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弥合裂缝
姚奶奶是个利索人, 这会儿更是全城危急的紧急时刻,她长话短说:
“十八年前,陵城也发生过一次类似现在的事情, 据说是灵气爆发点在森林中,险些闹得全城搬迁了。”
当年虽然没有山体倾塌, 却不断有进山的人失踪死亡,闹得人人恐慌。
“当时你母亲救过我一命,然后把才出生不久的你托付给了我, 说她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关乎着你以后能不能看到这个世界。”
“她留下一笔钱,嘱托我把你当做普通人养大, 最好不要让别人发现你的异常。如果长大后也没有表现出异常, 就一辈子安安稳稳做一个普通人。如果有,再告诉你这些事情。”
“你有植物的血脉, 森林中的动植物都不会主动伤害你。”
“到了合适的时机, 你可以去取出密匙。”
……
叶泽生几乎是听懵了,傻乎乎地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他的身体这么奇怪,火灵根还不能兼容, 怪不得他体内还有一颗种子, 怪不得他修炼的方式与众不同……
万千思绪从他脑海中闪过, 乱糟糟一片, 是最后姚奶奶提到的密匙唤醒了他。
密匙。
到头来,他以为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竟然就发生了!
没有时间去感慨, 挂掉电话, 叶泽生几乎是一刻也不停歇地往上跑。他知道, 夏琰还在等着他,后面无数丹心的人还在等着他,全城的百姓还在等着他……
当他抬头望向山巅时,仿佛都能看到那个沉默却坚实的身影,让他开始软弱犹豫的内心又瞬间充满动力。
这趟回程,当他从树梢上走过,那些树木依旧缠绕起枝叶,稳稳地托住他,送他一程。藤蔓温和地卷住他的腰,接连甩出十几米远。前方挡路的灌木艰难地把自己的根系拔出,和伙伴们往旁边挪动了一点,让开路来……
他们好似都明白他在想什么,只为了让他更加顺利一点。
以前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
一股热泪忍不住涌上叶泽生眼眶,当他经过时,便轻柔地抚摸过他们,小声地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们的庇护与关爱。
叶泽生的脚步越发坚定,心中仿佛充满了无限力量。他跨越过山涧,奔跑过草坡。极目远眺,只是这么一会儿,到处已经变得触目惊心。
原本覆盖满青草的山坡现在看着光秃秃一片,草根全都断了,风一吹青草便飘摇起来,露出下面松散的土壤;低矮的灌木丛东倒西歪,像是连枝叶都用上,却还是难掩颓势;足足需要五人环抱的大树原本虬劲的树根都有一部分露在地面,这会儿稀疏地牵扯着,好似下一秒就要断开;山体之上的裂口甚至拉开成了裂谷,让人望而却步!
但是,这些都没能拦住叶泽生的脚步。
“吁……”头颅昂扬的四蹄灵兽高喊一声,他守候在一旁,等叶泽生靠近了立刻俯下身子。叶泽生翻身骑上,灵兽在空中撒开蹄子,飞跃过了裂谷!
当叶泽生再次回到那座鲜嫩草叶、鲜花搭建的坟墓前,他忍不住半跪在地上,手指轻轻抚上这里。
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父母,可能是被遗弃的,所以从未问过姚奶奶是怎么收养他的。
现在他明白,不是,他也是被长辈爱护着的孩子,被这片森林爱护的孩子。
啪嗒。
一滴泪忍不住从眼眶中落下,砸进了地面,渗透进土壤,向着地脉深处蔓延。
隐藏在下面的密匙轻轻动了动,好似感应到了来者,一点点往上浮现。
当叶泽生的手触碰到坟墓外侧的草叶时,这些缠绕编织在一起的的枝叶像是有意识般缓缓展开,抽出。没有任何植物拦着叶泽生,大家反而是在欢欣雀跃,在欢迎他的到来!
