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你确定那个家伙之前看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我长什么样?”白渊皱了皱眉,看向乾的眼神中满是严肃的味道。
“按理来说,他是绝对不可能看到你长什么样子的,”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整个人也是一副惊异的模样,“他最多感觉到你在那里,想来你应该也能感觉得到,他看着你的眼神就好像是,一直盯在同一个地方,根本没有上下打量这么一个动作,我说的没错吧?”
“确实是这样,”白渊艰难地点了点头,勉强接受了乾说的话,但是那样的话,面前这个泥人儿实在是有些离谱了。
“我觉得我们可能想岔了。”乾端详了那个泥人儿半天之后,突然开口。
“什么?”白渊有些发蒙,他看着那个泥人儿的眼睛,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乾到底是想要说些什么。
“我觉得应该不是那个泥人儿像你,而是你像那个泥人儿”乾单手摩挲着下巴,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真的要算起来的话,那个泥人儿可是在你诞生不知道多少年之前就已经被做出来的了,所以说先后关系还是要搞明白一点比较好。”
白渊这才有些恍然,由于之前看到的东西使他过于震惊,因此他都差点忘了现在他所处的这个世界,实际上只是乾放出来的影像投影,跟现实生活的时间跨度,大概得有那么几十万年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白渊再看那个泥人的时候就已经坦然多了,虽说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别扭的感觉,毕竟任谁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整天抱着自己的塑像在那里过日子也不会觉得是一件相当舒服的事儿,即便是那塑像按时间推算是在自己出现之前就已经在那里了。
白渊的情绪稳定了不少,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在看到创世神往后的动作的时候,情绪的波动明显少了不少。虽说还是有那么一点别扭的感觉,但是已经明显是可以接受的状态了。
然而乾却并不是这么想的,他转了转眼珠,在白渊没有注意的时候大致扫了他一眼,看着他尽管脸上带着一丝丝僵硬,甚至于尴尬的模样,但是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的时候,乾忍不住产生了一种相当荒谬的想法
但是乾倒是也没在这时候说出来影响白渊的心境,于是他便将自己内心深处悄然爬出来的想法按了回去,继续看着那些影像记录的变化。
在长相酷似白渊的那个泥人被捏塑成型之后,创世神脸上的笑容明显更多了。他每天去各处巡视走动的时候,总会把那个泥人带在身边,遇到什么特殊的情况的时候也会跟泥人“白渊”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光看那一副手舞足蹈的样子,即便乾和白渊都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是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那种极为开心的情绪。
这样的生活又持续了很久,白渊看着那个带着一个小泥人几乎走遍了整个世界的创世神,不知为何,脸上开始浮现出一丝微笑,仿佛真的跟着那个虽然有着强横的力量和无尽的伟力,但是心智却如同孩子一般天真无邪的创世神,将整个世界走了一遍一般。
最后创世神又回到了他最开始降临这个世界的地方,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那个已经被他磨蹭地相当光滑的泥人,朝着一个方向呆呆地看了半天。
白渊只觉得自己的心中莫名地浮现出一种刺痛的感觉,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重的失落,以及突然袭来的,巨大而恐怖的孤独感。
创世神看着的地方,正好就是之前白渊让乾将自己从创世神的感知中抹掉的时候他所在的地方。意识到这一点的白渊有一种极淡的愧疚之意,他看着创世神低头看了看手里握着的那个灰扑扑的泥人,再抬头的时候,他的眼中就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那不是仿佛之前那样简单的,容易理解的情绪,比如高兴,亦或是生气,难过之类的相当容易看明白的情绪,在那一瞬间,白渊甚至能感觉到创世神的心境变化,仿佛就在那一瞬间,创世神从一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孩子突然长成了十几岁的青少年。
创世神的口中开始发出难以理解的嘟囔声,那听起来不像之前一样没有什么逻辑和章法,虽然乾和白渊还是听不太明白,但是两人基本上都已经清楚地知道,这时候创世神所发出来的那些勉强能称作是语言的发音,实际上就是现在他们日常生活中交流时所使用的语言的雏形。
虽然还是听不懂创世神在说些什么,但是白渊倒是勉强从他那看起来相当落寞的身影中感觉到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他挠了挠头,有些困惑地看着乾“他似乎觉得寂寞了?”
