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与莽夫的谈话
“谁在叫我?“在这高档住宅区里,闻听有人叫道自己,乔纳斯还以为是罗科铎回来了呢,毕竟这座城市里的富人除了罗科铎乔纳斯有印象之外,其他的人他可不认识,别人也不可能认识他的家纹,所以也没什么防备,直接就把幕帘拉了开来,向着外面看去,可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身影。
“请问,我认识你吗?“
脑袋伸出窗户,乔纳斯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得体西装,手上拿着刚刚从头上摘下的高帽,看得见头发很长,在身后梳成一个马尾,很有艺术气息,总的来是,是个有绅士风度的男人,看着他,乔纳斯总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可是仔细去想,却记不起来这人姓甚名谁,一时之间有些摸不准自己到底有没有见过他了,把自己的半个身子伸到窗外,看着叫出自己名字的人,乔纳斯很有礼貌的问道。
“在圣乔治宫的时候,我们见过面的,大人。“
来者好似预料到了乔纳斯会记不起自己,也没有生气,现在的他与乔纳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已经是天差地别了,乔纳斯看不出来,才是合情合理,要是看得出来,说不定男人倒要受到惊吓了。
声音听起来带着些温和,不过乔纳斯还是能够听得出来,这个男人虽然声音很是温厚,但是在讲话时的用词上听起来可不像是出生上层,反倒在说话习惯用语上比较偏向底层,将来者浑身看了个遍,乔纳斯再琢磨着男人讲的话,心里倒是有了一个答案。
“圣乔治宫,难道你是那些各行代表中的其中一员?“
会用底端词汇,并且还跟自己在圣乔治宫中见过的人,乔纳斯的印象里,也只有那一次奖赏的时候了,再一看这个男人现在的衣服,跟那些议员们很是相似,乔纳斯左思右想,也就只有这个答案了,对面的男人听到之后,哈哈笑了几声,很是爽朗的说道:
“是的,在下佐伊,现任议会议员一职,向您致敬,先生。“
说完,佐伊就把手中的帽子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向着乔纳斯鞠了一躬,动作在乔纳斯看来,超乎预料的标准,看来是练过不止一次了,听到对方的名字,乔纳斯脑海之中那不太熟悉的记忆不由得飘浮在了大脑之上,看着叫做佐伊的男人,乔纳斯把车门打了开来,走到地上,挥了挥手,让两边的骑兵解除警戒,有些奇怪的问道:
“佐伊,是那个码头工人吗?真没想到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要是不说名字,我还真认不出来啊。
佐伊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乔纳斯的记忆里,那还是军队在热娜亚城之外,听一个叫做德尔的年轻人告诉自己的呢,等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乔纳斯其实对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着的那个人,还是挺有印象的,当时的佐伊是个拥有着一双犀利眼睛,双手拿着一把沾满了血的斧头的战士。
到了后来在圣乔治宫中,那时的佐伊还是穿着很普通的工作服,跟那时战场上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就是少了些血腥气,多了点文质彬彬,除此之外,还是一个草莽匹夫,这是乔纳斯对于佐伊最为原本的认识,可现在却是一派风度翩翩,完全是个读书人了,这样的变化只在短短一个月都不到的时间里就完成了。
乔纳斯也不得不感叹,有的时候权利对于人的改造,真是要比整容来的更为夸张。
“是的,我就是那个码头工人,现在也依旧是个码头工人,只不过不在码头工作,而是在议会里,替码头工人们的待遇工作了,我的大人,至于我的变化,哈哈,托您的福,我的家人包括我,对于您的赐予感激不尽。”
佐伊的这番话听在乔纳斯的耳朵里,他都有些忍不住想要为佐伊叫好了,看着佐伊的双眼也是闪烁出了莫名的光芒,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人讲话虽然粗俗,听起来很是让他皱眉,可一言一语之中,却能轻易的调动人心,连他这样处变不惊的人都能被他三言两语的豪言壮语给带动了,这份能力,还真是奇特啊。
“这是您应得的,佐伊先生,如果没有你,现在的热娜亚可没有这么快重新恢复繁荣,或许最后能够留下来的,只有那满地的残骸了,要是从这个方面来说,可是我应该感谢你啊。”
佐伊的人格魅力让乔纳斯在说话的时候不由的就把平语变成了尊称,等意识过来才又改了过来,心里对于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乔纳斯的心里有了一些别样的想法,看着佐伊,乔纳斯很是难得的说了一些夸奖别人的话,听在佐伊的耳朵里,他并没有因为乔纳斯的夸奖而得意忘形,只是轻微的笑了笑,要不是乔纳斯观察仔细,或许都看不出来,刚才佐伊有在笑。
“过奖了,先生,单单是授予一向被商人所看不起的人民以权力这个决定,您的功绩就足够热娜亚人民感激百代也不为过了,更还有现在的放权,这一切,可都是源于您,可不是源于我啊,而我,要是没有您的介入,或许也依旧是一个日上三竿寻钱财,夜半三更扫空屋的狼狈浪人罢了。”
佐伊的这番话很是朴实,尤其是后面那句俗语,更是听得乔纳斯哈哈大笑,作为一名贵族久了,平民阶级的生活、用语早就已经从他的生活中脱离了出去,现在经过跟佐伊的聊天,他发现果然还是跟这些平民聊天才符合自己的乐趣啊。
“好了,我们就别互相吹捧了,我问你,你怎么在这儿,今天不是行政官质询日吗?你不去质询吗?“
对人有了好感,乔纳斯自然也就有了聊下去的**,让马车和骑兵在后头看着自己,乔纳斯挥手向前一指,跟佐伊就边走边聊,向着前方漫无目的的走着,一旁的佐伊亦步亦趋,嘴上也没有停下,而是很快的回答着乔纳斯的疑问。
