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日暮时, 东境众修带了一堆西境特产满载而归,启动传送大阵回到了云华剑派。
山门前早就围满了云华剑派各峰的弟子,还没等俞幼悠他们从短暂的传送眩晕中清醒过来, 便听得数道声音兴奋呼喊了。
“他们回来了!”
“我东境这次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队伍里还有天盾门和丹鼎宗的诸位道友!”
里面还夹杂着各峰弟子在认领自家英雄的声音,几乎每座峰头都来了人迎接,更有甚者,有数位剑修的师父都在人群后方不远处故作镇定地等着自家徒弟了。
众修四散开来。
俞长安亦是含了笑,带着期待的眼神在四处望着。
他在昨夜便用传讯符告知了姐姐和母亲自己要归来的消息, 俞念柔兴许还在生气所以不曾回, 但是崔能儿当时可是温言细语地夸了他好几句,又说了会在山门来接他。
俞长安心想,姐姐说不定也会随母亲一道来接自己。
然而人群吵吵闹闹的,不仅没见到俞念柔的身影, 连原本承诺了要来相迎的母亲也不曾出现,更有甚者……
山门外一个不灭峰的弟子都没有。
剑修不该这么矫情, 只是相对于其他峰满门相迎的热闹场景,难免会觉得有点失落罢了。
他握了握剑柄, 和姜渊默契地一道退到了人群后面。
而那边的剑修们在最初的兴奋后,不少人都将视线落到了俞幼悠身上, 饶是剑修素来处事淡然冷漠, 这会儿亦是难以抑制地露出了敬重之色。
早有年纪小些的师弟师妹涌上来了:“你就是丹鼎宗的俞师姐吗?我一直在听四境大会, 多谢你救了我峰的赵师兄。”
“多谢三位救下钱师兄!客院偏僻简陋, 诸位不如来我白鹤峰上小住数日?”
还有些对俞幼悠他们更了解些, 手里捏了张纸积极地凑上来:“俞师姐, 我昨天同人切磋被捅了一刀, 你能帮我看看吗?欠条我已经签好了。”
俞幼悠:“……”
倒也不用懂事成这样。
有几个人也注意到了混在东境队伍里的御雅逸。
这两个剑修客气拱了拱手, 凑上来问道:“御道友, 你们当时拿高级法衣换的雷爆刺球还有吗?可否借予小弟一观?”
天地良心,他俩是真的好奇,因为据说南境御兽宗有个弟子出来以后,大肆宣扬了自己亲眼目睹到的雷爆刺球的威力!
所以现在此物在话本中频频出现,简直成了万古之森中最让人向往的宝贝之一。
为了面子所以面对自家师弟们的询问一概选择含糊盖过的御雅逸:“……”
他温润的笑容逐渐破碎,差点没能维持住。
问就是御少宗主现在无比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脑子不清醒,跑来跟东境这群人同路!
最后还是张浣月师姐好脾气地将他们一一劝散,又加上各峰都有一二位弟子去参加四境大会,每座峰头今晚都能讲故事会,原本拥堵的云华剑派山门前才复归清静。
张浣月转身看向盾修和丹修们,温声道:“客院那边的确略简陋了些,诸位不如到我们紫云峰上住吧?大家也好商定一下去妖都的事。”
上次丹修和盾修们来云华剑派都住的是客院,倒不是因为张浣月他们势利,而是因为那会儿大家都不算熟人……哦,上门来挑事的俞念柔不算。
但是现在众修同历生死,都算是生死之交了,各峰之间都在热情地邀请他们住进去。
可惜还是得除开不灭峰。
俞长安同姜渊对视了一眼,后者面色沉沉的冲他摇了摇头,原本也想出言相邀的俞长安张了张嘴,却又只能归于沉默。
他脸上闪过些许无奈。
都不用想,盾修们就罢了,要是他真把丹修们给带上了不灭峰,俞念柔那边怕是要闹翻天了。
毕竟她至今对当初去丹鼎宗遭到的冷遇耿耿于怀,认为是丹修们医治不积极才害得她脸上的伤迟迟不愈。
所以当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行入云华剑派后,姜渊和俞长安步出队伍,冲众修拱了拱手道别。
“诸位,我们二人要先回不灭峰看……”
话还没说话,姜渊便看到了数个不灭峰的弟子行色匆匆地在朝着自家峰头的方向御剑飞驰,他皱了皱眉,将他们喊住。
“周师弟,吴师弟,你们为何如此匆忙?”