“挺正常的,”乾看着那个明显相当落寞的人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感慨,“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安静了。”
“确实,”白渊点了点头,对乾的说法表示了赞同,在这个刚刚重获新生的世界里,除了创世神弄出来的动静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别的声音了。偶尔风吹过的时候还会有一点树叶响动的沙沙声,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任何声音了。
没有现在的六界中相当常见的人声嘈杂,也没有任何动物的声音,甚至于就连鸟鸣和虫鸣都没有。一个人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想必是会疯掉的吧。
白渊只是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就觉得相当可怕,然而创世神已经在这样的条件下生活了很久,久到白渊都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毕竟在这个影像世界中,白渊完全可以跳过其中一部分没有什么意义的画面,或者是加速,亦或是快进。
白渊正在想着这样的情景的时候,一边的乾像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一般,声音听起来极为平淡“六万年。”
“什么?”白渊一愣,没有跟上乾的思路。
“我是说,”乾瞥了白渊一眼,“你们这个纪元的创世神,就这么活了六万年。”
白渊呆了呆,有些茫然地看向那个看起来很是落寞的人影,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花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看过了这个世界的六万年的历史进程。
说是历史进程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毕竟这一段根本就没在任何种族的历史上出现过。白渊看着创世神坐在那里,经历了十个昼夜交替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发呆一样地看着之前自己看着的方向,模样很是可怜,就好像在等着母亲回家的孩子一样。
但是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第十一个昼夜的时候,创世神无意中在地上捏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他有些好奇地盯着那个东西打量了半天,一颗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过,滴进了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之中。
顿时,那个看起来形状相当诡异的东西开始了缓慢的蠕动,创世神眼都不眨地紧盯着那颗看外表还有些恶心的东西,脸上落寞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感兴趣的模样。
白渊的视线也紧盯在那个看起来虽然让人觉得有点恶心,但是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美感的奇怪东西上,被汗水浸过的那团泥土颜色有些泛黑,不断蠕动的样子让白渊莫名想到了之前他在那片监牢空间中见到的那团恶心的肉瘤怪物。但是眼前的这团东西根本就没有那种恶心之感,想来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在这团东西上,根本察觉不到那种足以让人窒息的邪恶与混乱之感吧。
随后那团东西的形状渐渐固定下来,一只圆滚滚的小虫子从那一团泥土中爬了出来,它站在那里,半天没有什么动静,创世神几乎是屏住呼吸紧盯着那只小虫子,几乎不敢挪开眼睛。
小虫子在那里发呆半天之后,忽然动了动,它用两条后腿支撑,整只虫子都站了起来,两条前腿在它的身前对碰,几乎是竭尽全力地发出了一声听起来有些尖锐的鸣响
“吱――――”
创世神的脸上肉眼可见地变得惊喜起来,算起来,他还真的是第一次听到有除了风声以及他自己的声音之外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小的,圆滚滚的虫子从地上捏起来,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托到自己的眼前端详着。
小虫子被创世神这样的动作一吓,整只虫子都变得有些僵硬,但是之后创世神也没有了什么别的动作,就只是盯着它,和之前的时候几乎一样。
小虫子逐渐从僵直的状态中恢复了正常,它试探地动了动自己的腿,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动,随后又轻轻地叫了一声“吱――”
创世神没有什么动静,他就只是在那里聚精会神地看着,仿佛手里托着的不是一只在现在的白渊看来相当常见的小虫子,而是一件无价的稀世珍宝。
“所以这就是这个世界上真正意义的,除了植物之外的第一个生灵?”白渊的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他转头看着乾的方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没什么好嫌弃的,”乾耸了耸肩,“生灵创造本身就是要从最简单的东西开始,因为创世神在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是什么都不懂,如果想要让他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创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他感觉到孤独。那个其实才是创世神创造万物生灵的最直接的源动力。但是最开始的时候,创世神根本不明白生灵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所以不管是哪个世界,最开始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灵,基本上都是由世界本源给了一定程度上的辅助。但是你也清楚,绝大部分世界本源的意志投影都是个什么模样,所以说基本上最开始的第一个生灵大部分都是小虫子这种东西。当然也有极个别的例外,那种情况下创世神没用世界本源的帮助就搞出了真正意义上能跑能动能思考能发出声音的生灵,就是跟正常的世界发展不太一样罢了”
“那种情况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白渊眨了眨眼,看着乾的嘴巴,似乎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呃,解释起来的话倒是也挺容易的,就是不怎么好理解,”乾摸了摸脑袋,“我见过的几个世界的创世神跑偏了,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抱着一堆花花草草研究个没完,所以他们的世界中最先出现的生灵是植物类或者通俗点来说,是食人植物比如食人花食人树之类的”
“所以说你说的那些创世神都经历了什么?”白渊撇了撇嘴,看着那个一脸开心模样的创世神,产生了一种相当莫名的感觉。
“硬要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不正常的,”乾摸了摸脑袋,“这些创世神太天真了,所以也基本上没有什么太过复杂的思考能力。据我观察,那些家伙都比较喜欢花花草草,所以基本上一天到晚抱着那些花啊草的看个没完,汗啊眼泪啊什么的都抹在那些植物上了,然后就催生了那些植物疯狂生长,最后那些植物”
“怎么?”白渊转过头来看着欲言又止的乾,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没什么,只不过想想那结局还是挺惨的,”乾放下了自己的手,看向远处那个满脸欣喜之色的创世神,“一般情况而言,那些世界基本上最后就是植物类的天下,血肉类生命其实只占其中的一点地方,毕竟血肉类生灵,在那些植物生灵的眼中,其实跟食物也没什么区别”
“创世神不管?”白渊有些诧异,“还是说这种结局就是创世神纵容的结果?”
“他倒是想管,”乾轻嗤一声,“但是你得知道,在那种世界里,一般来说,最先作为食物被吃掉的就是创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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