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泱泱发现，她租的房子隔壁那家也有人进进出出了。
人不少, 是个施工队。应该不是临时住，可能要装修一段时间。
她原本还有点儿担心装修会很吵, 后来发现他们弄出的动静很小，而且基本上下午早早就停工了, 晚上更是安安静静的，根本影响不到她什么, 她也就没把这事情放心上。
最近跑了几家店拉赞助，包括学校门口的奶茶店, 事情比想象的更麻烦一点儿, 距离圣诞节不远了, 现在社团活动很多，学校周围的店家基本都被社团光顾过, 他们来晚了，连口汤都喝不到。
晚上开完会, 回到家陆泱泱先是把作业做完, 接着又上网登微博，看看之前联系的那家C市的汉服店有没有回复。
私信现实已阅读, 但是对方并没有回复, 看来这条路走不通。
她本来想着先在微博上沟通一下，如果有希望就再去店里谈的，如今第一步就没跨过去，要直接去店里吗？
陆泱泱有点儿发愁。她一发愁，脑袋上的小花苞都病怏怏的，陆泱泱摸了两下有点儿好奇，“你这花苞要长多久才开花呢？”
“你看我养的多肉都开花了。”
桌上一盆多肉和一盆文竹，房东留下的，陆泱泱第一天来就开始浇水，如今这多肉长得青翠欲滴，还开了小白花，看起来挺好看的。
当初这多肉病恹恹一幅快死了的模样，如今长得这么好，其实也是跟她的植物系异能有关吧？
想到这里，陆泱泱又有点儿自豪。
以后毕业了不好找工作，还能去开个花店呢！
……
正想着，陆泱泱看到步步高升发消息了。
“在做什么？”
“赞助拉得怎么样了？”
步澜鉎最近都没离开公司，等陆泱泱过来拉赞助，倒是真等到了一批C大的学生，不过不是陆泱泱，他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会儿脸还黑着，偏偏打字的时候语气还算好，客气得不行。
愣是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体贴入微的网友形象。
……
“别提了。”陆泱泱说起拉赞助，都觉得是一脸血泪。
她有很多话想说啊！
所以直接把步步当树洞了。
陆泱泱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大段。
“你知道我是C大对吧，我这个社团的社长是C大女神，你知道吗，很出名的那个？”
“我一提社团活动拉赞助，别人就问，那行啊，让你们社长给我们发个广告？”
“像奶茶妹妹那样的。只要这样，妥妥给赞助啊。”
“问题是这次社长她说要锻炼新人，不乐意啊，而且女神她微博那么红，走的是高端路线，她也不可能在微博上晒山东煎饼吧？”
看到这里，步澜鉎搜了一下C大女神。
直接跳出了一个微博号，苏嫣。
二十三万粉丝，这个叫微博那么红？
他心想，陆泱泱你眼界太低了。
步澜鉎自己其实有个大号，不过他从来没上过，即便如此，粉丝也有好几百万了。
苏嫣的微博上有很多自拍照。
长得一般般，见多了俊男美女，步澜鉎觉得这苏嫣长得挺寡淡的。
什么古典美小天仙？
他不喜欢天仙，他喜欢那种……
没想好词，陆泱泱的脸已经从脑海里蹦出来了。
看到照片，步澜鉎觉得有点儿印象，但是在哪儿见过，他没想起来。随手往下翻了几页，看到苏嫣和一个男生的背影，那男生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徐文锦那小子。
呵呵……
不知为何，步澜鉎看这个C大女神都顺眼了几分。
就走了这么一小会儿神，对面又刷屏了。
可以想象，现在的陆泱泱挺炸毛，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只狸花猫，很想伸手摸一摸。
恩，摸摸她的头，顺便摸摸那小花苞，压发圈儿手感真好。
“学校附近的那些都是煎饼果子啊，干锅烤鱼，好一些的就是培训学校，但是他们一听文学社，就提起苏嫣啊，还说以前都是苏嫣的……”
“后来我又去了奶茶店。”
“你知道吗，奶茶店的老板倒是没说什么，她说我长得好看，学奶茶妹妹在微博上发个自拍也行→_→，然后她看了一眼我微博，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嘛？”
“她哈哈哈笑了三分钟。”
“最后还叫我移除了两个僵尸粉儿。”
“我心好痛！”
“最后我加了奶茶店的微博还扫码了微信，她说以后我去给我打八折……”
“赞助什么的，就没有然后了。”
步澜鉎抬头看了一眼，陆泱泱现在只剩下了两个粉丝，点进去一看，一个是步步高升，一个是奶茶店。
奶茶店的粉丝都有八千，是挺有资格嘲笑陆泱泱的。
他想了想，慢条斯理地打字回复道。
“之前不是建议你去星耀广场？”
很想加一句，怎么没来？
对面立刻回复，“又不是学校附近，隔得那么远，学生群体消费又不高，对他们没多大实际帮助吧，我吹牛都没法吹。”
步澜鉎回道：“现在消费不高，不代表以后也不行，C大的学生出去过后，不会混得太差。眼界高一点儿，目光放长远一点儿。”
“反正不去，我查过了，星耀的老板我看不顺眼，我才不去，万一碰到了，他那脑子指不定有什么龌龊想法。”
陆泱泱已经听寝室的八卦了，那步变态就是星耀百货广场总裁，她要是过去拉赞助，万一遇上了，指不定那变态觉得她是送货上门，她才没那么蠢。
步澜鉎：“……”
他半晌才回了一句，“呵呵，那你加油。”
“步步高升你年纪很大吧？”
刚刚才被戳了一刀的步澜鉎感觉膝盖又中了一箭。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现在一般都不会说呵呵，但我感觉你挺喜欢的。”
“其实呵呵本来没什么的，不知道为啥就变成了另外的意思了。”
步澜鉎扯了扯嘴角。
我知道呵呵的意思。
我跟你们没代沟！
呵呵就是去你麻痹，信不信我neng死你！
