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止嫣任刘曳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对于刘曳来说,这样的奔跑速度可能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的梁止嫣,这几乎已经是她的生命极限了,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她只是拼命的跑着,她不想让自己成为这个愿意救走自己的男人的后腿,哪怕这样的黑夜而且是在树林里,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盲目的、拼命的跑。
梁止嫣忽然在想,这算什么?逃亡吗?也是,这确实是逃亡,如果她的余生都将只能在那只暗无天日的囚笼里度过,那和死亡又有多少区别呢?
就这思绪游离没多久,梁止嫣突然猛的撞上刘曳坚实的后背,不知何时刘曳和另外一个黑衣男子都已经停了下来,就在那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都多了一份凝重的气息,用习武练剑之人的话说,这叫做杀意!
梁止嫣抬头,已经适应了树林里的黑暗后的她终于看见了些什么,但是就是这一眼,她瞬间觉得背后一寒,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他们三个人,完蛋了!
这么重要的讯息,她居然忘了告诉刘曳。
梁止嫣紧紧抓住刘曳的手臂,死死盯着前面那一排连站立的姿势,面上的神色,执剑的手指形状甚至是倾斜的角度都是一模一样,整齐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的青衣人,冷冷的低声说道,“他们是灰影,明王的死士,而且还是带金佩的!”
“金佩是什么意思?”刘曳问。
“灰影死士的最高级别,从来没有人能够从他们手里活着离开,连银佩都是!”梁止嫣沉声解释道。
刘曳目光森寒的扫过面前这一排挡下前路的青衣人,然后冷笑道,“那是不是说今晚,我应该来给他们开一个破例?”
梁止嫣听得一愣,提醒道,“你不要大意,他们没你想的那么好对付!”
刘曳瞬间想起了其他人,心底猛的一跳,沉声问道,“是整座山上都有这些人吗?”
“不是,他们无处不在,但是这是相对性的,有人的地方就有他们,比如晋陵城,没有人的地方他们当然也没有!”
“那这些呢?”刘曳盯着面前这些人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应该是从山顶就已经跟着我们了的,而且他们的速度比我们更快!”
“那就好!你抓紧我,张俞,右突!”刘曳厉喝,而自己则瞬间往左掠去。
声音一落,刹那之间便是刀光四起,梁止嫣再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决心也毕竟只是一个柔弱的普通女子,从刘曳一只手猛的将她一拉,另一只手已经与四五个青衣人短兵相接的那一瞬间起,她的整个脑子就已经是空白了。
然后很快,她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她听到有人的痛苦闷哼,她感觉到有黏黏湿热的液体洒在了自己身上,脸上,甚至是嘴里,她想吐,但是不能,她会拖累他的!
有灰暗的影子在她面前倒下,一个接着一个,潜意识里她觉得,他们有希望了!但是就在这一瞬,她看见其中一个倒下的青衣人竟然又起来了,他拿着剑,狠狠的向她身前对此毫无防备的刘曳刺去......
不可以!!她在心里喊。
凭着本能,她挡了过去,然后是背上一麻,紧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剧痛,“李津......”她低低的喊了声,好像听见了李津也在喊她,又好像没有,再然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
锦宅。
苏锦只身站在廊檐下,手里紧紧握着一块布娟,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吐白,这个漫长的夜晚,也马上到尽头了。
碧兮站在远处,看着苏锦萧索独单的身影,以及她手里那块残缺的布娟,鼻子酸得差点就流下泪来,但是她忍住了,她走到苏锦身后,低声道,“姑娘,别太担心了,荆玉他......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苏锦转过身来,看着碧兮说道,“安排好马车,天亮之后立刻去灵岳山,我亲自去问他要人!!”
“可是姑娘,如果荆玉让辛甘所传递回来的信息千真万确,灵岳山其实就是一座隐形的兵工厂,山体已经掏空,直通山脚之下,其规模大到可以容得下一支上万人的军队,其可怕程度可想而知!万一明王他要对您......”
“那荆玉呢?荆玉落在了他的手里,我就能不管他了吗?碧兮你也做不到吧!”
碧兮沉默下来,半响后,点了点头,“好!”
恰时,曲歌从偏庭快步走来,“姑娘,明王妃已经醒了。”
“带我过去看看!”苏锦道。
“是,姑娘!”曲歌立刻应声道。
梁止嫣没想到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会躺在一个宽大舒适的软榻上,而且明显这个房间的陈设用物也非一般人家,那一瞬间她想到的就是自己还在山上,只是明王发了慈心给她换了一个地方,可是她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如果她没有逃脱被带了回去,那她肯定是会被再一次丢进那间暗牢继续无尽的囚禁,又怎么会慈悲到给她这样的待遇。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离开了灵岳山,她逃出来了!
那,李津呢?这是在李津的地方吗?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伤的严不严重?
她吃力的支起身,霍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被人换了,然后就看见一个年轻女子欢喜的走过来,边小心扶她起身坐下边微笑说道,“王妃您醒了,要不要喝点水或者吃点什么东西?我让人马上去做!”
梁止嫣微笑罢手,“不用了,给我倒杯水就好!”
年轻女子笑着点头,连忙去替她倒了一杯温水过来,然后到房间外面叫了两个侍婢进来。
“王妃如果有什么需要吩咐她们就是,我这就去叫我家主子过来!”年轻女子微笑说道。
“你家主子.......是叫李津吗?”梁止嫣问。
年轻女子愣了一下,“李津?谁是李津?”
“就是救我下山的那个人啊?”
年轻女子想了想,说道,“您说的应该是刘舵主吧!把您带下山的人就是刘舵主!”
梁止嫣愣了,“刘舵主?”
年轻女子点头,微笑道,“刘舵主受了点轻伤,已经回去休息了,我去告知我们主子,她应该会过来见见您!”
梁止嫣僵硬的笑了一下,年轻女子已经朝着外面快步而去,她动了动身子,刚刚准备下榻,后背就传来一阵剧痛,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旁边那两个侍婢连忙上前叮嘱她背上有伤,刚刚包扎不要乱动。
她也就没有动了,只是静静的在想年轻女子刚才的那些话:没有李津,只有刘舵主!
他们是同一个人吗?他到底是什么人?那个派他去刺杀明王的主上又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杀明王?难道他们竟然看穿了明王有问题吗?这这怎么可能?连陈皇都能够瞒得过的明王,谁能看得穿他?还有刚刚那个女子,既不像是侍婢,但是应该也不是主子,她说她去告知她们主子,她们主子是谁?和李津说的主上是同一个人吗?
没一会儿,刚刚离开的那个年轻女子便又回来了,自然不是一个人,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年轻女子之前所说的主子,竟然也是一个女子,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子。
如果她不是一直身在灵岳山而且是完全与世隔绝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如果她是身在晋陵中,那么即使没有见过,她也一定能瞬间知道眼前这个戴着月银面具的白衣女子是谁,但是她不是,所以她不知道。
“曲歌,带她们下去吧,我和王妃娘娘谈谈!”苏锦道。
曲歌点头,带了房间里另外两个府婢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三个女子:苏锦,梁止嫣,还有不放心苏锦身体,虚扶着苏锦手臂的碧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