那两个弟子听到声音后便反应过来,面露兴奋飞落向他们。
“俞师弟,姜师兄,你们回来!”
“四境大会精彩吗?我听说我们东境赢了,不知你们杀了多少异兽?今年师兄们可斩杀了金丹期异兽?”
虽然有点奇怪自家师弟怎么连这些众所周知的事都不知晓,但是总算有人因他们的归来而高兴了,俞长安和姜渊脸上也露出些许笑容。
但是他们的注意力很快便被那两个弟子肩上扛着的一根长灵木吸引住了。
俞长安指着那根大木头,面露不解:“师兄,你们扛着这么长的木头做什么?”
两个弟子对望一眼,略有尴尬:“芥子囊放不下,我们这是准备扛到不灭峰去修建新别院的。”
听到这回答,俞长安和姜渊就更加费解了,不灭峰上的大小别院庭楼都是十多年前才新建的,用的也都是各种灵材,不可能这么快就要重新修葺吧?
两个弟子犹豫了半天,看到后面还有不少竖着耳朵准备听八卦的同门,终究还是把“师父带了三位新师娘回来”这句话给压下去。
他们只委婉地说了半句:“师父今天早上回来了,命我们修建三处别院出来。”
听到俞不灭归来,姜渊和俞长安便也顾不得细究修建别院的事儿了,匆匆与众人告别,便帮着那两弟子扛了木头,面带喜色地朝不灭峰飞去。
不灭峰上果然很热闹。
不仅是峰上的弟子们在大兴土木,甚至还多出了些陌生面孔,看那样子兴许是专门请来帮着修建院落的木匠,而上山的路皆放置着各种珍贵的灵材,还有珍宝阁的分铺掌柜笑眯眯地在边上说着哪种屏风最好。
俞长安同姜渊将木头放下,直奔峰顶的正院内。
院外多了许多婢女,看着都是新来的,不过两人却没多想,问清楚俞不灭在正厅等着他们后,便径直踏入。
正厅内,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然而周身却隐约透出不凡气质的高大男子坐在上首,他看起来还是青年模样,一双眸子带着看透人心般的亮光,五官似刀凿剑削一般坚毅,手边一柄嗜血长剑,右手拇指上则戴了一枚古朴无奇的银戒指。
正厅中围坐了好几人,然而任谁进来第一眼看到的都是此人。
此人便是不灭峰峰主,也是这一百年多来让搅得整个修真界翻天覆地的不灭剑神,俞不灭!
俞长安和姜渊难掩心中激动,皆拜倒在地,齐声问候――
“父亲!”
“师尊!”
俞不灭目光似鹰隼般锐利,自最看重的徒弟和儿子身上扫过,而后轻颔首:“起来吧。”
站起来后,姜渊和俞长安都做好了要被问及四境大会中的事,所以束手站在一侧,目不斜视。
然而俞不灭似乎心情极好,对身后乖顺站立着的崔能儿叮嘱道:“且先带着姜渊和长安去见过柔儿她们吧,以后便是一家人了。”
姜渊和俞长安都以为俞不灭口中的“柔儿”是指俞念柔,虽不明白俞不灭后半句古怪的话是什么,却也没多问。
崔能儿则带着再得体不过的柔婉笑容,脸上不带半点酸涩,动作极优雅地上前,牵着徒弟和儿子往正厅的一侧走去。
两个刚回来的人才发现屏风后坐着三个姿容各异的美貌女子,他们差点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皆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崔能儿。
“娘,这……”
崔能儿暗暗握紧了俞长安的手,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温和动人。
她面向一位身材**的娇媚红衣女子,顿了顿,继续对俞长安道:“这是你媚……二娘。”
那两字最先出口时还有些难以道出,但是她很快便将自己的情绪掩饰下来。
又看向另一位清清冷冷的冰雪美人:“这是你柔三娘。”
最后看向那位面容娇俏,不过十五六岁的粉衣少女,带笑道:“这是你娇四娘。”
崔能儿对着早已傻眼的姜渊,和声道:“渊儿,还不随你师弟一起见过你三位新师娘?”
