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姬离开的时候,看了看萧忆的房间。
明明他就在门前倚靠着,可是却熄了灯,装作睡觉了的样子。他们两个,何时才能消除心中的隔膜?
或许是因为,她一直不愿意相信萧忆吧。在杜王庄生活了那么久,萧忆断然不是他表现得这样简单。单单是随便杀人这一条,就足以给她敲响警钟了。
现在相信他,还为时过早。
起身回房,已经是三更时分了。躺在床上,头脑很是混沌,所以何时睡着的已经不记得了。
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头一次起来那么晚,沧姬觉得头有些疼。
然后朦胧中,看见房内站着一个丫头。
沧姬立马清醒了过来,警惕的问:“你是何人?”
那个小丫头恭恭敬敬的将准备好的水递了过去:“奴婢是少爷吩咐过来侍奉小姐的,小姐叫奴婢阳春就好。”
“阳春,倒是个好名字。”
沧姬坐了起来,任阳春帮自己洗好了脸,然后又由阳春伺候更衣。
昨晚刚刚说和他和好,今天就送了个丫头过来,萧忆实在是有一些小孩子气。不过,也是挺贴心的。毕竟身边有一个丫头,总比自己做各种事情要方便一些。进来府中这些天,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缺一个丫头。或许是因为一开始就疲于应付萧忆的各种鬼点子吧!
沧姬想着,开始吃阳春准备好了的早饭。
一阵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熟悉的声音:“沧姬,我进来了。”
沧姬放下手中的米饭,应了声好。
海烟接着推门而入。
沧姬至今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父亲。或者说,他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吗?在接回杜王庄的第一天开始,就强行让她背各种毒术,而且从来不关心她的生活,只有在需要她的时候,才会来找她。
这一次,恐怕又会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了吧!
“庄主,有何贵干?”
海烟对于沧姬的吩咐并没有表现出不满,而是让身后的人进来,介绍:“这便是你日后的乐器师父。你就好好跟着她学习吧。”
然后没有等沧姬回答,海烟就退了出去。
沧姬早就习惯了海烟这种样子,倒是对海烟请来的这个师父很好奇。她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心中不禁笑了起来。她想要重新开始,果然是无法遂了心意,与过去永远的再见。
“沧姬,听庄主说,你会奏瑟?”
琴娘说这话,就像是和沧姬不曾见过面一样,就仿佛她们两个本就是第一次相见。也对,这便是最好的选择。所以,顺着她的说法走下去,到未尝不是件好事。
于是,沧姬点点头,但未有言语。
“我以为这世上会奏瑟之人已经死光了呢,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也会。不知道你师出何处?”
沧姬感受到了来自琴娘的敌意。
是因为她会做琴娘以为只有自己会做的事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师承何处您难道不知吗?”
琴娘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恨意了,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可我并没有教你奏瑟!难道你是自己看着曲谱学会的吗!”
“我没有看曲谱,是心中想到,便奏了出来。”
“荒谬!别以为你是庄主的女儿,就可以随意戏耍别人,告诉你也无妨,我可是庄主专门的乐师,不要拿你的小姐架子来逼我屈服。”
沧姬淡淡的看了琴娘一眼:“我并没有要逼你屈服的意思。”
站在一旁的阳春差点笑了。
这个琴娘自打进门起就在找沧姬的茬,可是沧姬却一直没有任何反击的样子,倒像是琴娘在演着自己的独角戏一样。
琴娘被沧姬一下子呛住了,却仍是不甘心,只能硬撑着刚才的气势:“既然如此,我倒是好奇你的技艺究竟达到了什么水平,也好让我知道以后教导你的方向。听闻昨夜你奏了一首曲子,这样吧,你再奏一次昨晚的曲子吧。”
沧姬懒懒的坐在饭桌前:“不好意思,我还没有吃完早饭。”说罢,就自顾自吃了起来。
琴娘整个人被晾在原地,而且无论是沧姬还是阳春都没有请她坐下的意思。她只能胡乱说了句:“真是大小姐性子,这么晚还没有用过早膳,想必是刚刚起来没多久吧!”然后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拿起一本书
“还有,我房里的东西你不可以碰。”沧姬细细嚼完口中的米饭,头也没回的说了声。
阳春其实是想要圆一下场的,毕竟琴娘是海烟为沧姬请来的先生,而且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很过火的话,倒是沧姬却在一直这样呛人家,实在是不太好,但自己毕竟只是沧姬的小丫鬟,而且还不是很清楚沧姬的性情,又怎么敢妄加评论呢。
所以想了一圈,阳春打算闭口不言。
那边拿着书的琴娘听完了沧姬的话,第一反应是要撕碎手中的书,但是手悬在半空却生生的停住了。
这个沧姬如此对她,不过是生气当时她的背叛,可是她沧姬不也是背叛了别人入了杜王庄了吗,何况,她本就是杜王庄的人,与杜王庄的大小姐置气,简直是愚蠢之极。
量沧姬刚刚接触瑟,也不会有太好的技艺,全然无法取代她在杜王庄、在海烟眼中的地位。
打定了这个主意,琴娘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站了起来,开始欣赏窗外的风景。
以前她眼中的风景只有一个人,现在突然被释放出来,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自由,为什么反而无法像想象之中那样高兴了呢?
也许是因为自己被释放出来的理由太过于荒谬。琴娘用余光看了看正在不急不慢的吃着早膳的沧姬。
“卓姐姐,小姐已经吃完了。”
琴娘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站的腿都发麻了却还是不自知,也许是处于这样的环境中,有些情不自禁的开心了?
不过,刚才那个丫头叫她什么,姐姐?她可是沧姬的先生,那丫头只不过是沧姬的一个丫鬟罢了,竟敢叫她姐姐。
她刚想发作,沧姬却在一旁一边擦拭着嘴巴,一边淡淡的说道:“不要忘了,就算你是庄主指定的给我的师父,也不过是杜王庄一介奴婢罢了。”
琴娘看了看一旁阳春害怕的样子才明白,原来方才她这样称呼,完全是沧姬授意,目的就是要让自己看清自己的身份。
她忍住心中的火气,咬牙切齿又努力和颜悦色的说:“好啊,那请小姐赐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