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之后,眼圈赫然是一片广场,广场上中间有一座玲珑的假山,假山有九座人像,或立或坐,姿态各异,有的沉思,有的吹笛子,有一人甚至在玩杂耍。
“变戏法的剑客”,副组长在玩杂耍的雕像面前驻足停留,他听过这家伙的传说,这么说来,这假山中九座人像,每一座都是昔年丛云宗的一位大人物咯?
他没有多驻足,九位强者的雕像或许值得一看,然而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有什么能比供奉李丛云的供品更重要?
副组长穿过广场,眼前是一座高耸的殿堂,大门由水晶做成,紧紧关闭着,透过水晶,副组长能看到里面的情形,一座“天剑”李丛云的黄金等身像赫然立在殿堂的尽头,下面则是三个祭坛。
祭坛里有什么?副组长真想伸长脖子去看,可可惜那祭坛很深,从他这个角度无法看到里面的东西。
不管那是什么,都是我的了。
他推门,大门巍然不动,他用力,大门依旧不动,他拼尽全力,大门好似被钉在那里。
怎么会这样?副组长不得不暂时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他往后退,然后仔细打量眼前的水晶大门。
需要钥匙?不,大门没有上锁,否则他绝不会冒冒失失的上前开门。
具有某种封印?不,没有灵气波动,这门是死物,只有重量,没有能力。
这时候,副组长看到,门上刻着一行小字
通往祭拜祖师“天剑”李丛云的道路,至少两名弟子方能打开。
轰!恍如一个炸雷在耳畔响起,副组长呆呆的望着那一行小字。
我早该想到,他告诉自己,如此神圣的殿堂,绝不是什么人都能摸进去的。
很多高门大派都是这样,供奉祖师爷的殿堂非常神圣,必须要有至少两名弟子才能进去,否则就是在亵渎祖师爷。
副组长不禁面色阴沉,该死的,他想,现在我到哪里去找第二个人?
找我的组员们?斩龙组的组员都在外面,他们用信风作为交流,他想联系随时可以,然而,那就意味着另一个人要和他共享这座圣殿。
副组长悠悠转头回望,他的目光扫过圣殿的所有角落,圣殿光洁无暇,汉白玉莹润好似羊奶,千年前的建筑风格古朴典雅。
这是一个奇迹,我和白自然发现了这个奇迹,如今白自然死了,理应由我独享这个奇迹。
况且,他能找谁了?斩龙组的组员们桀骜不驯,作为他们的领导,他可以领导他们,却不能凌驾他们,他们只是他的下属,没有可以当成左右手一样信任的人,如果他走漏消息怎么办?他可不想这圣殿引来太多的觊觎。
副组长伸出双手,抵在门上,用尽全力的推,那门却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开了眼睛,看到他独自一人。
“呼!”
最终,副组长泄气的松开了手,这门不会打开了,他知道,至少暂时不会,再第二个人和他一起推门之前。
狗的,是谁定下这样的规矩?非要两个人才能进去?“天剑”李丛云威名传天下,如今我想进去拜会一下都不行?至于供品?那只是顺带着拿一拿罢了。
难道真的要叫人?他满心阴沉的想,那会走漏消息,那会……总之不太好。
不过,得到一半的供品,总好过空手而回。
可我想要的是全部,白自然死了,我独自闯进宫殿,我走过一段漫长深邃的长阶,才到达这里,我理应得到全部。
他又开始推门,这一次,他用上了其他的手段,阵法,炸弹,开门石,甚至用长枪硬别。
然而,水晶大门巍然不动,一好似海中礁石屹立千古。
副组长恨恨的收起所有的东西,然后开始思考
要叫谁了?
