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庄望剑竟然真的在木蓝府待了六年。这六年间,除了每年一度的剑宗大会,他都一直在木蓝府中,要么教习蓝田,要么帮助蓝玉筹谋。可是木蓝府对他的怀疑,却一刻不曾消失过。
没有人会相信平白无故的付出,他在木蓝府不求回报的待着,就是最令人怀疑的地方。他知道,即使他说出那天与萧忆的约定,也不会有人相信。当他们开始疑心的时候,便会将他所有的话当成假话。何况,又有谁会提出那么毫无厘头的要求?
他想,或许这六年的时间过去以后,他真的要离开了。
夏天马上要过去,当冬天来临之际,便是他该离去的时候。
不过在他离开以前,他还要做好他的任务,那便是将蓝田照顾好。
虽然他不比以前旁人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时候那么清闲,但是剑宗毕竟只是无惘派一个名誉职位,无惘派的事情还有掌门在管理,他照样比蓝玉要清闲许多。所以蓝田还是一如既往地缠着他。
就比如这一次武林大会,蓝田对此一无所知,只是觉得十分好玩,便要拽着庄望剑去参加。
盟主像剑宗一样,只是听着好听,实际上实权有多少,根本难以预料,若非当年他年少气盛,也不会去争夺剑宗这个名号。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是不怎么情愿的。
可是后来,他无意间撞到了木蓝府的人商讨是否要参加武林盟主的争夺,然后木蓝府的长老全部噤声。
吃饭的时候,他随口问了蓝玉一句关于武林盟主的事情,蓝玉说:“此时毕竟是派内的机密,望剑,抱歉,我不方便告诉你。”
蓝田在一边仍旧懵懂:“剑哥哥是自己人,哪有什么不方便的。”
庄望剑笑着摸摸蓝田的脑袋。他知道自从他在地宫中逃出来,或者在早一些,杜王庄的人谋划袭击木蓝府的时候,木蓝府的人就已经不信任他了。
可是他没想到,原来蓝玉也全然不信任他啊。
饭后,他拿出自己雪藏许久的诛天剑。
他曾经向父母发誓,终生不碰此剑,可是为了成为剑宗,他食言了,食言的结局是他最好的兄弟死去。原本他想就这样一生平静的在木蓝府活着,直到下一任剑宗的出现也未尝不好,可是木蓝府到底是容不下他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想颜留在木蓝府受人指点,去武林大会透透气也比如今的局势更好。
蓝田听说庄望剑终于愿意去参加武林大会了,一早便开始收拾行李。庄望剑觉得带着蓝田去的确不安全,可是以蓝田的性子,他又实在害怕她会像在圣灵庵一样自己偷偷跑过去。
好在举办此次武林大会的人对江湖上各大门派的掌门都发出了邀请,待到正式比赛那日,所有掌门都会到场,所以蓝玉也默许了蓝田先跟着庄望剑去比赛会场。
说到这武林大会的主办人,也着实令人生疑。能有能力举办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武林大会,并且邀请到江湖上各大门派掌门的,也就只有无惘派的掌门萧端了。
可是萧端是庄望剑的师父,庄望剑对他再了解不过,他一向鄙夷江湖争斗,又怎么会举办一场能引起江湖争斗的大会呢?又或许是他太久没有回无惘山,所以无法知道萧端在筹谋什么。
无论是否参加这场大会,庄望剑都必须去大会看一看。
平城距离举办武林大会的京郊有一段距离,但是距离报名截止还有好多天,所以庄望剑也不着急,找了一辆马车,等着蓝田将所有行李都收拾好了,才慢悠悠地上路。
不知是不是蓝田两次险些送命的缘故,蓝玉对蓝田的管教愈发严厉,所以蓝田很少能出门一次。而这一次出门,还不只是去街上逛一逛,而是要去久别的京城去,所以蓝田十分开心,一直将头探出窗外看着这些陌生而熟悉的风景。
就在马车跑得欢的时候,蓝田突然对车夫喊着:“停车停车。”车夫一时没反应过来,受了惊吓似的停了车,险些将蓝田和庄望剑跌出来。
蓝田也来不及检查自己身上伤到哪里没有,匆匆忙忙的跳下了马车,往马车刚才经过的地方跑过去。庄望剑顺着蓝田跑的方向看过去,似乎那边躺着一团什么东西。
然后,他就看见蓝田向他招手。走过去细看才发觉,那一团小东西竟然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蓝田在木蓝医馆也学了几年了,把脉的工夫还是有一些的,她仔细探了探小男孩的脉息,紧张的神经才松了下来。
庄望剑虽然不通医理,但是看这个小男孩的面相便可大概猜出,他应该只是许久没有吃饭才会昏倒在这里的。于是他对蓝田说:“田儿,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要帮这个孩子休养也得要找个好地方,我们先将他带到京城去吧。”
蓝田有些犹疑:“可是若是误了报名……”
庄望剑摸摸蓝田的小脑袋:“时间很充裕,不会误了的。何况,即使误了时间,你想想我是什么身份,我可是剑宗啊,师父一定会给我面子让我比赛的。”
嘴上这样说着,庄望剑心中却想,误了时间更好,他便可以不去参与这些纷争,安静的坐在一旁了。
蓝田信了庄望剑的话:“对吼,剑哥哥是剑宗,当然没有问题!”
于是,将小男孩扶上庄望剑的背,庄望剑将他背上马车,然后对着车夫说:“我们转头去京城吧。”
京郊虽说就在京城郊区,但是以京城之大,从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到京郊,也是一段不小的距离。
在马车上,蓝田又细细帮这个小男孩把脉以及检查伤口。他之所以昏倒,大概就是饥饿加上疲劳,以及最后撑不住了爬行的时候受了一些皮外伤。
因为知道庄望剑去参加的是武林大会,所以必不可少的她从家里带了一些疗伤的药。现在手头药物并不匮乏,金疮药可以去京城再买,所以她便先给小男孩敷上了。
也许是路途太过于颠簸,小男孩明明已经虚弱的昏倒了,竟然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一醒来就躺在一个陌生的马车里面,一般孩子都该惊吓的不敢说话,这个孩子倒是没有害怕,反倒小声的笑起来:“我一定是遇见了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