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个林场吗,怎么还按照汉地八卦的格局来建造!”
郑怀庆有点不理解,普旺嘉措神叨叨拉着他们俩的衣领:
“以前我也不知道,我是听林场总把头喝醉了告诉我的,听说泰坦山是距离昆仑山主峰最近的一座山,自古以来越是靠近昆仑山,越是容易发生诡异离奇的事情,泰坦山几乎就挨着昆仑山主峰,所以遇到的怪事儿也就越多。”
“远的咱就不说了,就说说总把头遇见的吧!”
“总把头叫老山雕,他今年五十多岁,听说他年轻的时候还是民国,那时候兵荒马乱、军阀割据,再加上关东骑兵骚扰雪域,国境内乱成一锅粥,随时随地都有人死。”
“华夏大地哪个地方没埋过死人,咱们泰坦山也一样,民国最乱的那几年,森林里经常听见鬼哭狼嚎声,吓得村里老辈儿晚上都不敢出去方便。”
“泰坦山下的森林是没有空地的,塔山林场在以前也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解放后县里和镇里都要扩建房子,观陀村老支书决定建一座林场,准备砍点木头、采点山货、打点野味卖给外面人,也补贴补贴村里人的生活。”
“这事儿是好事儿,但是把林场建在哪儿是个问题,古丽婆婆说泰坦山越往山脚下越陡,老支书琢磨好一阵子,就把这茬儿交给老山雕去办了。”
“老山雕他在距离泰坦山最远的森林选了地,打算把周围的树木全给砍了准备翻地打地基,结果前一天晚上刚标好的标记,第二天准没影儿,还有人在夜间看到一堆人围着树根哭。”
“一次两次还好,一连半个月都这样,谁还坐得住啊,村民都传言古树成了精,不想让人砍它们。”
“老支书本来也不忌讳,村民七嘴八舌那么一议论,没事儿也变有事儿了,他找到古丽婆婆,让她在林地周围看了一圈,古丽婆婆说不是树成精了,而是人有冤情。”
“她说那片森林以前是乱葬岗,死人全被埋在树根下,久而久之树根就和尸体长在一起了,想砍树就要先把亡魂的事情给解决好,他带着巫祝们在树林里摆起祭祀科仪,连着跳了三天大神。”
“等用红绳把可以砍的树木全都绑起来,之后的事情就很好解决了,老山雕带着村民把绑着红绳的树全都砍倒,翻地的时候,树墩子下果然有很多白森森的枯骨。”
“这些尸体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树根已经把骨头撑裂和尸体长在一起,敲都敲不下来,村里人觉得晦气,就一把火全给烧了。”
“古丽婆婆告诉老山雕,昆仑山自古以来是神山,各种神仙地灵都会出没,还有一些有了年岁的成精野兽,为了林场的安全,需要用八卦镇住林场周围的一切灵物。”
“老山雕经历这一切,对她言听计从,很快把聚落和仓库建成八卦的格局,说来也奇怪,自从林场建好后,森林里鬼哭狼嚎的声音大部分都消失了,从六十年代到现在也大修过几次,总体的格局始终都没变!”
普旺嘉措说完老山雕的事迹,天色彻底变暗,寒冷随着径直往脖子里钻,他缩了缩脖子:“反正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泰坦山很多,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刘天钦不以为然,冷哼一声对普旺嘉措说道:“普旺小哥,大家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我们要坚信唯物主义,可不能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其实你说的这些很好解释,老山雕选的地方远离村里,本来就比较陌生,再加上植物比人的代谢要快,前一天做的标记,很可能第二天就在别的地方,再加上树的模样长得都差不多,认错也很正常。”
他看普旺和关子都盯着他看,语气略微郑重,继续跟大家解释他这样说的原因:
“那位古丽婆婆知道标记的问题,在树上都绑了红绳,红绳的颜色会牢牢提醒大家树木的位置。”
“至于从树丛挖出尸骨,这太容易理解了,华夏几千年历史,哪个地方掘地三尺也埋的有死人,只是碰巧挖出死人而已,你们把林场建造好以后,林场肯定会有很多工人活动,野生动物大多不愿意接近人类生活区,野生动物少了,怪声音当然就没有了。”
“一切怪力乱神都是纸老虎,我们要相信科学,我跟你说……”
刘天钦正想继续跟他们普及知识,林场突然传出震天响,一个雄浑豪放的声音冲塔楼叫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关子,你带着普旺干哈玩意儿呢,赶紧从瞭望塔下来,要吃饭了!”
关子一听见家里人喊,赶紧往瞭望塔下跑,他回过头:“怀庆哥,天钦哥,说那么多你们也饿了,我带你们去我家吃饭,我家小鸡儿炖蘑菇、粉条白菜炖猪肉可好吃了,我贼爱吃!”