姜渊:“……”
俞长安:“……”
姜渊不傻,想起方才师弟们说要新修三处别院,再结合方才师父满面春风所言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他马上知晓这三位美人儿的身份。
他看向崔能儿,却见后者面上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可亲,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师娘一贯最为大度体贴,看她这样子也是心无芥蒂地接纳了这三位新师娘了吧?
于是姜渊便恭敬地冲着那三个美人躬身行礼,声音中没有半点勉强:“徒儿姜渊见过二师娘,三师娘,四师娘!”
崔能儿被姜渊这从善如流的称呼激得一窒,却又不好表现出任何不满,只能勉强维持着微笑。
而俞长安脸色有点发白。
对姜渊来说,师娘有多少个都无妨。
但是对他来说就不一样了。
他担忧地看了看母亲,却怎么也叫不出“二娘”这类的称呼,最后只是垂下头,低声问候。
“小侄长安,见过媚姨,柔姨,娇姨。”
崔能儿拍了拍俞长安的手背,轻轻摇了摇头,温声道:“我早上炖了灵鸡汤,先前一直让人煨在灶上,你辛苦了一月不如去补……”
然而话不曾说完,后院便便传来了一声冷哼。
“灵鸡汤?”
俞念柔自后院步入正厅,目光冷冷地盯着那三个美人,最后落在了那个最年轻的娇姨娘身上,声音都快凝出了冰。
“灵鸡汤早没了,有些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一来我们不灭峰就钻厨房把它喝完了!”
软椅上坐着的粉衣少女眼眶马上就红,不知所措地捏着衣角,怯生生地望向俞念柔身后的男子,颤声唤了句:“不灭哥哥……”
她嗫嚅道:“娇娇修为尚浅饿得快……娇娇是不是不该这么贪吃?”
俞念柔脸色马上变得更难看,她又被恶心到了。
“你做出这番矫情姿态是给谁看呢!我不灭峰容不得你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
见到自己最近的新欢被女儿不留情面地骂了,俞不灭俊眉一皱,沉下脸呵斥:“念柔,你先前那般无礼甩手冲回来,眼下竟又对你四娘不敬,成何体统!”
“爹爹!”俞念柔眼中很快便蓄了泪水,但是她强忍着没哭出来,只是不敢置信:“你竟为了这个坏女人凶我?”
这是俞念柔过得最跌宕起伏的一天。
最开始听到参加四境大会那群人要回来了,记恨着他们当时不等自己便溜走,后来又接到自己父亲要回来的消息,便兴奋地前去迎接。
一来是打算让俞不灭出手替自己疗伤,二来则是想要让他替自己教训那群人。
当然,还有一点,俞不灭素来最宠爱的就是自己这个掌上明珠,每次外出皆会从各个秘境中带回各种奇珍异宝。
结果万万没想到,俞不灭离家一年再归来,的确给她带了特产,还一带就是仨。
他给他家宝贝女儿带回来足足三个小娘!
俞念柔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被气得冲回不灭峰的了,她将自己关在房中赌气,暗自打算这次无论父亲怎么哄都不会松口,一直要等到他将那三个坏女人送走才原谅。
结果……
俞不灭身陷花丛无暇顾及女儿了。
他一边得同崔能儿叮嘱――“媚姐姐曾在我年少时赠我至宝,是我最知心的知己”,“柔儿与我在秘境中同生共死,我不能负她”,“娇娇年纪小心思单纯,你年长她数倍,多照顾她。”
一边又得温柔地带着三个美娇娘在不灭峰熟悉环境,又因为她们说不想一道挤在正院,于是雷厉风行地下令新修三个别院,忙得不可开交。
于是俞念柔红着眼在屋里等了好久,却只听到外面噼里啪啦伐木凿石的阵阵巨响,等到肚子都饿了,偷偷去了厨房想找东西吃,却得知娘亲煨在炉上的鸡汤都被那个粉衣少女给喝完了!
一想到这些事,俞念柔心中更是恼怒:“爹,您竟为了外人让自己的妻子儿女伤心吗!”