最里面的东西终于露出来了,这是一个从土壤中缓缓浮现上来的青色珠子,通体透亮,碧玉澄清。
叶泽生缓缓伸出手,触碰到了这颗珠子。
叮……
淡青色的灵光闪现,照亮这片地方。
刹那间,无数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这是他母亲去世后留下的灵珠,也是以生命献祭后形成的密匙。
他看见了一个个画面:
容貌秀美的女子和穿着劲装的男子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森林间树浪舞动,中间涌现出一股通天气流,宛若可以直达天庭的升天之路,又好似是支撑着天地的玉柱。它冒出来的地方但凡有人靠近,就是一股血雾膨出,仙灵之中暗含杀机。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法阵的纹路闪烁,有着淡蓝色头发的男子赤足立于风口浪尖,双手高高抬起又猛然压下,几乎卷到天边的水墙轰然砸下……
有些是叶泽生能猜到的,有些是他猜不到的。
他默默握紧了手中的灵珠,神识霎时间好似被什么东西连接上,无限延展开,前所未有地强大起来:灵气在他眼中犹如彩灯般耀眼,植被在他眼中清晰透明,山河湖海像是地图般能轻易分层,透过它们看见地下。
眼前骤然浮现出了和其中一幅画面中如出一辙的阵法纹路,只是颜色有些惨淡。
封印,就是这个了。
在这层纹路下,就是无时不刻正在流淌的地脉。几乎可以用刺目来形容的灵气充斥其中,像是粘稠的蜂蜜一样顺着固定的路线运行。有些地方破开了细微的一两道裂口,浓郁的灵气就从这里冲出,迫使地脉都改了一点道。
这一点,对应在地表就是山崩地裂。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叶泽生按住灵珠,对准着破开的那几道痕迹释放起力量来。之所以会被触动,无非是封印已经弱了。他还没有打算一次性把这些力量放出来,那就得先加固封印。
呼……
当他竭力释放身体本源的力量时,体内的那一株苗也跟着摇晃。忘却之前学过的所有技巧,忘却之前背的功法口诀,只是最单纯的,最本质的,自灵气复苏起第一天他就无师自通开始运用的那股力量……
同源的力量其实没有错,这个封印唯一不同的在于,同源的不是修士的木灵力,而是独属于植物的灵力。
叶泽生的力量输入进去,裂开的缝隙从低端开始一点点弥合,破开的口子像是被水溶解一般重新黏在一起,几乎看不出曾经的裂缝,躁动的地脉开始减弱动作幅度,对应在地表上,就是崩塌的速度也减弱了!
山巅之上,夏琰缓缓睁开眼睛,几滴汗水从他睫毛上滑落。他舔了舔干裂开的嘴唇,被折磨许久的神经尚且有些不敢确认,这种好似轻松一点的感觉……是错觉吗?
山上,还有无数穿着黑制服的人一边打坐调息一边输出灵力,一个个脸色同样惨白无比,在一个不小心栽倒进裂口前,一人揉了揉眼睛,“这个裂口是不是小了一些?”
山下,拦截的法宝已经破烂了三五个,大家只能马不停蹄地更换着。
“第一个用了十分钟,第二个用了八分钟,第三个用了六分钟,第四个用了五分钟……这个是不是超过八分钟了?”
可是他们先用的分明是六级法宝,这会儿已经是八级法宝了!
而在城里的人们,紧张地透过窗户看着远处的山脉。无数人揉着眼睛问道,“你们看右边下榻的速度,是不是慢一点了?”
“不会是错觉吧……”
“不是!我刚刚在窗户上画了!你们看,二十分钟前它落到这里,十分钟前是这里,现在却在这里!”有学生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所有人都忍不住围过去一一观看。
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啊?
人们心中涌上一股喜悦,这岂不是说明事态马上要好转了吗!
“不,等等,你们快看!它又开始按之前的速度下滑了!”
一个人忽然喊出声,大家都看过去,面露骇然。
怎么会这样!
山中,叶泽生已经蜷缩起身体了。他脸色惨白,好似开始从身体中榨出生命力了,只是裂缝一共有五条,他的力量只够弥合两条!
拿到灵珠后,他才明白自己体内的那一株苗,其实就是本体。苗的大小,也代表着他本体的状况。
当年他母亲封印时,处于植物的成熟状态,尚且需要献出生命。
而他呢?
叶泽生三个月前才开始发芽!
当他的力量不够又强行输入时,最终结果只会是同样榨干自己的生命力。
他快撑不住了。
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叶泽生耳畔响起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是傻子吗?灵力不够了就赶快吸收灵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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