“大人,我这就是刚刚从议会回来的,现在可是休庭时间,所以才准备回去吃些东西再过去等第二场会议召开呢,您知道,这些会议的时间总是旷日持久,我们又都是第一次进行这么正式的质询活动,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这样一来,精力消耗的也很快,所以下午的那一场,我们才把时间推迟到了1点钟,就是为了能给议员和行政官们一些休息的时间。
就在早上的那一场,有一位行政官提出了让减少码头工人薪水一案,我作为码头工人的代表,自然要出面质询,请相信我,先生,那是一份非常高烂到家了的提案,他简直就是一个根本不了解码头工作机制的人写的,要是按照那一份议案执行下去,整个码头就会直接瘫痪,而为了将它压下去,足足就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跟那位先生进行辩论,最后得到的结论,也就是容后再议了。“
一说到行政官质询,佐伊就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路也不走了,站在一颗大树旁,就跟乔纳斯说起了今天自己早上所遇到的一件事,讲到气氛处,还用手锤着一旁的大树,让着秋天的大树簌簌落叶飞快落了下来,盖在了乔纳斯的头上。
很是无奈的将头发上的落叶拿掉,乔纳斯算是听出来了,原来今天早上质询博罗布斯,让他很是不满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叫做佐伊的人啊,不过看他现在这副气氛的模样,显然博罗布斯的形象在他眼中也是不好,所以乔纳斯想了想,也就没把博罗布斯的名字念出来,他来这儿可不是来听唠叨的。
再说了,自己底下这些部门之间有矛盾,虽然不利于效率,可是对于自己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主动去化解这些问题,可不是乔纳斯该去做的事情,他只需要在问题扩大之前当那个润滑剂,刹车片就够了,至于他们互相看不顺眼,那就看不顺眼吧。
可乔纳斯不说话,不代表佐伊不说话,而且见到乔纳斯,对于他来说,可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一年都不一定能见到一次,再加上当议员之后,佐伊心头可谓是有百般话想要找人宣泄,对于议会制度,他也是有很多的话想要跟乔纳斯反应,现在乔纳斯在这儿,佐伊又怎么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嘴巴呢。
这时的他,早就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至于乔纳斯是不是想继续听,他早就不在乎了,现在的他只想把自己心里对于议会制度的意见和有趣地方讲出来,完全没有看到一旁的乔纳斯那张很是尴尬的脸。
“除了提出减少码头工人薪水的那位行政官,还有一位行政官,竟然提出说要减少城镇娱乐开销,将这一部分钱用在整理残余危房上,哦,我的大人,恕我冒昧,这可真不是一个好建议,而提出这个建议的人,脑袋里真是没有了人民。
现在的热娜亚市民们,最需要的,就是得到精神上的安慰,可以在上帝休息的时候,庆祝自己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而不是一套可以安身的房子,您一定知道,热娜亚的房子除了那些危房之外,足够让这些没有房的人,现在尽可以去那些死去的人家去住,那些人的房子,多到都已经数不清了,再不济,还能睡在那些富人的家里,您说呢?“
“这,或许行政官们也有他们的考虑吧,佐伊,你是站在个体的立场在思考问题,而他们是站在整个城市的立场,一体两面,思考起问题的模式自然也会不一样,相信我,他们都是有能力的人,不然这座城市不可能恢复的那么快。“
佐伊的抱怨听在乔纳斯的耳朵里很是刺耳,博罗布斯等人处理问题的办法,又何尝不是自己处理问题的办法,就像在比尔罗的农业法案一样,自己说要改革就得改革,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人想不想改革,或许自己做的是对的,可是问都不问一声就做的方式,是不是欠妥,听了佐伊的话后,他也有些红脸了。
‘我想要的,不是别人想要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不过理虽然在佐伊那,乔纳斯内心深处也很是认同,可是俗话说得好,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虽然很是粗糙,可理确实是这么个理,作为行政官们的最终boss,乔纳斯一开口,他的立场就注定了他会讲偏向博罗布斯等人的话,也注定了会引起佐伊的不满。
“比尔罗子爵先生,您说的虽然有道理,可事实却与您所说的话有着很大的出入啊,您说他们是站在城市的立场,可在我们这些工人、贫民、小作坊主看来,他们更是站在他们自己的阶级立场上在做决定啊。
他们的父母,亲人,如果您愿意去查,就能很清楚的发现,没有一个不是商人的,他们所做的每一项决定都是在促进商业繁荣的同时,更加直接的剥削着普通人的权利,这也是我们这些底层人民之所以会如此爱戴您的原因,您给了我们讲话的权利,不然,我们最终也会变成奴隶,永远在那些商人们的金钱下屈服,变成为了钱可以干任何事的怪物。“
佐伊的话讲的很是动情,这也让乔纳斯更加的羞愧,这些最底层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他,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给了他们可以参政议政的权利,就把自己当做了救命稻草,即便是佐伊这样在他看来很是聪明的人,也都是如此。
他们又哪里知道,自己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防止行政权力过大伤及自己的权利罢了,至于给人民说话的权利,那只不过是前一项目的的附属礼品罢了,自己根本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高尚。
说到底,自己跟博罗布斯、达来尼昂他们,根本就是同路人,只不过自己披上了一层好看的外衣,在干坏事的时候,带着那双所谓的白手套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