俞不灭面上看不出情绪,他将含泪的娇姨娘揽入怀中,对俞念柔道:“念柔,我再说一次,休要对她们再出言不逊,什么外人不外人,她们和你是一家人!从今以后她们与你娘并无区别,都是这不灭峰的女主人!”
边上坐着的娇媚女子轻笑出声,眉峰微挑:“不灭,你女儿像是不欢迎我们呢。”
俞念柔不可置信:“你妄想拆散我们家,还想我欢迎你?!”
俞不灭怀中的少女一脸单纯真挚,带着哭音道:“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俞念柔听得脑子一片空白,无名火一阵接一阵。
偏偏那三个同是外面带回来的女人似乎在这时达成了一致,开始你一言我一句地阴阳怪气起来,就连那个一直沉默喝茶的冰冷女子亦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那我走?”
“柔儿,我怎么可能让你走?”俞不灭悠悠一声叹息,伸手将那位冰雪美人一并带入怀中,转头看向自己的道侣,淡声道:“能儿,我时常外出历练,看来念柔还是缺少管教了。”
俞念柔在听到柔儿这个称呼时略有恍惚,她怔怔地看着俞不灭,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原本爹爹只会这样叫她的。
她张了张嘴,还想问出什么话的时候,一旁的崔能儿已经收敛了笑容,略严厉地看向了她。
“念柔!你今天怎么如此不懂事,快向你三位姨娘道歉!”
俞念柔愣了愣,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娘。
“娘,我在为你出头,你却还护着这三个狐狸精――”
“住嘴!”崔能儿呼吸有些急促,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液,方能继续说话:“是为娘太过宠溺你了,你这就回房反省,不认错就不要再出来了!”
俞念柔鼻尖一酸,她眨了眨眼将眼泪忍下去,死死地捏着袖口,扭头跑回自己小院了。
崔能儿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脸上重新露出歉然的笑,先是温声细语地同三个新姐妹道歉,又楚楚动人地看向了俞不灭。
“夫君,是我没能教好念柔,竟然让她这样无理地冒犯了三位妹妹……”
依偎在俞不灭怀中的娇娇声音弱弱道:“姐姐,是我不好,我不过是不灭哥哥的侍妾罢了,本就不该惹念柔生气。”
边上的冰雪美人冷笑一声:“侍妾?你是,我可不是。”
听到这样的话,崔能儿一口气差点噎死,偏又不好发作,只能含糊道:“我们都是修士,既然能聚在一起自是由天道安排的,何须像凡俗那般分得那么清楚呢。”
修士们的确不讲究这些,大多都清心寡欲专注于修炼,要么就痛痛快快地四处留情,单身数百年跟有数百段风流史都不算奇怪。
但通常来说……正式结为道侣且昭告天下后,诚然鲜有人还往家中带新欢。
崔能儿如此大度,不愧是西境大家族出来的世家嫡女,颇具正室风范。
有如此贤妻,俞不灭方才生出的那点不愉瞬间烟消云散。
他爱怜地看着四位美娇妻,叹道:“见到你们姐妹们和睦相处,我也就安心了,日后我们一家人不论所谓大小,更莫谈谁是妻谁是妾了,你们皆是我俞某人的妻子!”
又看向崔能儿,笑道:“能儿,我不在的时候就由你照看三位妹妹了。”
崔能儿银牙暗咬,露出最艰难的一个笑:“那是自然。”
四个女人表情各自迥异地对望一眼,都在无言中。
姜渊无比敬重地看向了崔能儿,替自家大师娘美言道:“师娘素来最是宽和大度,定会好生照拂三位师娘的!”
崔能儿:“……”
俞长安:“……”
师兄你是不是读不懂空气?
因为宗门多了许多珍宝阁送家具的人,一来二去,不灭峰上的热闹事在第二天大早就传到了紫云峰上。
云华剑派的光棍超过九成,大家都将剑当道侣了。
紫云峰上更是全员单身狗。
年轻修士们对这种情情爱爱一概不懂,只是下意识觉得不对劲:“俞师叔带回三位新道侣,那崔师叔又该怎么办?”