霍狂雷和赤天诛肯定不行,龙傲么,和我也算是同一战线的,不过他实力太强,在战利品分配上我不占优势……
他一边走,一边缓缓踱步,汉白玉地板在他脚下发出轻轻的响声,他先是绕着假山走,这路程并不短,然而他要看考虑的实在太多。
他么?不好,他有个好朋友也一起进来了,难保他不会带其他人一起来……
沧海派的那孩子?那孩子倒是孤僻的很,没什么朋友,多半不会和人共享……不过,沧海派来了不少人,那孩子又和宗门关系亲密,如果他告诉宗门的人,不行。
人选究竟牵涉到多少利益?会不会走漏消息?能不能在战利品分配的问题上占到优势?他要思考的东西是如此之多,以至于他很快就绕着假山走了一圈。
他又开始换方向,他朝右面走去,右边有个小门,不知通向哪里,他走进去,发现一排低矮的房子,甚至还有一间兽舍,于是他明白了,这是下人们住的地方。
他颇有些好奇的走进去,发现一切陈设都崭新铮亮,仿佛昨天刚刚有人擦拭过一样,该不会还有人住在这里吧?一个荒诞不经的念头出现在他脑海中,他不禁笑了,除非是鬼魂。
他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继续往右面去,他想看看那兽舍里有什么。
天师府也有人来了,不过是大猫小猫两三只,白水月?不太好,那丫头管不住自己的嘴。
他忽然想到一个好人选,那家伙实力又差劲,人缘也不好,平时几乎没什么朋友,在斩龙组里的地位也很低,副组长平日里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白青山,天师府的弟子,就是在进入秘境的时候,在“漏斗”中出丑,险些没被淹死的那个家伙,没错,就是他,他可以。
副组长仔细的想了想,终于,他在心中确认了白青山的人选,紧接着,他发出一缕信风,在里面编辑了如下信息
白青山,我是你的副组长,不久之前,我在坐标(,)发现了传说中冰封的丛云宗圣殿,我进入其中,闯过重重险阻之后,我被挡在供奉大殿的门口。
按照惯例,必须要有两人同时进入其中,以示敬重,之前我看到你的位置离我最近,请尽快赶来,切记不可与他人提及此事,我二人可平分殿堂内的供品,谨记。
编辑完之后,他将那信风发出去。
嗯,言辞虽然公事公办,不过,想来那小子也不是傻瓜,应该听得懂我只叫他一个人来的意思?
至于说因为他的位置离我最近,所以让他赶来?那自然是胡编乱造的理由。
平分供品?嗯,只要先进入殿堂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可以再做决定,反正那小子实力差劲,我给什么,他就得要什么。
白青山是个很好的人选,想到这里,副组长心情舒畅,寻宝之路或许有些小波折,不过,这拦不倒我,嗯,从容不迫,有惊无险,我不比白自然差。
这时,他已走近那兽舍。
“你叫啊……叫的越大声,我越兴奋……”
他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起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当他停下脚步,仔细倾听的时候,那声音的确存在。
“小美人,你是龙,嘿,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想搞的就是龙……”
宫殿异常寂静,声音虽很微弱,但也很清晰,副组长整个人都傻楞在那里,恍如天雷降世,劈头盖脸的砸了他一顿,他简直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怎么会有声音?副组长惶恐的想,是谁在说话?
这太恐怖了,不是吗?他在一座冰封千年的圣殿之中,在大山的山腹之中,外面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白茫茫一片真干净,不要说人,鸟都没有一只。
更不要说宫殿里。
可是,怎么会有人在说话?副组长惶恐的想,这人在哪里?
他飞快的环顾四下,治水境八重高手眼神锐利,他的目光扫过周围每一个阴暗的角落……空无一人。
鬼魂?忽然,这个念头跳出来,和不久前一样,但那时他感到好笑,这时却只感到惶恐。
冰封千年的圣殿……难道说,真的有鬼魂在其中游荡?副组长后背发凉。
“砰!”
忽然,一声闷响,像是有两个东西狠狠的撞在一起。
“吼!”
紧接着是一声怒吼。
有人在打架,愣了一下之后,副组长缓缓的意识到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砰砰砰……”
闷响不断传来,拳拳到肉,副组长心想,他们到底在哪里打?声音几时开始传出?为何我之前没有听到?
仔细点,他循着声音的来源,谨慎的向前迈步,一步,两步,三步,他走到兽舍的栏杆外,不知是否是错觉?那声音好像更响亮了……
他往兽舍里面看,这是一间很大的兽舍,里面大概可以养二十条狗,十头猪,或者两只老虎。
声音还在不断传出,打斗进行的很激烈,同时,他听到说话的声音。
“强……”
“长袍……”
“宝库……”
他无心细听,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找到声音的来源,找到那些人究竟在哪。
这是我一个人的圣殿,不,如今要加上白青山了,但仅此而已,他是我喊来打杂的一条狗,绝没有任何人能和我分享这圣殿中的供品,鬼魂也不行。
想到这里,他不禁凝住眸光,接着又取出了长枪。
他走进兽舍之中,地上铺着干草,绵软好似床垫,铺的整整齐齐……只有一块混乱的地方。
