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纯钧重见天日,顿时有种天高云阔任鸟飞的感觉,不过同时又有一些怅然若失。
咚;
恰在此时,前方远处再次响起钟声。
李纯钧循声看去,发现有二十多个衣着各异的人正缓缓前行。
在这二十多人前面,有一人佝偻着身体,背负一个巨大铜钟。
这钟并没有人敲,但却会时不时的响一声,看起来十分神秘。
李纯钧一脸疑惑:“自行寺在哪?”
嫁衣恶鬼没好气道:“谁告诉你说这里一定就得有自行寺了?”
李纯钧忍不住挠头:“可你刚刚……”
嫁衣恶鬼上前一步,盯着渐行渐远的那些人:“我只是跟你介绍一下自行寺而已。”
“至于真正的自行寺,说不定还正在哪飘着呢!”
李纯钧绕过自行寺的话题:“这些人又是什么?”
嫁衣恶鬼回道:“这些人有个比较笼统的称谓,叫做三万随信,在地上流动宣教。”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现在的目的肯定是距离最近的村庄或城镇。”
“随信……”李纯钧若有所思,“跟随自行寺的信众吗?”
啪啪;
嫁衣恶鬼忍不住鼓掌:“聪明!没错,我们只要跟着这些随信,就能找到自行寺。”
李纯钧再次意识到了不对劲:“你去吧,我还有点事……”
嫁衣恶鬼见他想跑,直接上来一把揪住:“我可是刚刚救过你一命!”
李纯钧现在最怕麻烦:“救命之恩来日再报,我真有急事!”
嫁衣恶鬼懒得听废话:“少啰嗦,你不是想知道僧众的真面目吗?答案很快揭晓。”
李纯钧无奈,只得任由摆布。
两人偷偷跟在这些随信后面,三刻钟后终于来到一个村庄内。
村庄不大,或许是因为蛊毒的关系,村子里偶尔行走的村民状态各异、略显荒诞。
有嗜睡的直接在路边睡着了、有身体袒露的在街上来回晃荡……
这是李纯钧来到这片大陆以来,首次看到真正普通人的生活。
不得不说,很豪放。
嫁衣恶鬼隔着盖头,让人看不出表情。
她有些没头没尾的道:“你知道吗?那些随信也是没有特制法器帮忙压制蛊毒的。”
李纯钧先是一愣,没听懂。
而后悚然一惊,蓦地望向进入村庄的那些随信……
咚;
一声钟响,却不是敲响,而是钟被丢在了地上!
“啊啊啊……”背钟人失去重负,情不自禁的仰天大叫,很是舒畅。
他左顾右盼,眸中涌满名为好奇的神采:“我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一边说,一边窜到一户民居的窗户下面。
他以手沾唾,戳开窗户纸,像做贼一样直勾勾的往里打量,脸上的表情充满贪婪。
李纯钧看得真切,顿时心念一动;
嘲风蛊,使人冒险窥密!
民居内显然有人,当发现窗户被捅开并出现一只发绿光的眼睛时,顿时发出惊叫。
与此同时,其余随信也都有了各自不同的荒诞行径。
有人倚在钟上呼呼大睡,狻猊蛊;
有人扒下衣服四处狂奔,霸下蛊;
有人口无遮拦乱说一通,狴犴蛊;
有人摸出经书大声朗诵,负屃蛊;
有人倒地缱绻瑟瑟发抖,螭吻蛊;
有人神态慌乱畏畏缩缩,蒲牢蛊;
有人双手捂耳不断摇头,囚牛蛊;
有人蓦地抽出腰间戒刀,发出狞笑……
李纯钧大吃一惊,几乎想也没想便窜出去一把抓住了想持刀杀人的随信:“你……”
不待他继续说,异变又生。
扒下衣服四处狂奔的随信突然逮住路边一个裹着棉袄的女子,正意图行不轨之事。
李纯钧愣了愣,霸下蛊不是受虐吗?
还会虐人的?
嫁衣恶鬼缓步来到近前,直接一挥手拍死了被李纯钧抓住的那个随信。
李纯钧惊道:“你做什么?”
嫁衣恶鬼隔着红盖头看不清表情,语气莫名:“你刚才不是好奇僧众的真面目吗?”
“现在,你看到了。”
李纯钧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嫁衣恶鬼有些生气:“你难道还不明白吗,霸下蛊怎么可能会使人想要欺辱妇女?”
李纯钧如遭雷击,刹那回神:“因为即使没有这些蛊毒的影响,他们也不算好人。”
嫁衣恶鬼一字一顿:“确切的说,他们本就是一群畜生!”
李纯钧并不是真的蠢;
他移步来到一个身中狴犴蛊的随信近前,一把将对方给扯到眼前:“害过多少人?”
这随信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李纯钧,下意识要质问对方为何敢对佛不敬。
可嘴巴却反应更快:“我才杀过两人、污辱过……”
嘎;
李纯钧稍微用力,掐断了对方的自首:“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想要到哪里去?”
狴犴蛊的作用让人吃惊;
面对李纯钧的询问,被提问的随信一一作答,而且还主动说了许多事情。
在当朝王后的请求下,自行寺将在镇东将军的地盘内召开一场辩论法会。
而三万随信也一同跟了过来。
不过这些随信不止是跟随,他们还需要沿途宣教、吸收信众、募取钱财。
以及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比如烧杀、劫掠……
李纯钧默默听着,等到最后直接扭断了对方脖子。
他环视周围,时间不大,整条街道早已乱作一团。
念经的开始当街打人、睡醒的开始入室抢劫、挨冻的开始追逐妇女……
将近二十名随信,竟无一人是良善!
铮;
伴随一声怪异的弦动轻响,引龙牵在整条街道一掠而过,将一众随信给当场毙命!
李纯钧正要说什么;
却见嫁衣恶鬼来到那口大钟近前,好奇的伸手敲了敲:“有点意思……”
李纯钧靠近过来,神色微动。
呼;
嫁衣恶鬼运转神识,蓦地将大钟抬起。
“不要杀我……”钟内竟藏着个头上缠满布条的人,“我会乖乖听话,按时敲钟!”
他此前像是受到过严刑,已有些神经错乱:“我记住了,每过一百零八息敲一次!”
而他头上缠满的布条,应该就是用来隔音的,防止在钟内敲钟时被震死。
李纯钧打量着面前这人,一时默然,愤怒和无奈纠结成复杂难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