熟读龙傲天文学的俞幼悠听到这问题就笑了:“自然是姐妹一家亲,和谐相处了。”
她没说谎。
兴许是剧情出了点偏差,在原文中,俞不灭可不止带回三个美人,他是把外面那十八个女主全都带回来了,和崔能儿一道组成了红颜知己团。
原文到这会儿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反派们被打脸得差不多了,开始后宫情节。
不灭峰上全是些倾国倾城的美丽女子,其中有出生高贵的世家女,有幼时相依为命的青梅竹马,还有秘境结识的神秘仙女。
她们争奇斗艳,虽然偶尔会争风吃醋,但是所有人的心都放在俞不灭身上,为了爱人甘愿与姐妹们分享,相处倒也算和谐。
而俞不灭坐享齐人之福,夜夜被翻红浪,原文中那几章全是晋江不能描写的片段。
龙傲天文学精髓有二,一是永远无敌的男主,二就是数不清的后宫,俞幼悠深谙其中道理。
年轻的修士们偷偷议论了几句,最后纷纷表示不能理解。
御雅逸听说俞不灭回来了,便准备起身去拜访一番。
他毕竟是御兽宗的少宗主,日后还要接管宗门,自然需要与诸位化神期大能打好交道,所以早早地备了不少礼物预备给云华剑派各位峰主送去。
俞幼悠一听这事儿,马上来精神了:“御道友且慢,我们丹鼎宗也得给不灭剑神准备点谢礼才是!”
御雅逸一怔,但很快释然。
“也是,你才拿了不灭剑神赐下的伪仙器,不去致谢都说不过去了。”
他原以为俞幼悠是打算送点现成的丹药之类的,哪知道她却拉住了张浣月的衣袖。
“张师姐,能劳你御剑带我去云华郡城一趟吗?我去拜访,总归得买点礼物才是。”
御雅逸对俞幼悠改观了,原来她这般懂事,还要特意去买大礼,并不是自己所认为的那么抠搜啊!
他冲俞幼悠点头,微微笑道:“你快去买吧,我就在这儿等你,届时我们一同去拜访。”
狂浪生也坐不住了,跟着俞幼悠一同赶去了山门下面的云华郡城。
他们没有让御雅逸等太久。
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张浣月便带了俞幼悠和狂浪生归来,只是她的表情略微有点古怪。
御雅逸询问:“礼物可买好了?”
盾修和丹修一起自信点头。
御雅逸不做他想,便同这群盾修和丹修们一道去往不灭峰拜会。
来接待他们的是姜渊和俞长安,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哪有堂堂化神期大能来搭理这群筑基修士的。
俞幼悠挺遗憾,还想围观一下俞不灭坐拥众美的精彩场面的。
什么?被认出来?
呵,俞不灭一直以为这个女儿死了好多年,早就将俞幼悠的存在忘得干干净净了。
毕竟她只是个生来就注定会早夭……不,是在原文中已经死去的半妖小杂种罢了。
姜渊神采奕奕,师父高兴他就高兴。
而俞长安清隽的眉眼中却笼着一层阴郁,接待众人时亦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御雅逸出身世家,他爹也有不少侍妾,所以要比那些剑修们更懂俞长安的心情。
他面带同情地看着俞长安,没揭他的伤疤,预备送完礼就走:“俞道友,既然不灭剑神另有要事,那我们就不便打扰了。”
精致的礼盒放下去,全是亮闪闪的各种顶级法宝。
另一边的狂浪生也起身拱拱手,代表天盾门送出礼物,虽不如御兽宗般贵重,却也不寒碜。
启南风拿胳膊推了推俞幼悠,后者将桌上的最后一口灵茶饮尽,然后笑眯眯道:“听说不灭剑神新添了三位道侣,这是我们丹鼎宗送上的贺礼。”
她递上一个精致的礼盒。
后边的苏意致肉痛地解释:“这是我们特意赶去珍宝阁,让师傅们选用最好的灵石雕成的一副麻雀牌,日后四位夫人闲来无事正好可以一起打牌。”
骗人的,这些就是赌场里随便买的便宜货,看着漂亮而已。
御雅逸:“……”
麻雀牌,又称麻将,在凡界贵族间颇为盛行,尤其是宫廷女子很爱玩,不过修真界中倒是……很少见。