副组长走过去,这一块地方像是刚刚有人睡过,干草杂乱的散落着,又被压成一个模糊的形状。
什么形状?好像是大蜥蜴……或者是鳄鱼?副组长仔细的辨认着,他感到一阵荒唐,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大蜥蜴或者鳄鱼?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他飞快俯身,将手伸到干草之中。
如果是暖的,证明刚刚有大蜥蜴或者鳄鱼睡过。
冷的,一瞬间他有些失望,紧接着,他又察觉出有些不对,那不仅是冷,而且是冰,冰冷冰冷的。
的确有什么东西睡过,它浑身冰冷,嗯,蜥蜴或者鳄鱼?他们是冷血动物……
副组长想着想着,不禁屏住了呼吸,他的心也提了起来,假如真有蜥蜴或者鳄鱼,那他们去哪了?是否伏击在一旁?他不禁捏紧长枪,戒备的扫视四下。
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声音还在不断传来。
在这里,那声音似乎更加清晰。
就在脚下,副组长告诉自己,脚底下,他们在下面打。
下一刻他俯下身,伸手将地上冰冷的干草掸去。
干草很厚,一层又一层,副组长动作飞快,当最后一层干草被掸去,眼前忽然冒出一阵幽光。
这是……一瞬间,副组长傻楞在那里,眼前所见赫然是一座巨大的冰窟,就在他脚下,玄冰如手指般伸出,夜明珠高悬冰窟顶上,那幽光正是夜明珠发出的。
冰窟之中,两个人影颤抖不休,其中一人是大光头,另一人则是个金袍青年,好华丽的金袍,花纹繁复,上面满是碧玉吊坠。
等等,那青年……一瞬间,副组长心中的惊疑无以复加,世上还有比这更奇怪的事么?那青年竟然是江言?那个他们正在通缉的逃犯、伙同杀死白自然的凶手、准备利用混沌引信毁灭世界的恐怖分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和人打架,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瞬间,无数问题从副组长脑海中掠过。
像是老天爷开的一个玩笑,不是吗?从昨晚到现在,他的组员们疯狂的寻找下面这个青年,他却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
现在,他的组员们还不断的向他发送没有找到的消息,那青年却忽然一下,以一个如此不可思议的方式,在一个如此难以想象的地方,狠狠的撞到他面前。
某一个瞬间,副组长准备发送风信,他要叫来自己所有的组员,一切猎捕下方的逃犯。
七十亿人的性命!多么宏大的概念?现在,这七十亿人的希望,都落在他手里了,那家伙还在酣战,只要他叫来组员搜山,那家伙一定难逃法网……不!
如果我我叫组员来搜山,他们会怎么说了?
组长,你在哪里?你为什么在那里?你是怎么发现这一切的?老天,那是什么?冰封的圣殿!
那就完了!他们一定会发现圣殿,抓捕完逃犯,他们就会闯进来,然后那些供品就……
不行!白自然死了,这宫殿就该我独享,绝不能有其他人染指!
那么,不叫人么?难道要我亲自抓捕?那也不行,我要去找供品,然后提升实力……
难道就当成没看见?这家伙会逃走,他既然有本事不借助七山大会的阵法进入秘境,就一定有同样的法子出去……一旦他出去,七十亿人的性命……
他不禁感到一阵烦躁,七十亿人的性命,多么宏大又抽象的一个概念,然而,具体的说,你所爱的人,你所在乎的一切,都被这七十亿人所包含了。
副组长也有爱的人,也有在乎的人,他知道,如果再让那个逃犯逃走,七十亿人的性命很可能得不到保证,他所爱的人也会陷入危险……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进入圣殿,难道就这样空手而回?不,绝不。
七十亿人的性命或许很重要,所爱的人当然更重要,然而,有些人爱自己胜过爱任何人。
于是,副组长决定
就当没发生这件事,我什么都不会做……狗的白青山来了没有?
他希望白青山现在就出现在他面前,然后,他就能进入那殿堂,享用“天剑”李丛云的供品,提升自己的实力,或许,等一切都结束,该死的逃犯还没有离开,那他就可以当一回英雄了,就像白自然平时那样。
然而,他知道,且不说风信的传递速度有多快,单只那一截冰封的山路,白青山都要走上好久,至于那需要徒手攀爬的绝壁……
他忽然感到一阵害怕,白青山那废物,他该不会半路摔死吧?
很有可能。
于是,他立刻又编辑了一条风信,详细的讲述了如何登上雪山,如何徒手攀爬绝壁。
他可以的,他是治水境三重的境界,当年我和白自然上来的时候,也是这个境界。副组长这样想。
“吼!”
忽然,下方传来一声大吼,副组长低头去看,只见光头男子横飞向后,那逃犯追上去,飞起一脚,那光头惨叫一声,再度飞起,那逃犯还要补拳,那光头忽然变成一条体型庞大的鳄鱼……
变成了鳄鱼?副组长用力的眨眨眼睛,这家伙是个妖怪?
鳄鱼……他立刻想到干草上的那个形状,难道说,就是这个家伙一直睡在干草上?那他是怎么下去的?
同时,他又想到另一件事,鳄鱼,雪山下有一条浩浩向东的大河,据说里面的王者就是一条鳄鱼,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不管怎样,他先着手处理第一个问题,是否有下去的通道?那他一定要将其堵死,防止有人顺着通道摸上来,和他抢夺殿堂中的供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