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欢颜岭便到了西蜀边界。
只是让甄家兄妹没想到的事,西蜀边防戒严了,所有车马不得入内,以至于今日路过欢颜岭的所有人都必须在城外扎营,等何时严令撤了才可入城。
甄家兄妹不以为然,普通人不能入城,可广灵甄氏又岂是普通人?甄斐当即遣家臣拿了甄家令牌前去打点,不想竟吃了个闭门羹。
甄瑶大怒,正欲提枪闯城门却被前去探路的家臣告知,守城的是白卫虎贲军。
天下谁人不知?虎贲、龙吟两军乃天子亲军,甄家便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挑衅皇权,只能老老实实跟随众人在城外扎营。
待青色苍鹰的旗帜挂起,营帐外便有贵客主动寻上门。
“真是新鲜见了,没想到吃个闭门羹也能遇见甄家阿兄和甄家阿姐。”
崔十一郎手里摇着洒金扇面,大摇大摆如逛自家花园一般入了甄家兄妹的营帐。这崔家少爷身后还跟着两名红衣女子,正是陈良妹和红绸。
甄斐没想到竟会在这遇见崔承业,起身上前,“崔家弟弟怎会在此?”
甄瑶目光淡淡扫过崔十一郎身后的陈良妹和红绸,说起来也凑巧,三人竟都穿了一身红衣。陈娘妹是香妃色,甄瑶和红绸都是胭脂红,红艳如火般夺目。
“表弟,这两人是谁?”
甄瑶乃甄老将军幼子嫡女,在广灵便如公主一般的存在,鲜少拿正眼瞧人,便是如崔承业这样的浪荡三公世子她也照样瞧不上。
崔承业状似没听出甄瑶言辞里的鄙夷,依次点着身后的两位美人道,“陈娘子,红绸,她们一个是我的红粉知己,一个是我阿翁的红粉知己。”
一听见还有崔老郡公的事,甄瑶只觉比吞下一只苍蝇还恶心。
甄斐淡淡看了甄瑶一眼,不动声色将三人引入座。
“听闻七郎和十二娘已经到了广灵,我原本想着回广灵见见他们,不想又被阿翁打发来了西蜀。倒是十一弟,你为何也会在地?”
崔承业唏嘘摇了摇头,“还能怎么?我家老头嫌我不学无术便打发我来青山书院游学,今日才入西蜀便被守城将士拦在城外。听府中下人来报营地里忽然出现广灵甄氏的青色苍鹰,我一猜便是甄家表兄,特来讨杯水喝。”
甄斐哈哈一笑,“好说。”
甄瑶不情不愿跟着入座,三人连在一块比灯火还扎眼。
甄斐主动给崔承业倒上热茶,故作不解,“这西蜀乃你们崔家封地,何以你这崔家人都被挡在城外?”话落,甄斐突然想到什么,略有迟疑,“府中下人来报守城的乃虎贲军,莫不是?”
崔承业端起茶盏在手心里把玩,“就那么回事。”
甄瑶一下摸不准两人打的什么哑谜,但眼前两人的红衣让她实在膈应,不耐烦听两句便起身冲出了营帐。
崔承业,“她还是这臭脾气?以后能嫁出去?”
甄斐神情冷了几分,“阿瑶身份高贵,广灵郎儿求之不得。”
崔承业嗤笑了一声,见甄斐脸色更臭了,笑着摆摆手,“斐表哥说的是,瑶表姐这样的性子以后也不知会便宜广灵哪个倒霉郎君?”
甄斐,“……”
“阿兄!阿兄!”
两人说话间,甄瑶忽然像见鬼一般急冲冲跑进营帐,“阿兄,他们……他们出来了!”
甄斐愣了愣,他自是知道甄瑶说的他们是谁?
但怎么可能?!一群酸腐无能的穷书生和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贱民,他们如何能从三品武境的山匪手里逃脱?
甄瑶见甄斐一脸狐疑,一把抓着他的手,“是真的,我没看错。不信你现在跟我一起出去看看?”
甄斐一把拉住甄瑶,淡淡道,“阿瑶,你冷静点,就算是他们你现在也太失态了。”
崔承业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好奇道,“瑶表姐,你说的他们是谁啊?”
不待甄瑶回答,甄斐已经站起身,先一步走出了营帐。
甄瑶也懒得跟崔承业解释,转身跟着跑了出去。
顾妙音几人原以为出了欢颜岭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不想还没看见城门,就先看见城外乌泱泱连成一片的篝火。
“这是怎么回事?”季母和兰姬探头往窗外看,若不是扎营队伍里多是体面之人,她们差点已经西蜀城外被流民占领了。
此时,前去探明情况的青山学子们回来了。
“听闻今日全城解严,朝廷下了封城令,大伙都是被封城令困住了。”
顾妙音皱眉,“谁这么缺德,突然封城?”
听出顾妙音的声音,学子们面面相觑,说话不觉恭敬了几分,“这就不知道了,听说今日要入城的人,不管是世族还是平民一律都被拦了下来,连广灵甄氏和三公崔氏都在其中。”
顾妙音眉头拧得更深了。
西蜀是崔家的封地,这天下还有谁能不许崔家人进自己的封地?
倒霉玩意儿,难不成是追她追到西蜀来了?
季怀瑜将马车牵到一处空气,温声道,“如此只能委屈大家今晚在马车里凑合一晚了。”
青山学子们因着欢颜岭一役对顾妙音满怀崇敬,不觉都牵着马车向青色轿辇靠拢。他们主动生火,打水,不动声色地套近乎。
等篝火升起,大家脸上都有了一丝暖意。
“哗啦――”
不等众人反应,刚点燃的火舌被人一泼冷水浇灭了。
季怀瑜抬眸,在看见始作俑者时眉梢微微皱了皱。
崔承业吊梢着一张臭脸,一脸嘲讽看着正盯着季怀瑜晃神的陈良妹,“老情人见面,不去打个招呼?”
甄斐和甄瑶被眼前一幕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原本崔承业只是跟出来看热闹,不想当他看清季怀瑜的脸时当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二话不说就上前找茬。
崔家十一郎可是大晋有名的纨绔子弟,他要弄谁根本不用顾惜什么名声。
原本陈良妹当作没看见季怀瑜也就算了,可她偏偏脚步像定在原地,一副丢了魂的模样。崔承业越看越气,但又舍不得发作陈良妹,只能把气撒在季怀瑜身上。
“来啊,把这贱民的腿给我打断。”
青山学子立马将季怀瑜围了起来。
“你是何人?还有没有王法?凭甚一上来就叫嚣就要断人腿?”
崔承业可是崔家嫡系,自是不会将这些寒门竖子放在眼里,冷声道,“在清河老子就是王法。”
陈良妹吓傻了,哭着跪地拉着崔承业,“郎君开恩,行行好,放过他吧。”
这一求彻底让崔承业暴走,他一把捏住陈良妹的下巴,指着季怀瑜,“小妹儿说说瞧上他哪一点了?脸?还是手?还是别处?”
陈良妹泣不成声,“不是,不是这样的……”
崔承业冷笑,“去,剜了他的眼睛喂狗。”
这话一落,甄瑶皱着眉正要开口,却不想被人捷足先登了。
“真是活久见了,今日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敢打我家小郎君的主意了,你们是当我死了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