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门被缓缓的推开,梁药君抬头一看发现是李纯钧时,顿时喜道:“你没事了!”
李纯钧仔细打量对方的神色,有些无奈的道:“我或许不该教你炼丹。”
梁药君有些羞愧:“我太笨了……”
李纯钧摇头:“炼丹如烧火做饭,越是平常心的话越是不容易出错,反之则不然。”
“平常心吗?”梁药君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李纯钧转移话题道:“外面刚才有人打架。”
梁药君苦笑一声:“我知道。”
李纯钧好奇道:“因为什么?”
“因为檀香的挑拨。”
“檀香?”
“嗯,她最近四处煽风点火,将人内心的污垢全给抖搂出来,惹得大家相互敌视。”
李纯钧皱眉,就要起身出去揍小孩。
却见梁药君缓缓摇头:“不过有错在先的是那些侍女,她们对待檀香时并不友好。”
“为什么?”
“可能是檀香喜欢偷懒吧,天天到处遛狗,悠闲自得的模样让侍女们心里不平衡。”
李纯钧了然。
梁药君忽然疑惑道:“你的额头怎么了?”
李纯钧也不隐瞒;
他忽然伸出手指轻轻一勾,将梁药君面前的炼丹炉凌空托起:“我的探索完成了。”
看到李纯钧御物,梁药君瞳孔放大,不可置信:“你是器体……”
应该不能修行才对!
李纯钧收敛神识,放下炼丹炉:“器体也是器,可锻可炼,甚至是可以镶嵌宝石!”
“我曾融合白锡、灰铅、轻铝……”
“我也曾镶嵌汲灵石、蓄风石……”
他缓缓诉说着;
梁药君沉默倾听,等到听完,不由长叹一声:“你受苦了。”
李纯钧注视着面前佳人的娇颜,想起了被困在封魂石内的那段遭遇。
命运将他封印;
缘分使他破封。
蓦地,梁药君全身一震。
她忽然想通了不少事情:“当初我们在去香水河的路上遭遇了袭击,是你动手……”
李纯钧知道对方想问什么,不禁有些尴尬起来:“杀掉那些黑衣人的,确实是我。”
梁药君有些不可置信:“没想到那个时候的你就能轻松击杀凝实境了!”
李纯钧语气感慨道:“肉体再强,也无法与真正意义上的修士相媲美。”
他缓缓伸出右手,凌空虚握:“可现在不同了,我终于探索明白了器体变强的路!”
梁药君微笑着:“通过融合金属与宝石,间接填补内体与神识方面的不足,对吗?”
“不对。”李纯钧却摇了摇头。
梁药君不由一愣:“可你刚才明明说……”
李纯钧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佳人:“金属与宝石不过只是外物罢了,并非内核。”
他轻声问道:“你们修士修得是什么呢?”
关于这个问题;
修行界有一个统一的标准答案。
就听梁药君缓缓道:“修的是仙心,成仙的决心与野望。”
李纯钧微微点头,再次问道:“那我们器体修得又该是什么呢?”
梁药君摇头;
她不知道答案,因为在今天之前,她只知道器体是不能修行的。
既然不能修行,又何需此问呢?
李纯钧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器体修的,该是缘分。”
缘分……
梁药君神色微动,内心竟被如此简单的两个字触动。
李纯钧抬头望着石屋穹顶,一个又一个人影在脑海中闪回:“我们生来便被抛弃。”
“从我们被人给捡到的那一刻开始,缘分就出现了!”
梁药君看着面前的少年,目光莫名:“可缘分有两种,一种是善,另一种则是孽。”
她问出这个问题时,难免激动,有些期待对方的回答。
而对于这个问题,李纯钧已有答案。
他双手支在背后,身体微微后仰,神态悠然:“结识善缘是我们器体变强的开始。”
“了断孽缘,则是我们器体变强的意义!”
他情不自禁的笑起来:“人生在世,可以有始、有终、有意义,多是一件美事啊!”
梁药君忽然觉得有些羡慕。
修行修仙,可什么又是仙?
她凝望少年,从对方身上看到了潇洒与通透,还有充实与自信。
这一刻;
纯钧器体终于不再屈服于命运的安排!
它竟自我出鞘,锋芒毕露。
修士有的内体境,器体有。
修士有的异象,器体也有。
修士有的神识,器体还有。
而器体有的坚定与通透,却并非是每一个修士都能有!
李纯钧缓缓起身,笑着道:“我先去教训一下檀香,随后会炼制一些解毒丹给你。”
梁药君轻轻点头:“我去饭堂找做饭的师傅请教一下烧火做饭……”
小石屋外,檀香正在埋头扫地,看起来十分积极。
当李纯钧来到她旁边时;
她扫得更起劲了。
与此同时,她全身绷紧,似乎在等待拳头的惩罚。
李纯钧审视着小女孩瘦弱娇小的身躯,一时无言。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檀香终于绷不住了,抬起头绷直着身体:“打吧!”
李纯钧伸手上前,将女孩抱起,搂在怀里。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向着山上一步步走去。
天色渐晚,霞云漫卷。
李纯钧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沉默着将女孩揽在身前,放在腿上。
檀香斜视着前方的千丈悬崖,绷得更紧了。
沉默;
或许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你怕死吗?”李纯钧终于开口,语气莫名。
檀香忽然一阵心死:“不怕。”
“为什么?”
“因为早晚都会死,早死晚死都一样。”
李纯钧神色复杂的继续问道:“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檀香语气古怪的反问了一句:“你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活着本来就没有意义?”
李纯钧不答;
他伸手牵住檀香的一只纤细小手;
在晚风的吹拂下,两个人的袖口一起缓缓敞开。
檀香,是檀香手腕上的字形胎记。
纯钧,则是李纯钧手腕上的胎记。
檀香缓缓瞪大了眼睛;
三观在遭受无与伦比的强烈冲击!
李纯钧摩挲着檀香手腕上的胎记:“我说过,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让你滋养兵器……”
“而你当时问了我为什么,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