郑怀庆和刘天钦从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挨到下午,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们俩跟着关子和普旺,穿越重重聚落来到乾院门前。
“乾院一共有八户人家,每户人家都是独门小院,你们进去就知道了!”
关子沿着小路来到院门前,一把推开自家小院儿,郑怀庆走过影壁土墙来到关家院子,他借着灯光浏览眼前的院落:正屋三间联排,两边各有东厢房和西厢房,屋檐房梁下挂满冻肉、干辣椒和干玉米,土墙后面有个木桩子搭的厨房,左边牲口棚里拴着马和驴,杂物房停着架子车和箩筐杂物。
他正浏览院子,正屋掀开棉帘子,走出来一个穿着花袄、两鬓银丝的中年妇女,她应该就是关子的娘!
郑怀庆还没来及打招呼,只见她拿着鸡毛掸子跑过去:“小兔崽子,你爹不在家,见天给我舞舞渣渣,多大的能耐啊你,敢在大赛上闹事儿,要真跟你打个鼻青脸肿,你看你爹回来不揍你!”
“哎呀,这……这谁家后生啊,长得都恁俊!”
她正想抄着鸡毛掸子打过去,抬眼一看,终于看到院子里站的两个陌生人,一时间连下手也忘了!
普旺笑着说道:“绣花大姨,这是我两个朋友,今天来你家蹭个饭,可以啵?”
“这有啥不能的啊,你是俺家关子的朋友,那就是我亲儿子,我亲儿子的朋友,那也是我亲儿子。”
“走,跟我进屋儿,大姨给你们烙大饼吃。”
关子的娘把郑怀庆和刘天钦叫到屋里,做好的饭菜端上去,几个人喝着玉米稀饭、新烙大饼就着小鸡儿炖蘑菇、猪肉粉条,别提多好吃了。
“对了,大姨看着你们俩像是读书人,你们咋会来林场啊?”
绣花婶子看郑怀庆吃的那么狼狈,应该是两天都没吃东西了,再加上又是读书人打扮,心里越琢磨越好奇。
郑怀庆狼吞虎咽,呜咽出声:“大姨,我们俩本来是想进昆仑山,在泰坦山迷路了,刚好在林子里救了普旺,就跟着他回来蹭顿饭。”
她烙着大饼叹口气,撩了一缕头发:“普旺这孩子,就喜欢争强好胜,幸亏你俩救了他,他爹回来我可要好好说叨说叨,以后可不敢一个人去打猛兽。”
“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吃完了大姨再给你们烙!”
酒足饭饱,郑怀庆打了个饱嗝儿被普旺带到自家院子,一墙之隔的距离并不算远,关子揣着打的野兔子也跟他们走进普旺家。
正屋暖炕一烧,地炉燃起木头,冰窖似的屋子马上变得暖烘烘,热气蒸得人一脑门子汗珠。
普旺把野兔子扒了皮捆在铁架子上烤着,香味儿一会儿就溢满屋子,他撕下兔子两条腿递给两个人:“怀庆哥,你不是海城来的吧。”
郑怀庆见他猜中自己身份,赶紧把自己的手藏到衣服里,普旺察觉到他在隐藏自己身份,继续说道:“我下午被你救下时,看到你手上的指茧和掌茧,这种茧子只有长年策马扬鞭、拉弓射箭的人才有,我猜你应该也是高原人。”
“你身边的天钦哥,他才是正经从海城来的知青,他的手可比你滑溜多了!”
郑怀庆很好奇:“嗯……这你都能看出来,怪不得老支书说你是黄金猎人。”
普旺撕下兔腿,嚼得满嘴油花儿:“其实你不用遮掩,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干嘛的,但好赖也算是在昆仑山脚下长大的孩子,你有什么困难,我说不定还能帮到你。”
刘天钦和郑怀庆互相看了一眼,郑怀庆看普旺不像别有用心的人,渐渐放下内心的防备,把手伸出来烤火:“普旺,你知道昆仑山有哪些峡谷有九条瀑布,峡谷看起来像一个倒挂葫芦吗?”
普旺嚼着兔腿,挠挠后脑勺:“九条瀑布,葫芦峡谷,那不就是塔蜡山的魔窟峡谷吗?”
他怕自己记错了,问向旁边的关子:“你记不记得你爹跟你说过的魔王宫殿?”
“记得啊,魔王宫殿,我小时候觉着特恐怖,我爹一讲这个故事我就尿炕,可烦银了!”
“那你给怀庆哥讲讲吧?”
关子点点头,用袖子抹抹嘴,一本正经转述他爹说过的恐怖故事:
传说在吐蕃王朝时期,一个王子娶了全雪域最美丽漂亮的女子,她把这个女孩子封为王后,给她最好看的丝绸裙裳、最华丽的珠宝首饰、最高大的宫殿建筑、最昂贵的奇珍异宝,哪怕王后要天上的月亮太阳,他也要满足王后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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