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忠源一见她,就着急地说道:“母亲,父亲出事了。”
若舒望着他,轻声说道:“你知道了。”
忠源有些意外,也回了句,“母亲,你也知道了。”
若舒无力地问道:“你是从太子处知道的?”
忠源点了点头。
若舒还没开口,忠源又说道:“我去告诉长兄去。”说完就跑走了。
若舒走回厢房,要兰芷为自己洗漱,刚换好衣衫,萱微堂就派人传了话。
等若舒来到萱微堂,一家人已基本到齐,只等她一人。
老夫人见了她,直接问道:“我问你,你既已知道川儿出事,昨晚为何不说?”
若舒听了,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烦闷,沉默了一会才答道:“我不过昨晚做了恶梦,今日一早听到忠源说起,居然与我梦中一般无二而已。”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似乎极力想避开屋内的众人。
老夫人见她这么一说,又见她果然神情倦怠,没再追问,扫了一眼屋内众人,说道:“从即日起,关紧府上大门,除了日常采买之人,谁也不准出府。”
贺诗卿和慧容皆回道:“是。”
忠湛说道:“曾祖母,你还是应允了吧,让我速去北地援救父亲。”
老夫人摇头说道:“你腿伤未愈,如何骑马远行?”
忠湛说道:“曾祖母,我能行。”
老夫人说道:“你是国公府世子,是府里的将来,你哪都不能去。”
忠源此时说道:“曾祖母,让我去吧,我就算不能让战场,起码可以传信回来,让大家知道父亲现状如何。”
老夫人居然有些意动,若舒却突然开口道:“不行,你还未成年,又从未去过北地,能有什么用?”
老夫人说道:“卢氏,秦家的男儿自来是在北地过活,忠源因为一直陪伴太子读书,故而未去历练,如今家中有难,他去原也应该。”
若舒刚要开口,忠源便跪在她面前,说道:“母亲,孩儿知道你是担忧我,母亲放心,孩儿绝不莽撞。”
若舒仍是不肯,老夫人却越发坚持,僵持之下,贺诗卿居然插了嘴,说道:“不如我去吧。”
除了若舒闭上了眼,众人皆望向了她,贺诗卿接着说道:“既然大家都不便,那就我去。”
忠漓突然也跪在若舒面前,说道:“母亲,要我陪六哥前去,我俩都有四个随从,再从府中的侍卫里选人带路,人数众多,相互照应,应该能平安到达军屯,等到了军屯,若是不能去莫城,我们便带了最新的消息回转便是。”
娴珂闻言,也跟着跪了下来,若舒喝道:“你也想去!?”
娴珂说道:“母亲,我不去,我是为六哥和七哥求的。”
忠湛此时接话道:“要秦百和秦战带他们去,他们对那里最熟悉。”
若舒凄然一笑,悠悠说道:“总说我养了一大堆的儿女,我原也以为自己得了多大的便宜,现在看来,最后多半一个不剩,也罢,反正都是散,不过早晚罢了。”说完起身离开,头也没回。
老夫人望着她的背影,摇摇头,说道:“起来吧,都是秦府的好儿郎,尽快起程吧。”
难熬的日子过得总是极慢,忠澜一直未回信,若舒越发的灰心。
北地的急报一封接一封,消息越来越坏,大家似乎都认定了秦道川生还希望不大。
老夫人这根残烛终于受不了打击,病倒了,虽然到处延医请药,依旧一日病重一日,渐渐水米不进,不过月余便驾鹤西去。
大将军为国征战生死不知,国公府老夫人西去,皇上给足了面子,丧事办得极其隆重,京中但凡有些头脸的,皆携家带口前来祭拜。若舒托病没有露面,将一切推给了慧容,贺诗卿却反客为主,拦在慧容前头,接待着女客。
慧容心里有些不快,便想求着若舒露下面,正一正门风。谁知来到右院,若舒依旧坐在书桌后,如常的看信算账,任她如何婉转提及贺诗聊的所做所为都不为所动。
如今她与忠湛一直不冷不热,这种事也不好与他提起。
老夫人出殡那天,若舒总算是送了行,任贺诗卿在津城如何的出彩都置若惘闻,只推说身体不适,却在回转时,去了趟银楼,见了杜若远。
杜若远见她一脸憔悴,宽慰道:“最新的军报,不好不坏,两位小公子倒是平安到达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东家也莫要太忧心了。”
若舒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我一向是做最坏打算的,今日寻你来,便是与你说我最坏的打算。”
杜若远听若舒有条不紊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东家持意如此,那我便去安排,只是东家与将军这些年早已盘根错结,一时半会恐怕分不清楚。”
若舒说道:“也没什么难的,无非是依旧换个东家,先与青州脱了干系,再慢慢疏远军屯的镖行就行了。”
杜若远接着问道:“那会馆呢?”
若舒说道:“我打算将它送给忠漓,这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日后无论是败了还是被人夺了去,也是他没本事。”
杜若远见她一脸的伤心,却做着最干脆的决断,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只得说道:“一切都依东家。”
若舒突然说道:“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狠心?”
杜若远回道:“东家做事,自然有东家的道理,我们不明白并不代表东家做的不对。”
若舒扫了他一眼,说道:“不愧是当朝一品大员,话说得滴水不漏。”
杜若远说道:“东家谬赞。”
若舒以手遮面,撑在桌上,沉默良久。杜若远望着她,觉得自己特别罪恶,居然有一丝希望秦道川真的死在北地。
可是看到东家因为与长子不和,提前做着分家的打算,又开心不起来。
若舒安排妥当,回了右院,又要兰芷清点库房,兰芷心中不解,却也只得照办。
贺诗卿似乎受了老夫人丧礼的鼓舞,日日虔诚地去白马寺烧香拜佛,祈求佛祖保佑秦道川平安归来,一时间城内风评如潮,连皇后和贵妃都说她重情重义,为世妇之典范。
若舒则重新关闭了右院的大门,连慧容的请安都谢绝了。
忠源和忠漓他们去了北地之后,第一个见到的居然是忠淇,忠淇见了他们两人也惊讶不已,但也明白他们是为父亲担心,便将来龙去脉告诉了他们。
落魂谷之后,希吉尔就再没了动静。秦道川也按兵不动,只想着过完冬季,草原重绿,鞑子有了吃喝,就会安生一段时间,自己也可以返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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