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以退为进
“你跟我进来。”
旋即,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屋内。
进门第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巨大的水墨山水画,李杰瞥了一眼右下角的落款。
周和亚?
好像没怎么听说过。
看笔法,应该也不是什么名家,应该是朋友之间的赠礼,恰好冯茗又特别喜欢,所以才挂在了玄关的位置。
穿过玄关便来到了客厅,整间房子的装修风格是偏中式的,色调偏冷。
这种风格也很符合冯茗的性格。
既古板,又严肃。
“坐。”
来到客厅,冯茗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随后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看她的态度,明显说明了一个问题。
现在的她,已经不把李杰当成小孩子看了。
谁家孩子这么会演戏?
而且还演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如果不是自己足够警觉,只怕还没发现这一点。
其实,冯茗压根就没想到,李杰是故意让她看到这些的。
演戏的目的,是为了换来平等交流的机会。
不然的话,冯茗只会把他当成一个孩子。
哪个成年人会和孩子交心?
除了傻子。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出你的目的了。”
眼看李杰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冯茗冷着一张脸,单刀直入道。
“还有,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如果你不说实话的,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冯茗根本就不信李杰刚刚说的话。
做了那么多事,仅仅只是为了一封信?
闻言,李杰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就像是伪装被人看穿了一样。
捕捉到这一幕,冯茗的嘴角不由微微扬起半分。
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孩子。
这不,随便一乍,就露出了破绽。
再怎么早熟的孩子,仍然还是个孩子,自己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米还多,想要瞒过她?
休想!
紧接着,李杰的脸上依次闪过惊讶、尴尬、纠结等神色,小脸简直皱成了一团。
许久,他彷佛下定决心,长吐一口气。
“冯教授,其实,那封信确实是我今天来的目的之一。”
“当然,它只是顺带的。”
“我真正的目的是,希望您能够发表一份声明,给我的养父做个证,证明他当年没有抄袭您的论文。”
“你们的论文之所以高度相似,不过是因为题材撞车而已。”
“不可能!”
冯茗想也不想便一口否定了这个请求。
发声明?
而且还是给林兆生作证?
怕不是想屁吃。
如果是换做别的学生,她肯定不会把事做得那么绝。
其实,当年她就知道,林兆生的论文没有抄袭。
林兆生好歹也是她曾经的爱徒,那么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干出抄袭的事?
当年,只要她发声,抄袭的事多半会不了了之。
但她没有。
永川大学数学系和三味大学数学系之间的恩怨素来已久,互相不对付,谁也看不惯谁。
林兆生本来是冯茗的得意门生,结果却转投了三味大学。
在冯茗看来,这种行为无异于是投递叛变。
最得意的弟子,转投了死敌。
冯茗怎么可能为他发声?
后来,邱月得知未婚夫被学校开除,着急忙慌的就往三味大学赶去,途中羊水破裂,最后因为就医不及时,导致难产而死。
有了这一层原因,冯茗更加不会为林兆生作证。
除非她死了!
否则,她绝不会原谅林兆生。
另一边,听到冯茗的回答,李杰的脸上虽然闪过失落的情绪,但他心里一点也不意外。
他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他提出这个要求,不过是为了前面的要求做铺垫而已。
华国人总是喜欢调和的,折中的,为了开一扇窗,有时不得不主张拆掉房顶。
“唉。”
李杰叹了口气,失望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转身就往门外走。
一步。
两步。
三步。
“等等。”
这时,声后忽然传来一道略显僵硬的声音。
李杰转过身去,面带疑惑的看向了冯茗,彷佛在问。
有什么事?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犹豫片刻,冯茗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个问题如果得不到解答,她是不会安心的。
虽然眼前的孩子表现的很成熟,说话也很有逻辑,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表现。
但年龄终归是硬伤。
这孩子,看起来也就十来岁,顶多是上初中的年纪。
而那些事发生时,这孩子估计还没出生。
所以,严格来说,对方是不可能知道过去的那些事的。
“是我托人查的。”
李杰叹了口气:“鲁明升,你知道吗?”
“鲁明升?”
冯茗低声念了一遍名字,她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到底是谁?
恍然间,她想了起来。
这人不是省里有名的富商嘛,他还给永川大学捐过钱,而且金额还不小。
足足一百万的助学金。
不过,这孩子怎么会和鲁明升认识?
她倒不是看不起李杰,而是觉得两人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应该不会有交集才对。
眼见冯茗一脸怀疑的盯着自己,李杰耸了耸肩,随口解释道。
“我和他是下围棋认识的。”
说着,李杰比划了一个手势,将大拇指扣在了食指上。
“我在围棋上,有那么亿点点天赋,一来二去,两人就认识了,然后我就托他帮忙查了查。”
“毕竟, 老林是我的养父,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听到这个解释,冯茗虽然仍然不太相信,但也勉强能解释得通。
现实有时候往往比更荒诞,是虚构的,需要在一定的逻辑下进行,但现实却不需要。
影响现实的事情太多了,一个细微的眼神,一次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往往都会导致事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影响因素太多,也就很难从中找到逻辑线。
另外,冯茗前几天听院里的教授提到过一件事,鲁明升确实打听过她。
因此,她才会接受这个解释。
“你在这等一会。”
丢下这句话后,冯茗便往楼梯口走去,那封信被她放在了书房的保险柜里。
这孩子解了她的疑惑,她也该履行承诺。
虽然她没有明确提及什么承诺,但她心里是有杆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