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一经怀疑,便满是破绽。
李琪本就因在藏书阁门前争吵事大失颜面对林风恨之入骨,如今又有了和那人关联玉佩,自然更不可能放过。
于是,李琪还真认真查了查这事。
李琪出身世家,又为官多年,人脉手段样样不缺,再加上曹郐夫妇虽然有心顶锅,但两人顶完锅就放心了,到底没觉得有人会查这事,所以遮掩也不够缜密。
因此没过几日,林风当初户籍留档,就到了李琪手中。
看到这份留档,再加上玉佩,还有曹家这不寻常认亲,李琪要再猜不出大概,那真是白活这么大了。
只是,李琪也被自己猜出内容吓到了。
那位素来被皇帝赞有君子之风,私下居然也能搞出这些事。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感慨了几句,李琪随及激动起来,这风月之事,最难澄清,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只要爆出来,那就是□□里进屎,想洗也洗不干净。
想到借此能让那个人名声大损,李琪一阵畅快,他憋屈十几年,终于有扬眉吐气一天了。
不过李琪也知道那位位高权重,轻易流言伤不着,并且那位名声向来很好,若以流言,说不定不仅不能让人信服,反而会让那人有准备能反击,所以思前想后,李琪决定,他要在祭天大典前大朝,骤然发难,打那人一个措手不及。
随着既定祭天日期越来越近,整个行宫也忙碌起来。
虽然皇帝和随行百官都不是真为了祭天才来,可既然来了,本着心诚则灵,大家对祭天一事还是很重视。
而京城政事堂两位留守宰相,也处理完政务,匆匆赶来汴京。
祭祀时,除了皇帝主祭,哪位宰相念祭祀词,哪位宰相捧香炉,亦有规矩,是不可缺席。
于是等祭祀大典开始前,朝中重要官员,算是在行宫聚齐了。
而按照惯例,祭祀前,会开一次大朝,安排第二日祭祀各种事宜。
……
大殿上,文武百官像往日一样,分站两列,陪皇帝一起上着朝。
不过比起往日大朝会上肃穆,今日朝会气氛倒很是轻松,甚至有些散漫。
毕竟今天只是来听听明日祭天各种要求,也没什么大事,大家带张耳朵来就行了。
皇帝和三位宰相亦是如此。
所以等礼部尚书唠唠叨叨念完各种明日祭天要注意事项,皇帝打了个哈欠。
“众爱卿还有什么要说么,要没有,就散朝吧,等明日祭天……”
“陛下,臣有一事要奏!”李琪突然出列。
皇帝一愣,不明白这时候还有什么事,随口问,“爱卿要奏何事?”
李琪突然长长一揖,大声说:“臣弹劾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冯相,孝期狎妓,并与教坊女子生有一子,臣弹劾汴京刺史曹郐,为替宰辅遮掩,知法犯法,私认其子!”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一片寂静,连御座上皇帝都懵了,“啊?”
很快,众人反应过来,顿时打盹也不打盹了,想下朝回家也不想着早溜了,所有人瞬间都清醒了,然后目光哗得一下,都看向殿中李琪。
连皇帝都困意全消,坐正身子,“爱卿,你刚刚说什么?”
“臣弹劾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冯相,孝期狎妓,并与教坊女子生有一子,臣弹劾汴京刺史,为替宰辅遮掩,知法犯法,私认其子!”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众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看李琪,再看看最前面冯相。
他们听到什么,冯相孝期狎妓?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冯相是孝子,当初冯相父亲突然过世,冯相正值升宰相之际,却直接不管不顾回家守丧,这等父子之情,让多少人赞叹,当然也有些人觉得冯相过于迂腐,毕竟当时新朝初立,也算特殊时期,冯相上表夺情亦非不可,实在没有必要因为一时哀伤耽搁大好仕途。
可如今,李琪却说他孝期狎妓,这怎么可能!
当然也有一些朝臣听了皱眉,这事虽然听着荒谬,可李琪能在大朝会上当众弹劾,只怕不是没有依据,不由望向前面冯相。
皇帝也看向冯相,冯相一脸茫然抬头,两人对视一眼,皇帝心里有底,转头问下面李琪。
“爱卿弹劾当朝相公,可有证据,这种事,可不是捕风捉影就能乱说。”
李琪慷慨激昂地说:“臣自然有证据,臣请陛下宣一个人入殿,事情就一目了然了。”
“谁?”