俞幼悠甚至体贴地为懵逼的姜渊递上了一张说明书:“我特意去了趟赌场,寻了麻雀牌的规则册来,你拿去给你四位师娘看看,以后可以凑一桌搓麻将。”
她劝道:“这是凡界女子很爱的玩意儿,说不定还能培养她们之间的感情,你师父看到她们一同玩乐,肯定会很欣慰的。”
俞幼悠知道姜渊对俞不灭有多敬重,听到最后这句话后肯定会回去劝说师娘们搓麻将的。
姜渊在微愣片刻后,郑重地接过了这幅麻将和说明书,用难得友善的口吻同俞幼悠道谢:“多谢你了,俞道友。”
四位师娘虽然相处和谐,但是依然相互之间依然略生疏,师父只能这边陪了又去陪那边,很是麻烦。
俞幼悠轻咳一声:“谁让我们丹鼎宗都是热心肠的大善人呢。”
狂浪生听到俞幼悠的解释暗自后悔,低声同自家师弟道:“早知道我们就该再送个蹴鞠什么的……日后新来了夫人能一起玩,增进感情。”
俞长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外面的场景其乐融融。
院内的气氛就没那么好了。
俞念柔这会儿正红着眼,恼怒地砸着房中的东西,婢女被吓得一声不敢吭,只能喏喏地低着头。
在察觉到有人影靠近后,婢女抬头一看,微松了口气。
“夫人……”
崔能儿声音冷冷淡淡,全然不似往日的温柔:“你先退下吧,我来劝她。”
待婢女退下后,崔能儿沉下脸,半是失望半是无奈地看向俞念柔。
“念柔,够了!”
俞念柔眼睛通红,没了外人后她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哽咽着哭出来:“娘,昨夜爹爹总算记得来看我,都到门外了,我原想气他两句再开门,结果才刚说两句话,隔壁院子的那个狐狸精就把他叫走了!”
崔能儿垂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俞念柔呜咽着恨恨道:“那个叫柔儿的女人说句肚子疼,爹爹居然就不管我脸上的伤……”
“你知道为什么吗?”崔能儿脸上浮出些疲倦和讽笑:“因为那个女人是你爹在微末时就惦记着的未婚妻,不过那时候他家道中落,而那女人被家族逼着同他取消婚约,私下却屡屡助他。”
俞念柔的眼睛逐渐睁大,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她从没见过自己母亲用这样的表情和声音,她颤声道:“可是您曾陪他出生入死,还一起逃出妖界……”
这些都是为修真界所赞誉的美事。
崔能儿声音飘忽:“是啊,可是你父亲生来不凡,与他出生入死过的女子太多了,外面那三个,全都与他同历过惊心动魄的事。”
她爱怜地摸着女儿的头:“念柔念柔……你以为你这名字是如何来的?因为他一直都念着自己的未婚妻,那个叫柔儿的女人。”
俞念柔的呼吸一窒,她张了张嘴,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崔能儿叹息道:“你且收收你的脾气吧,以前你父亲就你这一个女儿所以宠着你,但日后……唉。”
她欲言又止,反而让俞念柔更加慌乱,后者捏紧了母亲的手磕磕巴巴地问:“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崔能儿苦笑着摇摇头,几乎是在叹息:“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叫柔儿的女人,肚子里已经怀了你的弟弟或者妹妹了。”
一桩接一桩的惨事砸下来,俞念柔的脑子都有些恍惚了。
她的泪水浸透了面纱,看着自己素来善良温柔的母亲眼中的绝望,只觉得崩溃。
沉默良久后,俞念柔倏然起身,唤出自己的飞剑,一字一句道:“娘,你等着。”
崔能儿似乎有些不解,抬头看着她:“念柔,你要做什么?”
俞念柔握着剑,银牙一咬:“我就不信一个女人会比亲生女儿重要!今天我定要将那女人赶出不灭峰!”
