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宾，我们唐国的一名生物学家。

　　唐起试着在脑海里搜索一下韩宾这个人，没发现什么印象。

　　大概这是隔行的原因吧，毕竟唐国的学术界，虽然在国际上没有重量级的话语权，可也是人才济济，每一个领域都有不少科研工作者在把守。

　　……也许陈冲会更清楚这位同行。唐起暗想。

　　“灰色肉球真有这么可怕吗？”

　　听完唐起的介绍之后，韩宾很是好奇。

　　“它们的基因，在线性端粒的控制上，突破了细胞分裂次数的限制。”

　　唐起看着韩宾道：

　　“你是搞生物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听到这个，韩宾脸色煞地一下，变白了。

　　是的，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是癌细胞才具备的分裂能力――无限增殖！

　　拥有这个能力，简直可以无限再生！

　　“对了，你追捕的这个病人，从你的实验室里逃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唐起问道：

　　“你们找到了对治失狂病毒的血清，竟然是在这个病人的体内，又是怎么回事？”

　　唐起以前得到的消息是：失狂病毒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病毒，它无药可治。

　　“说来话长，一会你跟我们回去，我再慢慢告诉你吧。”

　　韩宾说完，用手机联系了那个开吉普车的白人。

　　“他来自海国，叫布尔，是一名脑科神经专家。我们都是同一支响应国际联合卫生安全部的援助队队员。”

　　当开吉普车的布尔，提着半桶汽油出现在这下水道里的时候，韩宾向唐起介绍了他的这个队友。

　　“幸会，幸会。”

　　布尔也听完了韩宾对唐起的介绍后，伸出了手，跟唐起握在了一起，并道：

　　“我听说了你们那支援助队的遭遇了，太气死人了。还好，国际法庭最终无罪释放了你们，否则，我们这支援助队，就要停止对东林国的援助，打道回国去，以表示抗议。”

　　布尔的话，透出了科研工作者的怪癖：真要放弃援助，打道回国，会很不甘心，毕竟碰上了这么有挑战难度的科研项目，并且还取得了一点点的成就，谁也不愿意就此撒手。

　　韩宾看唐起听得懂，就省了翻译布尔的话，只是唐起说的话，他倒是要帮忙翻译成国际通用语言，让布尔听到。

　　就在三人议论着炎国的不是时，靠在下水道墙壁上的那具尸体，突然活动了一下：

　　病人的腰身，被钻在里面的灰色肉球，咬断，整个上身从支坐着的姿势，一下子侧着倾倒了下来。尸身变成了两截！

　　这个举动，吓了三人一跳。

　　而从未见过灰色肉球的韩宾、布尔两个，更是吓得不轻。

　　因为他俩看到断成两截的尸身，竟然没有流出半点的血水；而且尸身一断下来，原本要露在外面的灰色肉球，马上就使劲往里面钻，就跟怕见光的鬼魅一下子就钻了进去，不再让人看见。

　　“好可怕，快浇上汽油，把它们跟尸体一起烧灭掉！”

　　韩宾对布尔吩咐道。

　　见识到这些可怕的肉球，惊人的咬噬能力，布尔脸色发青，这会拎上那半桶汽油，全浇到了两截尸身上，然后点燃了一根烟头，抽上一口，就把烟头丢进了尸体上。

　　嗡地一下，烟头上的星星之火，一下子扩张成一张火网，将两截尸身吞噬其中，并发出滋滋剥剥的脂肪燃烧的声音。

　　滚滚的火焰，像一只只无形之手，开始沿着熏开的热气流，卷伸进尸身之内，火焰就跟一根根带子一样，锯延了进去。

　　呜呜的怪叫，从尸身里面传了出来，是那些可怕的肉球，发出吓人的惊叫声。

　　砰！

　　砰砰！

　　突然，一声声爆破声，突兀地从尸身里面传出，那是圆鼓鼓的肉球，被火焰烧破开来的声音，如同被点着的鞭炮，即响亮，又炸得尸身一颤一颤的跳动起来，画面有些诡谲，又有些残忍。

　　随着毫无节奏的爆破，更有卷着火焰的肉球在爆破推力下，从尸身里射了出来，吧滋一下打在下水道的墙壁上、地面上。

　　一股股尖锐的辛酸味，还带着一股烧焦的味道，闻着让人即恶心，又头晕。

　　“赶紧上去。”

　　唐起提醒两人，并催促两人道：

　　“这些肉球的体内，有很强的腐蚀性，沾上一点，也会焦皮烂肉。”

　　……

　　好在这是一条死胡同，并且胡同口被那辆绿色的吉普车堵住，不至于让人看到三人从井盖下钻了上来。

　　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毕竟在下水道里“毁尸灭迹”，引人起疑或者告发，总是一种旁生枝节，就算可以由疾控中心出面澄清，也总是一件麻烦事。

　　“听说失狂病毒升级了，已经致使上千人丧命？”

