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木盒,不是老张家的那个么?
怎么就跑到了张桐材手里?还被送给了自己家?
李茹想多问上几句, 小椿已经撒腿跑没了影儿。
不过想想当初全村人都往外逃命的时候,也只有张桐材去了大柏树下老张家那个院儿,想把老张也给背出来,后来老张不愿意出院,大概觉得张桐材是个仁义的,就把这个还能值点钱的东西给了张桐材?
张桐材让小椿送给小兰玩儿, 多半是觉得这个东西能值一点钱,可值不了太多, 大概就像在现代的小件纯银首饰一样,说值钱还是值一点的, 但谁也不会当回事儿。
如今到了李茹的手里, 李茹看着这巴掌大的盒子, 心思略有点复杂:说不准这小盒子里头,才有那宝贝的线索呢?
不过李茹打从心里也不觉得真有什么宝贝, 毕竟, 在现代的时候, 她也从来没听说过谷堆村这方圆几十里的地界出过什么宝物, 南岛人这么重视, 多半是被那个急着立功讨好的汉奸给忽悠了,再加上南岛人那如同蝗虫一样,看见什么都要搜刮的天性,所以才会为了一个传说兴师动众,最后损兵折将。
若是现在把这个盒子还回去,倒有点瞧不起张桐材他们家的意思,李茹想了想把这个小盒子藏在了屋角的墙洞。准备等过些日子,再找个机会还给张家,当然了,其实要按道理来说,还不还也没啥,小椿是李茹姥爷他亲爹,张桐材的东西最后也是留给小椿的,小椿只有一个儿子就是李茹姥爷,李茹姥爷又只有一个闺女,就是李茹她妈,所以这个小盒子要是能传下去的话,绕到最后也是属于李茹的……
李茹才藏好了东西,栓柱就来了。
姐弟两人叮嘱了三个孩儿好好地看家,李茹也给他们留出了做饭的粮食,这才相跟着往小高村去。
老高家的藏粮洞其实是个挺难发现的地方,本身就是背阴的地方,洞口还挡着好多的荆条树丛,听大林说过,这藏粮洞先头还堵着半人多高的巨石,弄得巧妙,普通一两个汉们都搬不开。
只可惜那伙丧心病狂的土匪,不知是怎么就寻着了这个藏粮洞,那些挡在洞前头的石头都被弄开,洞里如今已经空空荡荡甚都没有,杨老九住在里头倒是合适了。
杨老九仰面躺在草堆上,看着好像跟昨儿差不多,也没好也没坏。
李茹叫了他几声,杨老九这才睁开眼睛,“大嫂。”
看见又多了个李栓柱,杨老九的眼神多了点紧张,“这是……”
李茹介绍了一句,“是我兄弟,你今儿怎么样?”
她看着杨老九身边搁着的汤碗已经变空了,就知道昨儿杨老九还能自己吃东西,心里稍微放了点心。只要能吃就说明好起来的希望挺大!
栓柱帮着杨老九出洞去解决拉撒,李茹就在洞里做饭,她来的时候带了些陈小米,就混着野菜煮稀粥,这小米粥最是养人,本地的产妇做月子,都吃的是小米粥,如今粮荒,也没甚有营养的吃食,也就只能熬小米粥了,这还是得李茹家里才能拿得出来。
杨老九全身能动的地方不多,看着也是半死不活的,可李茹才把粥碗放在他面前,一闻到香气,这人就仿佛立马精神了,一大碗粥都能喝得一滴不剩。
不过刚喝完粥,这人就立马又变成了废人……
李茹看着略有些无语,看杨老九昏昏沉沉似乎睡着了,就跟栓柱出了藏粮洞。
“二姐,咱要不再去附近看看吧,说不准还能碰着个甚呢?”
栓柱一出山洞,眼光就东溜西窜的,一直往各处坡下沟底瞅,他还惦记着昨儿他二姐给他说过的,在沟里找到了一袋白面,还捡着个大活人,那再寻摸寻摸,说不准还能弄点甚呢?
李茹撇了撇嘴角,也没反驳。
她跟大林出来找东西,是知道有那么一袋子白面,现在又在这茫茫群山里头没有目的的瞎寻摸,那能找出来个甚来?
果然一个晌午过去了,翻了两座山头,就只在荆条树枝上拾了只鞋,还是没了鞋后帮,前头磨了个大洞的右脚,栓柱拾了又扔,很是丧气,李茹暗暗发笑。
幸好没找着什么有用的东西,不然要是栓柱成天惦记着到这一块来捡便宜,可不是甚好事。
“唉,还是我没那个命啊!还是二姐的运气好。”
栓柱摇头叹气,李茹笑说,“运气好甚,捡一袋面还捡了个人,还得照看他。”
栓柱眼光闪了闪,两只手背在身后,忽然笑嘻嘻地,“二姐,这个人的面相好啊!”