“汴京刺史之子,曹风。”
皇帝一愣,“可是那日朕亲点那个孩子。”
李琪拱手,“正是此人。”
皇帝沉声:“宣。”
不一会,一脸迷茫林风,被内侍带到了大殿。
皇帝看着一脸茫然冯相,再看看一脸迷茫林风,也不知怎,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这孩子,不会真和冯相有关吧!
皇帝忙摇摇头,这怎么可能,他和冯相相识三十年,冯相是什么人,没人比他更清楚。
皇帝登时语气有些不善,“李琪,如今人来了,你说说吧。”
李琪对皇帝有多偏袒冯相哪怕已经见怪不怪,心里仍然妒忌得要死,每次都是这样,无论冯相什么事,皇帝都第一时间先相信冯相。
当初相位也是。
不过想到今天事,李琪突然心里畅快了,今天事一出,皇帝和群臣知道自己信错人,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以前有多信任,等出事后,反噬可就有多大!
李琪心里恨恨地想,然后执起笏板:“陛下,臣可否请这位小郎君先出示一块物证?”
“物证?什么物证?”皇帝问。
“这小郎君身上荷包里有一块扇坠形玉佩,陛下可否让这位小郎君拿出。”
皇帝不以为然,“准。”
于是一个内侍上前,林风还不明所以,内侍就摘了他荷包,把里面玉佩拿出来。
李琪眼睛一亮,忙走过来,一手拿起玉佩,“这块扇坠形玉佩,这位小郎君曾经说过,是他母亲留给他,可臣,曾在冯相身上见过,各位同僚,大家知道这位小郎君亲生母亲是谁吗?是十七年前名震江南第一花魁林情儿!”
众人唰得一下都看向这块玉佩,整个大殿顿时嘈杂起来。
“林情儿?当年江南第一花魁!”
“我天,这孩子母亲是林情儿。”
“那个花魁有孩子?”
“哎呀,当年那么大事你都不知道,林情儿当年就是因为突然有身孕,才消失不见。”
“……那个玉佩……我好像真在冯相身上见过。”
“不会吧,你可看清楚了。”
“不过好久了,记不太清了。”
“喂喂喂,这事不可胡说啊!”
皇帝也伸着头,想看看这玉佩什么样,坐得太远,看了两次都没看清,只好作罢。
李琪听着周围议论,嘴角微勾,大声说:“这林情儿昔日也算名魁,虽过去十七年,想必大家也还记得,她开门接客时期,大家也都清楚,是先帝二年到三年,臣想问一句冯相,冯相是在什么时候,见着这位花魁,还能送出玉佩?”
众人一惊,知道重点来了。先帝二年到三年,冯相,正在守父孝!
众人忙看向冯相,却惊恐地发现:
冯相,在皱眉认真地看着林风,似乎在辨别什么!
众人忙转头看向林风,心道:不会吧!
最震惊地还是皇帝,他坐得高,又从一开始就关注冯相,他发现,冯相从刚才看到玉佩,表情就有些不对,再到看到林风,表情更是怪异,皇帝心中微沉。
这孩子不会真是冯相吧!
就在这时,李琪突然拿着玉佩,质问等冯相,“冯相公,今儿当着大家面,您自己说说,这块玉佩是不是您?”
冯相把目光从林风身上转到玉佩,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这块玉佩,是……”
“这块玉佩是朕!”
众人猛得抬头,他们刚刚听到什么。
“哈哈,朕突然想起来,当年,朕还是……朕正好去过江南……当时朕一时兴起,去过一次,还随手留了块玉佩,哈哈,原来那时不小心留了个沧海遗珠啊,哎呀,还是真是让众爱卿见笑了!”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皇帝,连冯相都睁开眼,满眼复杂地看着皇帝。
皇帝面上尴尬地笑笑,心里却想:
冯相这个实诚,这种事怎么能认,你认了被罢了相朕朝政怎么办,唉,这种事还是朕来吧,反正朕年轻时也没少干。
不就个儿子么,朕替你认了!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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