崔能儿在后面轻声唤了句“念柔不可”,然而也不知是俞念柔跑得太快还是她走了神,堂堂元婴期的修士,竟然也没拦住俞念柔这个筑基期。
修士们修建院子的速度极快,加之珍宝阁亲自送货上门,所以峰顶正院在一夜之间便多出了三处精致的别院了。
俞不灭昨日还颇有雅兴地为正院和这三个别院提了字,分成春夏秋冬四院,大有四房道侣不分高低的含义在其中。
此时的俞不灭正在其中一个院子中,哄着年纪最小的娇娇修习剑术。
然后便倏然皱眉,猛地转头看向了隔壁院子。
一道剑光飞闪入内,俞念柔虽然性子骄纵,但是天赋却尤其出众,还不到十四岁就要突破金丹期了。
她身形轻矫,持剑径直飞向那个叫柔儿的女修。
后者轻描淡写地一抬眸,元婴期的灵力挡了这记攻击,寒声道:“没规矩,滚。”
俞念柔一想到她就想起自己名字的来历,再凝眸恨恨地看向她尚未显怀的肚子,更是替自己母亲委屈。
“贱人!我娘是北境高门崔家的高贵嫡女,是我爹立下天道契誓结成的道侣,你不过是一爬床的贱婢,也敢这样猖狂!”
柔儿蹙眉,她修为已是元婴,远比俞念柔强,自然也察觉到隔壁院子越来越近的气息。
她无声地笑了笑,淡淡道:“小丫头,我肚子里可是有你的弟弟妹妹,你居然拿剑指着我?”
一听到这个,俞念柔果真被激出更大的火气。
“我爹只要我和长安就够了,哪里还要你肚子里的小孽种!”
她扬剑一挥,不管不顾地直接冲着柔儿刺去。
后者这次竟然避也不避,任由她冲过来。
然而那一剑终究不曾刺下,一道霸道至极的灵力强势地将俞念柔的剑击落在地,少女亦是被这灵力反推着倒飞了在地上。
“爹……”俞念柔的手颤抖着,半跪在地上哭着看向前方的男子。
“闭嘴!”俞不灭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最后失望地闭了闭眸,长长叹息。
媚儿昨夜说得不错,孩子还是不能太宠了,偶尔还需得严厉些才行。
“你自行去石室思过一年,待你三娘生产过后再出来吧。”
云华剑派的石室是弟子们犯了错才会进去的地方,名为思过,其实是囚禁。
里面见不到光,亦见不到人,唯有一间空荡荡的石室,每十日才会有人去送水送辟谷丹。
俞念柔在宗门内也曾犯过错,当时无人敢管教,唯独百里空山把她直接丢进去关了三日,但因为她父亲是一峰之主,所以待百里空山离开山门后便有人将她放出来了。
那三日她都过得生不如死,更何况一年?
然而俞不灭不曾看她,反倒是带着怜惜扶住了那位冰雪美人:“柔儿,你还好吗?”
美人黛眉微蹙,声音冷淡淡的,却莫名带着脆弱的吸气声:“不灭,我肚子有些疼。”
俞念柔不敢信,她怒道:“我根本就没碰到你,而且你一个元婴期……”
可是俞不灭却万分紧张地扶着美人进屋了,从头到尾再没人看她一眼。
喝完灵茶,吃完茶点后,上不灭峰拜访的众人便告辞了。
只不过才刚刚走到了峰下,姜渊便匆匆地追了上来。
“俞道友!”
他喊住俞幼悠,后者纳闷地一回头:“什么事?”
这兄弟现在不是该去找四位师娘搓麻将吗?
姜渊面露难色,开口询问:“敢问贵宗的牛长老和马长老还在吗?”
俞幼悠懒洋洋的答:“不在,他们带着曲师姐去万古之森了。”
曲清妙已经到了金丹期,不日就要去镇守万古之森东境边线了,两位长老放心不下,特意带她去熟悉一下。
听到这个回答,姜渊的表情更苦涩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看向三位丹修,想起他们在四境大会中的绝佳表现,又生出了些许希冀。
“三位道友,你们……”
见姜渊吞吞吐吐,启南风直接问:“到底什么事?你直说便是。”
于是姜渊吸了口气,直接问:“三师娘方才动了胎气,你们之中有人懂安胎之术吗?”
三人组面面相觑:“……”
我们仨都还只是孩子啊!
就在姜渊也觉得自己这问得不妥时,不知何时摸了把瓜子出来的俞幼悠突然开口。
“安胎这种事,收费很贵的。”
姜渊:“……不会欠你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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