　　唐起爬上来后，闻了闻肩膀上的衣服，还好，并没熏上什么臭味，于是询问韩宾道。

　　“是的，这是一起相当严重的公共卫生安全事件，疾控中心已经启动了一级警报，石岩市被封起来了，任何人也不准进去，更不准出来。”

　　韩宾脸色凝重地道。

　　“那这个病人是怎么跑出来的？”

　　唐起质疑道。

　　“哦，这个病人不是从石岩过来的。”

　　韩宾拉开了吉普车门，让唐起先进去，然后他跟着坐进去，接着道：

　　“他本来就是大田的患者，因为失狂病毒发作，在医院里就被控制住了。我们这支援助队来了之后，就把他当成病例标本来研究，使用了很多医治的方案，都是成效甚微。”

　　布尔拨打了报警电话，进行尸迹报备，然后启动了吉普车，开离了这条死胡同。

　　下水道的烧尸，虽然很隐蔽，但遮不住一阵阵油烟从井盖下飘了上来。

　　这还不算太引人注意，主要是那股味道有些呛人，胡同两边的住户被呛得难受，纷纷从窗户里伸出头来查看个究竟，很快就发现到井盖冒烟的情况。

　　“没什么值得好奇的。”

　　刚刚驶离这条死胡同，韩宾就冲着这些跑下来探究竟的住户，用东林语警告道：

　　“下水道发现了失狂病毒的感染者，刚死，就地火化。不怕感染的，就跳下去看个够。”

　　一听到失狂病毒的感染者，原本好奇的住户，马上一下子跑开掉了。

　　从敏电菌体事件暴发以来，经过这么多月的病变、进化，以及跟进报告的事例，到最近的千人致死的震摄，东林国的民众早已是惊弓之鸟，只要一听到跟失狂病毒沾边的事情、东西，马上都离得远远的。

　　“你们就地火化，这是违反科学的处理方式，会污染环境，更有传染的风险！”

　　马上有懂得传染病预防、阻断的住户，打开窗户冲着吉普车指责道。

　　“是的，火化出来的病毒，就飘到了你家窗前，再喊几句，病毒就跟随空气一同被你吸入肺里了。”

　　韩宾用东林语恐吓道。

　　唐起一句话也听不懂，但见两人隔空吵架似的阵势，最后韩宾竟然还“吵”赢了，对方慌慌张张把窗户拉合上去，没再吭出一个声音来。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唐起等韩宾从车窗缩回身子，并坐正之后，对他说道：

　　“那病人原是失狂病毒的感染者，我们这样火化他，会不会有传染附近住户的风险？”

　　韩宾怔怔地看着唐起――

　　……我这刚怼完一个不识抬举的家伙，你就接上茬子又来了？

　　“哦，恕我没有把刚才的话讲完。”

　　韩宾意识到自己的失误，马上补救道：

　　“我们团队使用了很多医治方案，都是成效甚微。但是说来奇怪，就在昨天，这个病人奇迹般地好了。”

　　“奇迹般好了？”

　　这下轮到唐起怔怔地看着韩宾：

　　“这就发生奇迹了？”

　　……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唐起暗想。

　　让东林国整个医学界，甚至是整个科学界都束手无策的失狂病毒，突然在一天之内就奇迹般好了？

　　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很不可思议吧？”

　　韩宾也是一脸疑惑地道：

　　“我们团队都觉得不可思议，猜测是这个病人的体质有异常人，一定是他的免疫系统进化出了能对付这失狂病毒的t细胞。就当我们准备抽取他的血液，进行化验核查时，他就逃跑掉了。”

　　“他为什么要逃跑呢？”

　　唐起提出疑问：

　　“难不成，你们在对他进行研究治疗的时候，采取了非人道的方式，让他感觉到这是一种虐待，并在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想象一下那些疯狂科学家，拿活人做实验的画面――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怎么可能？”

　　韩宾很严肃地申辩道：

　　“你怕是没看过感染失狂病毒的患者，发作时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吧？我们在给他治疗，就算成效甚微，但总是在替他减轻痛苦，怎么会是一种虐待？并且他没发作时，头脑还是冷静且正常的，就有说过感激我们的话。所以，在他心里从没留下什么阴影，不存在看见我们就害怕、就逃跑的可能。”

　　“那他为什么要逃跑呢？”

　　唐起再次质问道。

　　“我们也想不明白。”

　　韩宾迷惑地道。

　　“那你们查看过他逃跑后，都到过哪些地方，都干过什么事情没有？”

　　唐起提示道：

　　“或许他逃跑的动机，正是他要去干的事情。”

　　……唔？

　　这个提示让韩宾眼前一亮：

　　“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这点，完全可以追查他的行踪，从侧面判断出他逃跑的原因。”

　　韩宾开始整理出病人逃跑的时间线，然后按着时间线，对应地找出经过的地点，直到可疑的地方，就向警局、交管局提出调取路边监控的协助，很快就查到病人曾经进入过一家网吧，并在里面呆了近三个小时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