我早就想弄死你了，陆泱泱！
深吸口气，他回到，“明年三十。”
明年三十，并没毛病！他没有说谎，虽然，脸似乎微微有点儿红。
陆泱泱：“大叔你好。”
步步高升：“呵呵。”
陆泱泱觉得跟步步高升聊天很有趣的。
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她打算睡觉了，就跟步步高升说了声晚安。
没想到对方说了句等等。
他说他最近有事要出差去国外十天左右，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想问的可以给他留言，他有空的话会上来处理。
遇上不懂的植物不要乱碰，更不能乱吃。
看到这些陆泱泱都乐了，步步高升眼里她是有多蠢萌啊？还有，她哪有机会去遇见那么多陌生植物。
“祝工作顺利。”陆泱泱回道。
他离开也提前告诉她一下，其实网友的缘分也没有那么虚拟，就好像真的多了一个大叔朋友呢。
要知道陆泱泱只有十八岁，身边交流的都是十七八岁的，学长学姐们也就二十来岁的小年轻，陡然遇到一个年纪大的，她……
她对他肃然起敬。
看到陆泱泱地回复，步澜鉎也回道：“祝拉赞助顺利。”
他把奶茶店的微博发给了王葱，吩咐王葱去跟奶茶店私下交流一下。
看了一下时间，他先说了晚安。
只是道了晚安，不代表他就要睡了。
他其实很忙，都搞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花那么多时间来哄这小妞。他心里头高兴就好。
生日没几天了，那边家里天天打电话，他心烦意乱，索性出去避避风头，当然也确实有正事要办。
他压根不想回去看到那家人。
他的家在那个小县城里头，自妈妈死后，他就再也没家了。
如今有钱有权又如何，他怀念的其实依旧是少年时代，恣意张狂。胳膊上的刺青还是那时候的证明，他从未抹去，而这刺青，都是那家人不满意的地方。
看着胳膊上的刺青，步澜鉎想起陆泱泱那时候的样子，在车上，她吓得像只小鹌鹑，还喊他大哥，大哥大……
当他黑社会呢？
也就在这时，一个电话响起，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他微微皱眉，随后接起电话。
“鉎哥还没睡吧！”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很欢快的女声。
“恩。”
“是不是心里烦？我就知道你这几天肯定不开心，这么多年了一点儿没变。”
听到这里，步澜鉎忽然觉得，他最近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不爽，也没去打拳发泄，似乎今年他的心情要舒畅得多。
他不愿意过生日，是因为他妈妈就是在他阳历生日那天死的。
想到这里，他神情又阴郁了几分。
“过几天回C市，我们回县里去喝一杯吧，我怀念小时候的那些吃的了。”姚蜜的声音再次响起，步澜鉎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累了。
“姚蜜，你现在正当红，回那里不怕被别人看见。”步澜鉎懒懒道。
“最近在外地拍戏水土不服，难受死了。”
步澜鉎点了支烟，道：“好好照顾自己。”
“好。”姚蜜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欢快了，略显低沉，不过步澜鉎并没有关注那么多，他挂了电话，看到泱泱大国的大王花给她发了个中老年表情图，嘴角一抽，无声笑了。
片刻后，他给王葱打了个电话。
“三十岁很老了，已经步入中老年了吗？”
“不老，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如狼似虎！”王葱说完，对面挂了电话。
他看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十一点五十，打电话就问这个？
步总……
今天，你吃药来了没？
*****
陆泱泱晚上睡得很好，早上起来花苞都顶头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她早上有课，进校门路过奶茶店，还顺手买了四杯八折奶茶，给寝室室友一人带了一杯。
中午，虽然晒着太阳陆泱泱一点儿不觉得饿，她还是跟室友一块儿去食堂吃饭。
都已经在外头住了，绝对不能再不参加集体活动，免得跟室友们关系越来越淡。
路上遇到文学社跟她一组的眼镜姑娘张旖云，大家就坐在了一块儿。
提到文学社赞助的事情，张旖云一张脸都愁云惨淡，“另外那组好像拉到了一千块钱，我们还没动静，怎么办呢？”
陆泱泱也不知道，她转头问于倩他们，“拉不到赞助的话会怎么办？”
“我看网上都是鸡汤，不要气馁，一次不行来两次……”
“你们俩都是大一新人，怎么会单独让你们去呢？”于倩放下手里的筷子，“这种事不是部长带么，让你们去碰壁算什么事！”
“这个……”张旖云看向陆泱泱，没说话了。
陆泱泱这会儿听到了消息提示音，说了个稍等后拿出来一看。发现微信上奶茶店小姐姐给她发了好多消息。
“妹子我决定赞助你们那社团活动了！”
“一万够不够？”
“好，两万！”
“不不，你们还缺多少钱？”
“两万不够的话，我还能多出一些，你过来我们详谈！”
“就这么决定了，你有时间就过来，别找别家了，我给你钱啊！”
噼里啪啦一大段消息弹出来，让陆泱泱都愣了一瞬。
陆泱泱：“……”
决定了？
解决了？
早上她在那买奶茶的时候完全没有一点儿迹象啊，怎么突然就松口了。
陆泱泱仰头看天，原来，这就是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的感觉，好似还挺不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