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她还有爹爹云肖峰。
她还有爹爹云肖峰……
握在狄知府、许知县手中的云肖峰。
她没有忘记,爹爹的县丞之位是如何得来的。
那是一场交易,用她舍弃自身换来的交易。
跟了老夫人去京城,她非亲非故一客人,如何能在京城的后宅里站稳脚跟?单凭与老夫人之间的这点投契吗?
云罗不是傻子,就算老夫人厚爱,凭她的家世背景,她也不可能有大造化,那又拿什么来维护她背叛承诺之下的父亲?
范老夫人的宠爱吗?
还是尝试去京城碰运气?
恐怕等不到她闯出一条路,她的父亲已经出事了。
官场倾轧,范老夫人就算身份显赫有心相护,也会无可奈何吧?
有何况范老夫人不过后院内宅一妇人,如何能伸手干涉官场上的激流暗涌?
还不如等着侍妾一事过去,自己能够全身而退的好。
万般念头纷至沓来,不过一瞬,云罗已经想通,郑重地停了步子,曲膝深深地蹲了下来:“老夫人的关爱云罗万分感激,可家母早逝,家父鳏居,唯有云罗一人相依为命,若……云罗走了……爹爹……”
说到动情处,云罗不禁哽咽。
孝义如此,情真意切,并非单单权衡利益……
她其实真的舍不得自己的爹爹!
范老夫人目光一暗,旋即布满疼惜,长叹一声之后,伸出手亲自去扶云罗。
“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一句话,说得云罗潸然泪下。
范老夫人对云罗的处境何尝不是心知肚明?
两人默然地往前继续走去,芍药识趣地远远跟在后头,面容肃然。
把范老夫人送到屋里后,云罗压着心底的苦涩,尽力露出平静镇定的笑容,一丝不苟地行完礼后告退。
看着她脚步凝滞的身影,范老夫人若有所思。
“老夫人,奴婢服侍你歇下吧。”芍药伶俐地搀扶着她,打破一室的安静……
“本来,想着喻儿身边缺个知冷知热的,这丫头深得我心,放在身边**些日子,配给喻儿也算成全了这段情分。没想到,她也是个有骨气的……”范老夫人的话越来越低,直至叹息。
可是芍药作为丫头哪里敢接话。
喻少爷?范府的长子嫡孙。
配了做姨娘?范府没这样的规矩。
配了做嫡妻?大夫人可不是好相与的,怎么着都瞧不上云罗县丞之女的出身。
更何况喻少爷的妻子将来是要主持中馈的,就算有老夫人偏疼,大夫人也会据理力争。
况且喻少爷乐不乐意接受云罗还是两说。
这样的话,只能在心里飘过,说出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芍药露出一副惋惜的模样:“到底是云小姐舍不得自己的爹。”
亲情至孝,这话题最安全。
“嗯。”范老夫人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后靠在榻上假寐。
寂静中,芍药悄悄退下。
片刻之后,范老夫人的眼角似有水光闪烁。
不再年轻的手紧紧地握着腰间的一枚玉佩。
许久之后,是一声萧索而又沉重的叹息,含糊着低低喃语,幽幽而来,荡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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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沉沉寂寂一片。
郑健牵着雪影在官林镇的漕帮名下的一处宅子门口停下。
暗暗的大门,没有一丝光亮透出。
是空宅?
还是因为其他?
暗暗的夜,死寂一般,甚至听不到婴儿夜惊啼哭声和犬吠声。
这样的诡异,带着不同寻常地紧张。
郑健的虎目微凝,耳膜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男人如困兽般的鼻息声,不禁奖励般地赏了一个爆栗给神气甩尾巴的雪影,然后露出赤子般的笑容。
全靠我的鼻子,靠我!
雪影刚想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表达自己的感情,奈何现在的环境下不容许它发出半丝声音,只能委曲求全地压抑了满身的反抗,冲着空中扬了扬爪子,表示愤慨。
屁话!靠你一只死狗逮得住那些兔崽子吗?
郑健不屑地撇嘴。
没有我的鼻子,你还不是在这边空转悠?要不然老大接我来干嘛?雪影瞬间点破了郑健的死穴。
郑健打死都不承认雪影的话是事实。
撇着嘴不理睬身旁的张牙舞爪,只是从袖中拿出一根短笛,凑到嘴边,奏出尖锐而短促的声音。
尖锐而短促,短促而尖锐。
诡异,而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瞬息之间,就从远处冒出五十个黑衣男子,一色劲装,彪形强悍,目露精光,却没有一丝声音。
五十个黑衣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如潮水般涌来,多么诡异的情景?雪影耸了耸鼻子,表示大战即将来临。
郑健一打手势,就有三个打头的男子出列,围在郑健身边,恭敬地看着郑健的手势分配任务。
三人明白自己的任务之后,就冲郑健颌首示意。
整个过程,不过是眨眼间,静悄悄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从头至尾只是眼神和手势的交流。
毫不犹豫,三个打头的人各自转身领着自己的人马分赴前门、后门、侧门三处,待齐齐到位,郑健笛声敞亮,发出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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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颈椎炎发作,目前状态不好,不过这边更新还会继续,靠存稿君站岗,希望大家能用力支持,看在作者带病上岗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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