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穿过主城区,从绕城公路出去,再后面的路青木就不认识了,看路牌应该是市郊的某个镇。七拐八弯以后上了一条幽静的柏油路,路的两边栽着齐整高耸的翠柏。
青木注意到一个细节,每隔五六棵树左右,就有一根路灯杆,比城市里的一般道路还要密集,而每根路灯杆上都装有摄像头。路的外围全都是连片的水塘,边缘拉着铁丝网,不知道通不通电。这些网看起来是保护水塘,防止偷鱼贼的,可实际上明显是用来保护这条公路的。
这显然不是政府的工程,没有哪个乡镇的政府会花这么多钱在乡下地方做这么密集的安监工程。
到了柏油路的尽头,一片碧汪汪的阔水呈半月形出现在眼前。水边磊建起高高的堤坝,显然是人工建成的水库。
车子沿着水库边的青石板路继续前行,绕过半月形水库月牙尖头的小山丘,一座占地极广的庄园就渐渐显露出来。
有钱人的奢侈,还真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
据青木所知,吴中最贵的别墅区是在江滨浅水湾区的半山腰,那里不但视野开阔,可以看到江景,而且山后就是湿地,环境得天独厚。不但吴中地区的富豪多数集中在那里,就是申州的有钱人也有不少到这里买房的。
但无论多么豪华富贵的别墅区都没法和这里比。这个单独的庄园,坐拥一座三面环山的独立水库,论气派,恐怕也只有古代的园林才能超过了吧。
青木正感慨的时候,车子已经开进了庄园,绕过宽阔平整的草坪,李卫停好车把他带进了前厅。
落座之后,李卫便径直走开了,只有佣人过来给他倒茶,彬彬有礼却一问三不知。
大厅内的装饰豪华至极,墙边的壁炉上方挂着一幅油画,画面有点熟悉,青木看了半天想起来在网上看到过去年苏富比秋拍的天价成交记录,好像就有这幅画。。
他正仔细欣赏的时候,侧门开启,佣人侍立两边,一位年轻的白衣女子挽着一位紫裙美妇人走了出来。
李卫紧跟在她们身后,始终保持两个身位的距离。青木知道,这是一个保镖的理想距离,即不至于影响雇主的活动,又能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即使有人开枪,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职业保镖,在提前预判的情况下,也来得及作出飞身挡子弹的动作。
他们走到青木近前,白衣女子就站定在那里,笑呵呵地看着青木。
青木不由得呆了一呆,张口结舌了半天才叫道:“胡警官?!”
胡杏长发披肩,穿着一袭白色连衣长裙,薄施粉黛,尽显高贵之气,和穿警服时的飒爽英姿判若两人。
“怎么?不认识了?”胡杏咯咯笑起来。
“啊――明白了!”青木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恍然有所悟。如果不是富家千金,一个刚进刑侦队不久的女警察拿来的钱随手送他一个都彭打火机呢?
穿紫裙的美妇人看青木几眼,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大约是不喜欢青木的穿着和腔调。她又看了看胡杏,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位就是梅教授的高足?”妇人体态丰腴,皮肤白皙,举止儒雅而不失风韵,声音里更带着几分威仪。
胡杏说:“霞姨,他叫青木,是梅教授的朋友,不是学生呢!”
“哦?”美妇人略显惊讶,“既然是梅教授的朋友,又得教授推荐,必有过人之处,不知青木先生在哪里高就?专研哪一种学问呢?”
“呃”说到高就的问题,青木就有点尴尬,“那个,我自己开了一个工作室,专研方向嘛,主要就是解个梦啦,测个字啦,取个名字什么的。”
美妇人还没反应过来,胡杏已经哈哈大笑起来,说:“又是你那一套江湖切口,谁听得懂啊!你看你都把我霞姨说懵逼了啊”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该说出两个这么不文雅的字来,赶紧捂上了嘴巴。
妇人脸色一沉道:“叫你不要去当警察,你非要去!瞧你,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说话一点不注意分寸,简直胡闹!再这样,我就给省厅的徐厅长打电话,让他把你调走。”
“对不起,霞姨!我错啦!我当警察也是为了完成我爸的遗愿嘛!”胡杏摇晃着妇人的胳膊撒娇,又朝青木吐了吐舌头。
她在刑侦队里呆着,每天要和犯罪分子打交道,江湖切口一堆一堆的,不过平时在家里可从不敢轻易透露出来。也不知为什么,见了青木她就特别想笑,平日的陋习一不小心就暴露了。
“霞姨,我告诉你,他可厉害了!我们队里好几个大案子都是他帮忙破的呢!”胡杏一边扶着妇人到沙发里坐下,一边帮着青木说话。
妇人点点头说:“行啦,我不信你,也得信梅教授啊!你们都坐吧。”待他们都坐定了,她又问青木,“来之前梅教授可跟你说了是什么事情没有?”
青木摇头说:“没有,他只说你们会付我一大笔钱。”
胡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妇人也忍俊不禁,笑道:“你倒是实诚!年轻人肯说实话已经很难得了。”又说,“梅教授飞遁鸣高,又学贯中西,堪究天人,与他相比,我们也只剩些阿堵物还拿得出手了。”
青木不明白这些有钱人说话为什么这么文绉绉的,反倒是梅以求这样的大学者、大科学家说话更接地气。他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咳咳那个阿堵物的问题一会儿再说好啦,您是不是先告诉我,要我来做什么呢?”
“哦,我外公”胡杏话刚出口,就被妇人一眼给瞪了回去。胡杏朝青木偷偷做了个鬼脸。
妇人说:“我家有个侄孙,原本聪明伶俐,但近来行为有些异常,看了许多医生也不见好转,所以想请先生给瞧一瞧。”
青木看见胡杏一直在朝他挤眉弄眼,加上她刚才没说完的话,猜到这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大概只是对他的一个考验而已。
跟太有钱的人打交道还真是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