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艾乐的那次初遇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被夏清浅记住了那么久。
其实她是个脸盲的人,对无关自己的事情也很少会感兴趣。可是那次她却偏偏记住了他。记住了他的长相,记住了他的声音,记住了他那双笑起来时像是会说话的眼睛。
大概真就是应了那句话――
自此一别,天涯海角,我肯接近的人都像你。
艾乐很像沈逸辰,他的眉,他的眼,他讲话时的各种神态,更或者是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种冷漠的状态和别的女生口中各种神奇的事迹。
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和沈逸辰故事的场景再现。
可是自从那天在教室里听到艾乐的名字,此后的一连两个多月,夏清浅都没再见到艾乐。
就连那些与他有关的人,迷恋他的女生都不再遇到过。
这个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了无音讯。
夏清浅的生活再一次回归原样,虽然于她的生活没多大的变化,可是她少了一个可以观之仰望的人,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
她的三点一线从未变过,却在那一来二去之间少了一个陪伴的旅者。
夏清浅再一次见到艾乐是在学校的颁奖典礼上。艾乐站在主席台上,手里拿着一个金灿灿的的奖杯晃啊晃的,脸上的笑容也很养眼,实在惹人夺目。
那一天,夏清浅才知道原来艾乐是学校里的篮球队队长,他消失的那几个月是代表荷兰到别国进行比赛,而那些爱慕他的那些女生们也作为拉拉队跟着一起去了。
艾乐从颁奖台上下来,很快便被女生们簇拥在中间。
这样的效果不止是因为艾乐的成绩,更因为艾乐带回来的那个“别国对手”。
夏清浅听旁边的人说,艾乐带回来的那个对手长得特别帅,和艾乐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那个对手笑一笑,感觉都花月都失色了呢。
夏清浅听到这个说话的时候觉得实在是有些夸大其词。更加在心里确定,不管在哪里,都不乏花痴。
夏清浅也跟着凑了进去,她想要看到艾乐,不过是因为他给了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远远的,当她看到艾乐身边站的那个“别国对手”的时候竟然会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这样,她的目光放在那个对上身上便再也移不开。
明明是来看艾乐的,却变成了专程来看对手了。
只不过是因为那个熟悉的感觉。
直到那个对手缓缓把头转过来的时候,当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她的心跳加速,她才知道那份莫名熟悉的感觉是为了什么。
夏清浅怎么也没想到艾乐所去的“别国”竟然会是中国,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艾乐带回来的“对手”竟然会是沈逸辰。
能够见到沈逸辰是最让她意外的一件事,看到那在梦中千回百转了数次的熟悉容颜时,她不自觉鼻尖酸涩。
夏清浅不知道沈逸辰为什么而来,可他终究是来了。
她竟然想不到沈逸辰败了,从来都战无不胜的他竟然会输在艾乐的手上。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就算是这样远远地看着,也会在心底里萌生出一种想要让她落荒而逃的心思来。
她一步一步往后退,想要逃离这里,不动声色的。
“清浅,我来了。”
可终究还是让他察觉了,不管是在人群之外,或者是被淹没在人海中,他总是能一眼就看到她。
沈逸辰喊了她的名字,洋溢着最灿烂的笑容一步一步向她走近,她也一步一步在后退着。
夏清浅多想克制自己的脚步,想让自己向他靠近或者就站在原地不动等着她靠近。这样他们两个至少还能在两年以后再同处一处,可以说上好些话。
可那些悲惨的过往也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转过身迈开脚步落荒而逃。
此刻,她很想哭,却不能让他看见。
夏清浅安慰自己,现在她所看到的他,不过是因为上天在怜悯她所以给她的一个梦,是一个美好的幻影。当她真正靠近的时候,那个幻影就会消失了。
能真正留下来的,就只有刻骨铭心的痛。
沈逸辰在她身后一直喊着她的名字,她却一直在克制着自己不要回头看。
一抹苦涩的微笑在她嘴角边蔓延开来。瞧!这幻影多真啊,就连这声音也是完全一模一样。
那天,夏清浅跑进了一个甜品店里,吃了好多甜食,可是不管吃多少东西,她都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直在泛着苦涩的滋味,似乎再也不能甜回来。
不知道甜食吃了多少,她只记得在她离开甜品店的那个拐角,她蹲在那里吐了好久。胃里泛酸,像是想要把这一生吃过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一样。
她难受地打紧,胃特别疼。
这天晚上,夏清浅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青海市,回到了南泽,回到了很久以前。回到了宁晗暄做了错事,哭着求她帮助她的时候。
她依旧像以前一样纠结了好久,可最后还是因为李承轩来求她。她答应了。
可就在被南泽退学的那一刹那,面对着南泽大门的那一刹那,她才能想起沈逸辰来。
想起再过不久后,沈逸辰就会从美国转学回来。
可是她却再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留下,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让未来的事按着它原来的轨迹行走。
等着一年后,她作为交换生来到南泽;等着一年后,她和沈逸辰认识;等着很久很久以后,他们再经历那么多的分分合合。
夏清浅突然哭了,恍然发现,她和沈逸辰之间终究会差了一年。
在一件事情发生以后,你总会想,若是当初做了另一种选择,那么结果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因为有了这个梦,夏清浅想,不管当年这件事再重来多少遍,她或许还是会和当初做一样的选择。
因为,当你真的回到了那个时刻,当时的关系并没有改变,你的心境也不会发生任何的变化。
又或者说,不管再重来多少次,那总是你的人生。
而一个人的人生,早就已经被设定好了,不管做怎样的选择,都不会发生任何的变化。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夏清浅,躺在床上,窝在被子里,痛苦流涕。可是,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哭得久了,也便累了。昏昏沉沉中,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缓缓阖上了眼帘。
如果可以,她愿一直沉睡在梦里。
就算在梦里痛得她噬心蚀骨,可也还能安慰上自己一句――
那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