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这是第几次踏入冷宫,这个宫中人人忌讳,闻之色变的地方,最初的欣嫔,然后是安氏与尤氏,如今,坐在那冰冷破旧的屋子里的,终于成了冯昭夙…
破旧的殿门“吱呀”一声被宫人打开,门上落着的灰尘在昏暗的烛光下飞舞着,我一步一步的缓缓走进了这简陋破败的宫殿。
正在低头发呆的冯昭夙听到声响,缓缓抬起头,见来人是我,并不意外。
才半天未见,冯昭夙仿佛老了好几岁,满头珠翠早已被卸下,一身素衣,衬的那张未施粉黛的脸愈发颓然。
冷宫中的太监恭敬的为我搬来座椅,躬身退下。
我动作轻缓的在座中坐定,抬眸望向她。
冯昭夙盯着我看了许久,忽而笑道:“你终究还是赢了。”
我面色平静的看着她,淡淡道:“这一天早该来了,本宫却等了两年之久。”
“你在我宫中安插了你的人,是么?”
我不以为然的笑着道:“那人偶,早在你移殿之前我便已派人埋好,那汇春斋清雅别致,而你又向来伪装的大度无争,所以本宫猜你一定会选择搬去那里,而你也果然没有让本宫失望。”
冯昭夙一阵冷笑,恨声道:“原来你已设计好一切,心思当真是狠毒。”
“本宫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是可惜了本宫精心策划的天衣无缝,皇上却连查都不查,便定了你的罪,无故浪费了我许多精力,当真可惜了。”
冯昭夙怨恨的目光紧紧盯着我,“若不是皇上宠爱你,偏袒你,你以为你会有今日的得意么?”
我不禁笑道:“在这宫中,我们争的,不就是皇上的宠爱么?有了宠爱,权势与地位自然也便来了。不然惠嫔你做了这么多恶毒之事,又是为了什么?”
惠嫔神色逐渐黯淡下去,喃喃道:“是啊,你早已赢了,我从未见过皇上这样宠爱一个女人,四年了,你依旧盛宠不衰,你可知,这宫里有多少人想要你死,你活着,是对所有人的威胁…”
我看着她明明保养得宜,却如同开败的花朵一般颓然的脸,一时有些恍惚,“记得本宫刚入宫那时候,懿元妃张扬跋扈,而你,温柔贤淑,屡次帮我解围,那时我并无争宠之心,只想平淡的了此一生,若你没有害我,想来我会一直敬重你,感激你当年相助的情谊…”
冯昭夙冷笑一声,“这后宫之中,只有永恒的利益,当日懿元妃处处欺压,我自然要助你对付她,她最后死在你的手中,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我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恨声道:“那靖安呢?靖安做错了什么?他才那么小,他做错了什么?他才是个两个多月大的孩子,你如何能下的去手,你如何能这般狠毒?”
冯昭夙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却再也没有往日端庄的样子,全然是癫狂之状:“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再翻身,以为懿元妃不会放过你,那一个月,我悉心照料靖安,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可谁知才短短的一个多月,皇上便复了你的位分,既然靖安再无法养在我膝下,我为何要将他送回到你身边稳固你的地位?”
我惊讶于她恶毒至此,“你可曾想过,那是一条人命,他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他做错了什么?难道在你眼中,便视人命为草芥么?”
冯昭夙狠狠的瞪着我,“那是你的孩子,留他在人世,只会留下祸端,皇上那般宠爱靖安,回到你身边,你气焰更涨,我岂能自寻烦恼。”
我握着扶手的手指因太过用力而攥的生疼,不由闭上了双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睁眼时,眸光已然冰冷而狠厉,寒声道:“本宫向来有仇必报,你害我一分,我便十分偿还,如今该是你为靖安偿命的时候了。”
冯昭夙面上毫无惧色,冷笑道:“不过是一死罢了,又有何惧。”
我露出深谙的的笑容,幽幽道:“皇上原本赐你自尽,只是本宫说服了皇上,让你活着。”
冯昭夙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为何?若说你发了慈悲之心,你以为我会信吗?”
我冷笑道:“本宫可不是菩萨,更不是以德报怨之人。”说着,靠近了她,轻声道:“死固然容易,只是那样太过便宜了你,本宫要你活着,受尽痛苦,生不如死。”
冯昭夙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强自镇定道:“你要做什么?”
我缓缓站起了身,在狭小的空间内徐徐踱步,“你可还记得当日本宫喂安氏与尤氏服下的百毒穿肠散?”
冯昭夙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颤声道:“你要用那毒药来要我的命?”
我轻轻摇头,笑着道:“不,本宫不会要你的命,本宫会每日派人掌你的嘴,再喂你喝下少量的毒药,待你受尽痛苦,再为你解毒,你放心,本宫已备好了上等的补品,保证你的身子能长期受的起那毒药的侵蚀,直到有一日,你的身子彻底亏空,五脏六腑彻底被腐蚀,你自会死去。”
冯昭夙露出了深深的恐惧,猛烈的摇着头,口中道:“疯子,你这个疯子,疯子…”
我不禁笑出了声,目光逐渐变的阴狠,语气却依旧云淡风轻:“对,我是疯了,是被你们逼疯的,原本我什么都不想争,可是你们逼着我与你们争,逼着我与你们斗,既然你们一个个的用狠毒的法子对付我,我只能比你们更狠毒,才能对得起你们的一番辛苦。”
冯昭夙挣扎着站起身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喘着粗气,“疯子…疯子…我要去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我冷眼看着她惊恐的想要逃离这个阴森破败的屋子,却又被门口的太监粗鲁的推倒在地。
绝望的神色蔓延在她的脸上,仿佛一片乌云笼罩在冷宫的上空,我满意的看着她惊恐而绝望的样子,露出一抹狠绝的笑容:“皇上已将你交由本宫处置,即便你能出的去这座冷宫,皇上也不会再见你这张歹毒的脸。”
我缓缓走到门口,回头俯瞰着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看着我的冯昭夙,那眸中写满了恐惧。
我冷冷的道:“照本宫的吩咐做吧,只是,一定要让她活着,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若是她自尽,本宫便摘了你们的脑袋。”
几名太监惶然跪地道:“奴才遵命。”
本已迈出了殿门,我似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冯昭夙,浅笑道:“对了,晨淑公主,本宫会好生替你照料。”
冯昭夙猛然睁大了眼睛,“你要做什么,你要对我的晨淑做什么?你不许伤害她…不许伤害她…”
我缓缓回过头,望着外面的夜色,幽幽道:“当日本宫也多希望你不要伤害靖安,可是你却用最恶毒的法子害死了他,你放心,时日还长,本宫会想出一个好法子将晨淑安排妥当。若那时你还活着,本宫也自然希望你能亲眼见到。”
说罢,举步离开了冷宫。
身后隐隐传来冯昭夙绝望的嘶喊:“不要…不要…你不要走…不要伤害晨淑…”
出了冷宫,阵阵夜风吹来,凉意四起,我望了望前方漆黑的天色,疲惫道:“玉缘,我累了…”
玉缘轻声道:“容瑾此时想必已煮好姜茶等着主子,我们快些回去吧。”
我与冯昭夙的一切,到此,都已结束…
母妃与靖安的仇,我都已得报,原本该高兴,却仿佛被掏空一般,害我之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可我却也失去了最亲的人…
我不由的用手紧紧护住了小腹,靖安,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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