“天庭欲起司空平,中正广阔印堂清……我看这人肯定能活,将来说不定还有富贵日子过呢!”
李茹听着就好笑,“这人饿得皮包骨,脸上那么多的疤,这也能看得出来?”
栓柱摇头晃脑,“这就得是懂的人才能看呢。”
“那你算算,这人是个什么来历?”
栓柱用眼光数着他左手的五根指头,“甚来历我算不出来,可这人肯定会武,你看他的身板?二姐你还记得老高头和高有武吧?这俩人就是天生的练武骨架子,在咱这十来个村里头,那是数一数二的,可要跟这个杨老九比,那还是比不过。”
要是一般人,中了枪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还能活?
说不准就是当过兵的。
如今世道乱,有土匪,也有分了派的军阀,前些年各方乱斗,一天三变,有的土匪势力大了就被官府招安了封个官当当,有的官不想听号令了就把脸一抹,这底下的小兵们,今天是这支队伍,明天被打败了或是收编了又成了那支队伍的,也有在战场上溜号的,总之乱得很,这杨老九说不准就有这样的经历呢。
“二姐,这兵荒马乱的,我二姐夫死得早,这些年你过得,也不容易……”
栓柱突然话头一转,李茹听得直发懵。
“啊?”
“从前只当是养个儿,大了能给你养老,可惜,不是自己亲生的,也靠不上,要说等小兰长大了招女婿倒是也行,大林看着是个仁义的,可年岁还太小,要等到他们能长大成人结了婚顶了门户,少说也得五年哩!从前大嫂说要你跟她娘家那个死了媳妇的,大哥觉得好,我可是相不中,人不聪明不说,那面相一看就是没福气的,哪配得上你呢?”
“就是这几个村的没媳妇的男人,我都琢磨过,没一个合适的!”
不是有这样毛病,就是那样短处,他都看不上,他二姐能看上吗?
李茹听得发愣,这个栓柱,是要给自己介绍二婚男人?
“前两天,老屯叔还私下里跟我说,你家邻家小茧她娘死了,他家里是达和闺女,你家里也是没男人,两家合一家,小兰跟小茧耍得还好,能合得来,不是正正好?”
李茹头皮顿时发了麻。
她是知道故事里头,老祖宗李梅自打养子跑了,又传来送命的消息之后,就没了指望,撑不住家里没男人的压力,又二嫁了。
这二嫁嫁的也是姓王的,算是先头男人的本家兄弟,死了媳妇,只有个闺女,跟小兰年纪差不多。
正是小茧他家!
李茹其实对小茧他爹也没啥不好的印象,似乎是个挺憨厚的中年男人。
可穿越成老祖宗的李茹,是绝不可能再结婚的。
先不说当初老祖宗改嫁是不是自己情愿的,就说这再嫁之后的结果吧………
大概老祖宗也是个命硬的,跟小茧他爹结婚没几年,小茧他爹也病死了。
本来再嫁是为了寻个男人依靠的,可这不但没依靠上,还多了个闺女小茧要养活,李茹觉得,这事简直是太苦逼了。
后头发生的事,李茹家族里的那些长辈说起来,都稍有些不平。
为啥呢,老祖宗李梅这人,善良是绝对善良了,可也有点善良过头了。
比如说,她养活着三个闺女,绵花,小茧,小兰。
绵花是嫁出去到本村的石头院张家了。
小兰呢,是嫁给了外村来落户的大林。
小茧就留在了门里,算是顶门户的闺女,按照村里的规矩,家里留下的房子和地,那就都是小茧和她男人的。
老祖宗李梅一辈子做事都跟村里的妇女不一样,大气稳重有主意,可也就是这份大气,让她把不是亲生的闺女留在了门里,但可惜的是,后来跟小茧结婚的男人有了出息,建国后带着小茧进了城,在国营企业当了正式工,享起了清福,几乎很少回谷堆村。
实际上在村里陪着老祖宗李梅一辈子的,还是亲生的小兰一家人。
老祖宗李梅过世以后,那会儿绵花早就难产不在了,小兰和小茧这一对不同父不同母的姐妹,也基本没了来往。
反正,身为后代的李茹,就从来没见过小茧一系的后人。
所以说,让李茹看来,这再嫁实在是很没有必要,特别是小茧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