庄子上躲清静。
“你们家这庄子倒是景致极佳,是个静养的好地方。”郭骁赞叹道。
林瑶闻言就笑,“只是个庄子罢了,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好?”
郭骁笑了笑,没有说话。
九月中旬,乡试放榜前,林瑶算着日子和郭骁回了城里。
放榜当日,林瑶让小厮去看榜,他自己没有出府。
林瑶为了准备这次的乡试,可是苦学了一年多,今日是验收成果的时候。
这次的乡试,林瑶答卷的时候感觉很顺利,但能不能考中解元,林瑶心里也不能完全肯定。
直到官府的人登门恭贺,林瑶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他考中了。
解元!
林瑶将一早准备好的赏银给了差役。
而郭骁这次虽然也考中了,但名次却远远不如林瑶。
郭骁的天赋其实不算很高,但他肯努力,以勤补拙。可毕竟时间太短,林瑶也不明白,郭骁完全可以再积累几年再考,到时候名次肯定会高一些,为何这么急着参加乡试?
不过心中虽然疑惑,林瑶也没有追根究底,这毕竟是郭骁自己的私事,他自然管不到。
等回到扬州,没半个月,林瑶就听说郭骁请了媒婆去李先生家里提亲了。
李先生便是李弦青,真是有的至交好友,甄英莲的义父。
李先生的亲女别说出嫁,外孙都已经去了妻,他膝下如今只有甄英莲未曾婚配,郭骁提亲,自然是求娶甄英莲。
虽然当初梁丞就说过郭骁和甄英莲有些苗头,可这几年下来,林瑶着实没看见郭骁和甄英莲之间有什么私下往来,不曾想,郭骁这样不声不响的就请媒婆上门提亲去了。
更令人意外的是。
李先生答应了。
甄英莲虽说只是李先生的义女,也曾有过一段不好的往事,但甄英莲相貌人品都很出众,她跟着李家大太太出门交际几次,没有人不赞她的。
自然求娶她的也很多,但甄英莲的婚事就是没有定下来,直到今日,郭骁求娶,李先生居然这么快就应下了。
明眼人立刻就知道,不是李先生应下,而是甄英莲应下。
至于曾经求娶过甄英莲的赵澜,他早就已经娶妻一二年,妻子如今身怀六甲,马上就要生了,当初那点情丝早就已经斩断了。
而林瑶也明白为何郭骁这么急着参加乡试了。
或许是李先生的要求,亦或许……是郭骁自己想考中举人之后,让甄英莲风光的嫁给他。
不论如何,林瑶都挺为他高兴的。
甄英莲与郭骁同岁,去年就已经及笄,婚事一拖再拖,如今是再拖不得,婚期很快就定下,就定在十一月中旬。
这个时间挺好,林瑶还在扬州,能参加他们的婚礼。
当初赵澜、梁丞、姚琦成亲的时候,林瑶都准备了厚礼,郭骁也是他的朋友,林瑶自然不会厚此薄彼,也同样为郭骁准备了一份厚礼。
郭骁成亲之后,很快就到了书院年终考,林瑶考完,就同梁丞、顾桢一起回了京城。
到京城时,离除夕也不过就几日。
朝廷在腊月十五的时候及就已经封印,黛玉也没有再入宫陪读,而是帮着贾敏料理家务。
刚回来没两天,一家人在正院用饭。
饭毕,贾敏问林瑶对未来的妻子有什么想法。
林瑶被问得一懵,“太太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翻过年你就该十五了,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贾敏如是道。
林瑶心里有些乱,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反过来问道,“母亲可是有了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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